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迦上午要去看全地形侦察的比赛，病房里只有陈赫庭一人。临近中午，病房外有人敲门，陈赫庭以为是护士，没想到是千华和一名英俊的alpha。

千华很小心，站在门口观察他：“能进来吗？”

陈赫庭点头。千华和那名alpha走进来。alpha将新鲜的果篮放在床头柜上。

陈赫庭问千华：“他是谁？”

千华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双腿并拢，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他叫裴瀚宇，东部军区的军官，也参加这次比赛。”

裴瀚宇朝陈赫庭伸出手：“你好。”

陈赫庭和他握手：“我好像见过你。”

“可能在法庭上见过。”裴瀚宇搬来一张椅子，在千华对面坐下，“现在好点了吗？”

“没什么大碍，下午就能出院。”陈赫庭看着裴瀚宇，“我想起来了，你当时坐在原告席。”

“那件事太轰动了，我至今记得一清二楚。”

陈赫庭转向千华：“你去对面那家西餐厅帮我买份午饭。”

千华听话地起身离开，轻轻带上了门。

陈赫庭的表情变得有些冷峻：“中部军区是什么情况？”

“钟槐平被撤职，四个副司令都想上位，但没有合适的人选。”裴瀚宇一脸严肃，“本来下一任总司□□是尹令初，但他现在还是少将，跳级接任不合规矩。中部目前就是一盘散沙。”

“你们把事情曝出来的时候，没想过这种后果？”

“如果不曝出来，许云衫被勒索更多机密，危害更大。”裴瀚宇知道他想问的不是这个，“高层成立了临时小组，暂管中部军区的事务。等尹令初成长起来，再把权力交给他。”

“除了尹令初，没别的候选人？”陈赫庭眉头微蹙。

“和他同级别的将领有几个，政审都没他好。特情局那边，我暂时没收到什么消息。”

陈赫庭思考了一阵，眉头舒展，说起别的事：“你参加什么项目？”

“定点速射，信息素对抗。你们派出了谁？”

陈赫庭弯了弯嘴角：“一个文职，我们那儿等级最高。”

裴瀚宇注视他：“我在名单上没看见他，还想他怎么不来，原来是改了名。你们没告诉千华？”

陈赫庭背靠靠枕，仰望天花板：“谁知道他怎么想的？”

“最后那个对手，你知道是谁吗？”

病房的门再次被敲响。护士进来查房，询问了几个问题。不一会儿千华回来了，裴瀚宇让他们独处，随后带千华离开，堪堪与黎迦错过。

全地形侦察成绩不好。四十四支参赛队伍，他们只获得第三十三名。殷茯苓难过得饭也吃不下，黎迦和罗指导员轮番做心理辅导，等她情绪稳定了才抽身过来，到了医院又要办理各种手续，临走前才注意到那篮水果：“欧阳他们来过？”

陈赫庭换好衣服，从洗手间出来：“别队的人送的。拿上吧。”

黎迦提起果篮：“都是你喜欢吃的。哪队这么细心？”

陈赫庭看了一眼：“啦啦队。”

“千华来过？”黎迦仔细看这些水果，“这些都是他选的？”

“他和另一个人一起来的。”

黎迦从果篮上移开视线：“裴瀚宇？”

“你们关系很好？”陈赫庭走到门边，手搭在门把上。

“他人不错，关系好不至于。”黎迦扫视一眼，确认没落东西，跟在陈赫庭身后出了门。

赛场位于郊区，平时也会用于驻训，但使用频率不高。设施还算齐全，却谈不上舒适。宿舍最起码也是四人间，像陈赫庭他们都是住八人间。床是木板床，不到一米二宽，一翻身就“嘎吱嘎吱”响。千华一个养尊处优的omega，来这边会不会不适应？能不能睡好觉？会不会受人排挤……黎迦不可抑制地想到这些问题。

出于某些目的，他不想让千华知道他改了名，但保不齐裴瀚宇会说出去，得找个时间聊一聊。

陈赫庭归队时得到了队友的热烈欢迎。虽然他因犯规被取消成绩，以一敌五十的英勇却深入人心。观众未必记得冠军队的每位成员，却一定记得他的精彩表现，就连他犯规的那几下都被认为是对命运的抗争。他们基地也由此出了名。

后面的生化对抗和电子对抗没出差错，如愿获得了第十七名和第九名。团体总分冲进了前二十。

第七日的定点速射，黎迦换上了作训服，戴着单向透光的护目镜，低调地来到赛场。这项比赛同样远离观众席，高清摄像头可能暴露他的身份，为此他特意往脸上抹了点泥土，用帽子遮住发型，只希望千华对伴侣外的alpha别那么上心。

当然，要真认出了他，他也会高兴，只不过可能得再改一次名字。

定点速射也分为预赛和决赛。预赛是每人一分钟射击，成绩前十的人进决赛。这十人在决赛上站成一排——由预赛排名靠前的人先选位置——同时朝远方的靶标射击，根据子弹发射的信号识别射击者。

因为是新项目，参加的人不多，只有三十四人。其中有三人分别来自东、南、西部军区。只有黎迦一个文职。

预赛的出场顺序通过抽签确定。黎迦抽到了二十七号，比较靠后。第一个上场的是一名年轻战士，最终成绩6.7，为整场比赛开了个好头。

千华感到浑身不自在。

他的左边是陈赫庭，和他隔了一个空位；右边是裴瀚宇的同事，前天观赛的时候见过；后面的人不认识，但眼神很凶；前面的人总是回头，好像他脸上有什么东西。比赛开始了十五分钟，第六名选手上场，千华始终没法集中注意力。

“老马和裴狗谁会赢？”

“裴吧。你看他信心满满的样子。”

“老马入伍时间短，基本功肯定差点。”

“关键是老马还没对象……”

话说到这里就止住了。千华如芒在背，脖子都不敢扭，生怕看到可怕的东西。后背不知不觉被汗水浸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