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层独栋，占地二百二十平。一间主卧，五间客卧。三楼平台、书房、影院、健身房、收藏室都上了锁，你只能在一楼客厅和二楼客房活动。被褥等床品要自己买，碗筷、杯子也最好用自己的。厨房和卫生间里的电器随意使用。其他的有没有问题？”小马双臂舒展，像回到自己家，让千华也感到放松。千华在一楼转了一圈，从旋转楼梯上到二楼，“死人的是哪个房间？”
“主卧。睡梦里去世的，走得很安详。房东派人清扫过了，床品什么都是新的。”小马把主卧的门推开一条缝，然后关上，“房东说你只要住进来就行。怕可以把门锁上。”
“可以租多久？”千华看到壁画上落了灰。
“起码两三年。传言他们兄弟俩关系不好，在生意上有分歧。房东怕他哥哥在房子里留什么玄机，一直不敢进来。这房子死了人没人愿买，低价租出去还能埋汰埋汰他哥。嗨！难得让我们捡了个大便宜！”小马拍了拍一个年代久远的花瓶。千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贵重物品都搬走了吗？”
“早搬了。这些都是赝品。怎么可能把真品留在出租房？”小马浑不在意，继续带千华看卧室，“要我说，你绝对找不到一个更好的地儿了！跟你们老板离得近、房租低、空间大、环境好、设施齐全——简直就是为你准备的！我要是你我二话不说立刻拿下！”
“物业费每月多少钱？”千华没有被鼓动。
小马面露难色：“每月一千二。全天候安保。清洁、绿化、维修、保险全给你包了。哥，这么好的机会可不是常有的。这么高档的小区，物业费每月五百你敢住吗？五公里内租个一居室也要四五千，条件比这差远了！”
“签合同吧。”千华实在找不到推拒的理由。
“好嘞，哥！”小马利索地从公文包里取出纸质合同，“麻烦您出示一下电子身份证，我拍个照……先跟您签一年，第二年您再想续再签。租金直接打到房东账上，账户在合同末尾。中介费是一个月房租，您直接转我就行。”
千华把钱转给他，在合同上签了字，“今天能入住吗？”
“能！我跟物业报备一声，有什么事就打物业电话。这是房门钥匙，房东那儿还有一套备用钥匙。您要是担心他突然回来，可以装个摄像头报警器。”
千华拿过钥匙，回公寓搬东西。小马走到小区门口，看到了等在一旁的何秘书，“姐，你吩咐的事都办好了。”
何秘书塞给他一个信封：“辛苦。”
“你救过我那么多次，帮点小忙应该的。”小马嘴上客套，双手实诚地接过信封，“照片我都删了，保证不会有人知道。”
何秘书点点头。
小马把信封收好：“这个omega真是你们老板的金丝雀？”
“同事。”
“要是他玩腻了，记得通知我，我给他找个好点的接盘侠。”
千华的行李不多，贵重物品除了衣服就是电脑，一辆车就装得下。千华先把行李运过去，再把安安和齐齐运过去，天黑前在新房子里安顿下来。
按部就班的生活由此开始。
周一早上六点，千华起床准备一日三餐；七点半，来到老板的别墅，陪老板吃早餐；八点，送老板去公司；九点，给老板倒咖啡；十点，陪老板开会；十一点半，陪老板吃午餐；十二点，午休；十七点，陪老板吃晚餐；二十二点，打扫卫生；二十三点，送老板回家。
入职第一个月，他每天的行程几乎都是按这个模板，大部分时间都在看黎迦工作，区别只是黎迦的工作内容——有时把员工叫到办公室训话，有时开讨论会，有时与供应商谈价格……千华慢慢知道黎迦在干什么，上网查了相关资讯，心里有了些许困惑。
“下周三要去瑞城参加研讨会，你根据研讨会的主题做些功课，了解这个领域的最新进展。何秘书会给你数据库的账号。”入职第三个月，千华已经能在黎迦说话前知道他想要什么。黎迦开始给千华布置新任务。
“好的。”千华打开黎迦发来的会议宣传文档，飞速浏览了一遍，“会议主题是‘神经编码与意识解锁’？”
“这方面内容主要涉及人体学、心理学、脑科学、微观生物学，你重点关注这四个学科。”
千华用何秘书发来的账号和密码登录数据库，看起了文献。
黎迦从代码里抬起头，看向他。
昨天忙到凌晨，回到江汀燕居已是凌晨一点。对alpha来说不算什么，对omega却是为难了。
千华是公司里唯一的omega。进公司不到一个月，项目进度比预期快了25%，员工加班的平均时长从2.5小时增加到3.8小时，还没有谁申请过调休。这才使公司提前进入下一个阶段。
那帮小子不敢对千华动歪心思，可千华这么受欢迎还是让他略感不爽。
要是没有离婚冷静期就好了。
千华一定是个好学生，一学习就全神贯注，连他这个老板都不在乎。他以前很欣赏这种品质，如今却宁愿千华不这么好学，把更多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这次研讨会，他要与几名神经领域的大咖寻求合作机会，带上千华主要是让他开阔视野。参会名额有限，一张票四五千，加上路费和住宿费，每人开销两三万，不学点什么太浪费了。
黎迦看了有五分钟，把目光转向电脑屏幕，继续手头的工作。在桌子下方，千华松开拳头，手心里全是汗。
看不懂的专业术语。
看不懂的数学公式。
看不懂的逻辑推理。
看不懂的图片表格。
一个星期……他真的能弄懂？
尽管他已经尽力去理解，读完一篇文章依旧不知道里面说了什么。黎迦又看过来，仿佛在审视他学得怎样，他像个考试交白卷的学生一样无地自容。
这时他才知道自己与黎迦的差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