夜晚，树林里一片漆黑。五个人围坐在篝火旁，等着木签上的烤鸡熟透。
鸡是阿枭从镇上买的。他对待傅问心比赵君临和善多了，说了很多任务细节。
“……我们原本的计划是老大救人，我们三个把密道打下来。结果那货受过军事训练，把秘道口弄成一个堡垒，跟我们打防御战，后来见打不赢就启动了自毁。我们想着先把鼠子转移到安全地带，跟F国干票大的，没想到你们自己出来了。”鼠子转着石灶上的签字，在鸡肚上撒上调料。
“我去了控制室，发现里面的人都死了。”傅问心见吴垠睡着了，便放开了聊。
阿枭看了眼赵君临：“哦？怎么死的？”
“嘴唇发紫、脸色苍白，好像是中毒？”回忆起那个画面，傅问心皱起了眉。
阿枭若有所思。
老猫接上话：“死了多久？有没有臭味？”
“尸体还是温的。我一开始还以为他们睡着了。”
“不是你杀的吧？”阿枭用刀片割下一条鸡腿，递给赵君临，“老大。”
“你们吃，我不饿。”赵君临离火堆较远，看上去心事重重。
阿枭把鸡腿递给傅问心：“刀片干净的，别怕。”
“……”傅问心忐忑地接过来，把吴垠叫醒，“吃鸡腿。”
吴垠睡眼惺忪，朝鸡腿的方向吸了吸鼻子，“香。”
傅问心撕下一片烫手的鸡肉：“吹一吹。小心烫。”
没想到吴垠摇了摇头：“不吃。”
“有毒。”
此话一出，阿枭、老猫和赵君临全都看过来。场面安静得诡异。
傅问心头皮发麻，硬着头皮将那片鸡肉放进嘴里，嚼了好几口才咽下去，“看，没毒。”
吴垠微微起身，直接在鸡腿上咬了一口，“嗯，没毒。”
傅问心瞪着被吴垠咬过的地方，上面还残留着吴垠的口水，“拿着，自己吃。”
吴垠摇头：“有毒。”
“……”
阿枭撑着头，观望那对轮流咬鸡腿的“父子”，觉得很有意思，“你说他们这像什么？”
“失散多年的亲兄弟。”老猫低头啃鸡肚子。
“鼠子这伤势估计得抬回去。”
“有什么问题？”
阿枭端着热好的营养汤走向鼠子：“没问题。跟你说一声。”
F国的肉类贵得出奇，阿枭掏光现钱只买了一只鸡，几个alpha都没吃饱。傅问心倒是想再去买点，但这伙人不信任他，万一扔下他跑路可就糟了，所以也只好饿着。
阿枭、老猫和赵君临轮流守夜，三人的占位成一个等边三角形。凌晨两点，阿枭和老猫睡着了，赵君临拨弄火堆。一转头，对上一双纯净的眸子。
赵君临心里“咯噔”一下，放下手里的木棍，“千华？”
“君临……”千华声音沙哑。
赵君临拿起脚边的水瓶，打开盖子，将瓶口凑到千华嘴边，“喝点水。”
千华看向自己的下半身：“我……”
赵君临用瓶子挡住他的视线：“一点小伤，没事。先喝水。”
千华的嘴唇包住瓶口，一缕水流从嘴角溢出。赵君临的喉结上下滚动：“饿吗？”
千华看着他，视线一直没从他身上离开，“不饿。”
赵君临把空了的水瓶放在地上：“有没有哪里痛？”
“感觉不到。”千华眨了眨眼，目光移向别处，“你呢？”
“我没事。”赵君临的声音像低沉的大提琴，在夜色里格外温柔，“明天就能回家。”
千华闭了闭眼：“这是哪儿？”
“F国境内。还记得你是怎么过来的吗？”赵君临皱了皱眉。他不想让千华回忆那些痛苦的事，可为了调查还是得问，自己问总比让别人问好。
“那天上午，一个穿军装的人来到门口……”
“我醒来时就在一个漆黑的房间。他们用催情剂刺激腺体，抽走了我的信息素。”
“一共抽了两次。第二次我昏了过去。我以为我要死了……”
千华突然笑了笑：“这是你第四次救我。”
不只第四次——赵君临在心里说——还有很多次，你不知道。
“国内的神经医学很发达。我们找最好的医生，一定能让你恢复。别想太多。”赵君临捏了捏千华的手指，“有没有感觉？”
“有点。”千华什么也感觉不到，但不想让赵君临担心，“会失禁吗？”
“不怕，到时我帮你清理。”赵君临说得十分轻松，好像照顾千华是自己分内的事。
千华沉默了很久。
“被关起来的时候，我想到了钟槐平。”
赵君临深深地注视他。
千华望着星空：“有一次，他送我一架钢琴，我不想要，他就送给了千澜。那天晚上，我爸爸跟我说：‘人的福气是有定数的，你付出的和你得到的会以某种方式达到平衡。你把钢琴让给了千澜，她以后会为此付出更多，所以不要把属于你的东西让给别人。’”
赵君临的心微微一颤。
对面的阿枭和老猫先后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们。
“你爸爸说得对。有时得不到也是一种幸运。”赵君临一脸平静，捡起长棍拨弄火堆。千华轻轻叹了口气。
“我想回沐城。”
第二天一早，除了安安和吴垠，其他人都没精打采。阿枭和老猫哈欠不断。鼠子要解手，喊了两次都没人理，最后还是傅问心架他去的。千华在赵君临怀里，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安安拖着鼠子的担架，时而跟着傅问心，时而跟着赵君临。一路上没遇到麻烦，当天晚上便抵达边境。
“又要闯一次。”阿枭伸了个懒腰，活动全身的关节，像在为打架做准备。
“你们不是走的正规渠道吗？”傅问心瞄了眼赵君临。
“准确地说是‘常规渠道’。机密，你懂的。”阿枭抛了个媚眼，“哥们儿，这回可不能带你。”
“合着你们也用非法手段。”傅问心长了见识，双手叉腰，“那我怎么回去？”
“怎么来怎么回去。不建议在F国久留，越早回国越好。”阿枭语重心长，拍了拍傅问心的肩膀。
“少爷……”千华艰难地转动脖子，想面朝傅问心。傅问心主动走到他面前：“没事，我有办法。你和他们一起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