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她欣然答应。
陆芬告诉她,介绍给她的那个男孩是她沾着点亲戚关系的远房表哥,负责建设水电站里一项工作。
比音源大一岁,大学毕业,现在因为工作的地方没有女孩,所以家里很是着急,日日为他物色对象。
他最近刚好从南方回来。
陆芬是个行动派,音源又爽快,两人一拍即合,
作为中间人的陆芬,给两人约好时间地点见面。
男孩个子不算太高,一米七三四的样子,举止文雅,只是第一眼看去腰长腿有些短,看着极为不协调。
但随着两人的相处,音源渐渐觉得他比那些相亲角的人不知好过多少倍,顿觉腰腿比例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他的名字叫杜新成,有文化修养,谈吐举止有度,有时还会贴心的递给她一瓶饮料,给她讲他工作的流程趣事。
音源听着他的故事,仿佛看到一座座气势磅礴的水电站,从此以后,她对有关水电站的新闻就特别留意。
两人约了几次,公园、街边的溜达。
一次,他借了车,细心的帮她系上安全带。
那是她除了哥哥音旭之外距离男生最近的一次。
她能清晰的听到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
他们去河堤边畅谈,夕阳将河面染成霞水一色,看着就觉暖人心房。
即便心动,两人也从未牵手,谁也没有逾距。
融洽的相处时光在女同学陆芬转述的话中戛然而止。
“他的父母希望你们过几天订婚,趁他去南方之前。”
这句话令音源怦然的心瞬间静止。
一颗萌芽的心霎时被这一“习俗”的狂轰乱炸给搅得混乱不堪。
太快了,他们两个才认识几天,见过几面,就算互相有好感,也还不到可以订婚的地步吧?
这也太夸张了,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她自心底鄙视这种“盲婚哑嫁”。
第二天,杜新成开车来接她,一见面就说要带她去商业街买衣服,吓的音源连连拒绝。
她为什么那么害怕,那是因为只要男方给女方买衣服,那就意味着两人定了关系。
这是音源一时接受不了的。
新时代的酒瓶,里面却仍旧盛的是陈年旧酒,这不是时代的退步是什么?
杜新成,他一个大学毕业的学生,怎么也这么想?
难道他就甘于被家里这么安排婚姻大事吗?
两个人相互多了解一些,相处的时间再久一些,顺其自然的结婚生子,这样难道有错吗?
她百思不得其解,作为一个新时代的年轻人她接受不了这样被别人安排的婚姻,更接受不了闪婚模式。
尽管那是相亲模式下默认的成婚方式,但她从不认同。
杜新成去了南方,两人短信联系,几个月之后,音源不想因为自己对闪婚式的相亲排斥而耽误了他的婚姻大事。
她也不想将自己的看法强加与人,事情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可能就是因为他们两个没有缘分吧。
她给他发了短信,“感谢你最近这一段时间以来对我的关怀和照顾,我觉得咱们两个不合适,我就不再耽误你的时间了,祝福你早日找到你的有缘人,再见!”
一个聊的来的相亲对象,就如沙滩淘金一样难,可她就这么轻易的放他走了。
就此他们就断了联系,后来音源每次去相亲角,就会不自觉的拿那些人跟杜新成比较。
比身高,比长相,比谈吐举止……
在一次次的比较中,杜新成那独有的身材比例在她的心中越来越突兀,形象也被相亲角的男人给衬托的越来越高大。
在那些乱七八糟的人群里,他独树一帜,碾压般的完胜,愈发让她觉得魅力无穷。
对此,音源头疼不已,她有时候会问自己,当初她是不是做错了,错过了一个这么优秀的男人。
她承认,她有些后悔了。
有时,她会痴心幻想,幻想着和他一起携手并肩的样子。
但终究是晚了,对于内心的觉醒,她总是后知后觉。
当她发现心里住着他的时候,早就没有了他的联系方式。
空留她满腹遗憾。
一天,她偶然碰到曾经为她和杜新成牵线搭桥的那个女同学陆芬。
在跟陆芬的聊天中,她得知杜新成也还没有对象的时候,心底暗暗高兴。
陆芬还是想要撮合他俩,“你要是对他还有些意思,不如你们接着聊聊?”
陆芬的话给了音源一股莫名其妙的勇气,“好!”
她答应的很爽快,害怕再次错过。
拿到他的联系方式,音源又捡起了这段让她感到惋惜和悔不当初的缘分。
可她发现,两人再次聊天时,感觉却不对劲了,似乎言语间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那种难以言说的微妙感。
后来,他们联系的越来越少。
她只记得他最后对她说,霜打了的橘子更好吃,等过年回家带给她尝尝。
再后来他们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过年时,也没有霜打的橘子送来。
就这样,彻彻底底断了联系。
断了也好,最起码她不用再小心翼翼的寻找两人曾经的美好了。
但这毕竟是她第一段感情启蒙,对于她来说是刻在心里的标杆。
她为此还消沉了一阵子,心心念念的仍旧是他。
她有时很讨厌自己这一点,为什么要这么念旧?
往前看不好吗?
她也逼迫自己往前走了,但是心依旧留在原地。
她必须得从自己亲手设的牢笼里破笼而出,不然就活成了一个笑话。
惦念一个并不属于自己的人,又算什么?
这和自欺欺人有什么区别?
她不能一直活在回忆的囚笼和虚渺的幻想之中。
直到大三的一天,她遇到了他,一个体格健硕,给她足够安全感的人。
那是个阴云密布的一天,周六,相亲角挂满了相亲者的简介资料,盘桓此处的人没有年龄界限。
从依始学步的孩童到白发苍苍的老人。
他们其中大部分人都是代替家人和朋友来的,极少一部分是相亲者本人。
音源就是其中那极为少数的一个。
她鼓足勇气踏进这片充满未知的领域。
眼过之处,是几个左顾右盼的中年男人,他们站在挂在绳子上的一串简介处等待有缘人。
音源越过他们,前面是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的大龄女子,她们有的穿着时髦,打扮的落落大方,撑着遮阳伞,目空一切。
有的穿着随意,简单的短袖轻薄的长裤,或戴夏凉帽或用印着广告的塑料扇子遮挡阳光的照射。
随处可见悬挂交织的相亲资料。
刚开始因好奇而逐个细看的音源,越往后走就越失去了继续看的兴致。
一张张相亲简介纸张随风摇动,远远看去别有一番诗意,可近观之后,诗意随风消散。
千篇一律的格式,相差不大的内容,跟应聘面试差不多,枯燥乏味,夏阳似火,晒的她额头冒汗,垂头丧气,如一朵蔫了的花。
她回望着来来回回流动的人群,抹去脸侧滚落的汗珠,唉声叹气的走向出口。
刚走到出口的她迎头就撞上一个硬实的胸膛,她痛的哎呦一声,抬头,目中腾起的怒火霎时熄灭。
怎么会是他?
那个刚转来不久,高她一头,体格健硕,学习还不错的同班同学。
尴尬……
“对不起……”她低下头,恨不能一头撞到身旁那有了年月的梧桐树上。
面前的人声色讥讽,“眼睛这么大,不看路,当铜铃使吗?”
盛煦、音旭,两个除了姓氏不同,相同发音不同声调的名字,给音源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
可自己已经向他道歉了,他为何还这样说,而且还那么难听。
本来就烦躁的音源,被沉闷的空气和不善的语气给激怒了,她斜他一眼,语声冷冷,“我的眼睛当铜铃,那你的眼睛就是寺庙的大钟,空有其形!”
发泄一通,她直接转身离去,根本不管身后的人什么反应。
雨滴就在此时簌簌落下,转眼间,从刚开始的密如牛毛,到后来的大雨滂沱。
音源躲在站牌下,上身淋到少许,只是裤子从裤脚一直向上湿到大腿处。
风雨袭来,她冷的一个哆嗦。
这场雨转变的过快,快到公园里和大街上的人来不及夺路而逃。
公交车站挤满了躲雨的人,音源缩着身子都被挤到了站牌牌上,她很不喜欢这样的拥挤感。
拥挤让她感到窒息,她更不喜欢跟陌生人拥挤间的触碰。
雨势不见减小,音源无奈从人群挤出,慷慨就义般的冲进如瓢泼的大雨里。
大街上有一排门市房,房檐下可以躲雨,尽管已经淋湿了全身,音源也不想冒着被汽车呲水的风险不顾一切的向前奔跑。
她已经如落汤鸡般狼狈了。
她选了个宽大的商店门口躲雨,刚停住脚,身旁就走来一个湿哒哒的人。
音源定睛细看,我去,这不是那个令人讨厌的盛煦吗?
她抿唇不悦,这么多空荡荡的商店门口,他为何偏偏要跟自己挤一个?
清晰的视线里,盛煦就着雨水洗一把脸,好似两人之间没有任何不愉快发生一样对着她微笑,“音源同学,你带卫生纸了吗?”
“干嘛?”她可清晰的记着某人说她把眼睛当铜铃。
“我的眼镜淋花了,衣服也全湿了,没法擦,所以……”他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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