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怀孕了?”孟弘洲惊喜,“什么时候的事?怎么连我也瞒着?”
“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么。”闻人慕书少见的有些不好意思,“刚一个多月。”
“这是天大的好事呀!”林芳卉一拍手,高兴得不得了。
她干脆把闻人杰挤去一边,和闻人杰换座位:“你走开,我要坐慕书身边。这怀孕可是大事情,我有很多事要交代给她的。”
“你就不能等吃完饭再说么?”闻人杰摇摇头,但还是带着笑和林芳卉换了座位,“就喜欢小孩儿。”
林芳卉坐到闻人慕书身边,先推了酒杯:“这酒可一滴不能碰了。”
闻人珄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张错的手,安静地看着他们。
——这是他的家。一个平凡人的家。有幸富足,有幸快活。
闻人珄不知道当年闻人听行以身殉封时是怎么想的。仅他现在,没有多少高尚情操,更不想做英雄。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这个家是他这辈子最珍视的东西。现在家里还迎来了新生命。
慷慨大义且不谈,他只是愿意拼尽一切来保护他的家庭——保护好他们。哪怕付出一切。
林芳卉一高兴,和闻人慕书絮叨了半天,终于感受到自己儿子的视线。她顿了顿,嘴角的笑重新绽开,转头和闻人珄说:“你可别误会啊。”
“......嗯?”闻人珄回过神,“误会什么?”
“我承认我是喜欢孩子。”林芳卉大方地说,“但你和张错情况不一样。最重要的还是你们幸福。”
按他们那个年代的思想,林芳卉是个难得开明的好妈妈:“你们俩好好过日子,过得舒心才好。至于孩子......”
她直言:“我先说明白,我想要当然是想了,我希望等时机成熟,你们去领养一个小孩儿。不过你们俩要是不愿意,那我也没关系,反正慕书现在有了,都一样,都是我孙子。”
“我同意你妈妈的意见。”闻人杰也表态,“你们自己作主就好。不用有负担,也不要有压力。”
闻人珄点点头:“谢谢爸妈。”
他深深地看着二老:“谢谢你们。”
“啧。突然谢什么?以前也没听你有这良心。”林芳卉咂嘴,“真肉麻。”
闻人珄笑了,牵张错的手晃晃:“其实我都想过了,过段时间,我们就准备去国外结婚。”
张错猛地转过头,瞪大眼睛。
结婚?这人说真的?
和平时说几句甜蜜话挑逗不同,现在可是当着他父母的面!
闻人珄:“我们是认真的。”
闻人珄转脸看张错,眼底昧着笑:“阿错虽然年纪还小,但他已经认准我了。对不对?”
张错喉结一动,感觉心口窝蹿出一团火,嗖嗖撺掇,就要把他整个人烧坏了。
张错垂下眼:“对。”
闻人珄笑眯眯地摸摸张错脑袋:“就是这么回事。”
孟弘洲深吸了一口气,好悬没憋一个头晕目眩。
结婚?结婚?闻人珄这个乌龟王八蛋!张错连身份都是假的,他结朵麻花婚?
孟弘洲搓了搓脸,一时忧喜掺半,人格分裂。
“你们能定下来是好事。”闻人杰想了想,点头说,“遇见合适的人,当然要早点稳定下来。”
“嗯,爸你说的对。”闻人珄赶紧说,“我这辈子就是他了。绝对是。”
“行,你从小就有主意。”林芳卉也同意,她很喜欢张错,印象非常好。
林芳卉犹豫片刻,试探着问:“那你现在想和张错结婚,你是不是......”
闻人珄知道她要说什么:“放心,等过段时间,我就去家里公司上班,和阿错好好过日子。”
林芳卉:“真的?”
为了闻人珄从警队退下来这事,母子俩没少打拌,之前闻人珄养伤休息,加上他们总是摩擦,闻人珄后续的规划一直没有定下来。
闻人珄打小犯犟,主心骨正,决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林芳卉生怕他不老实,总琢磨着回警队。现在有张错能稳下他,林芳卉自然高兴。
“嗯。”闻人珄保证说,“放心吧妈,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然后他突然话锋一转,又吊儿郎当:“但是妈,实在对不起。其实之前我和阿错订好了旅游来着。他就这段时间有空,所以......三天后我们要去蜜月旅行。”
“......啊?”林芳卉愣了愣,“三天?这么着急?我跟你爸才刚回来啊。”
“让我姐和弘洲多陪陪你们呗。”闻人珄做出为难的表情,“这事主要怪我,早就订好票了,也没想到你们会来。”
他三言两语就给张错树了个好媳妇形象:“阿错跟我说陪你们重要,我想也是,但我钱都花了。而且今年过年,我准备带阿错去国外找你们,也不差几个月了。”
张错张了张嘴,没吭出声来。
“倒也对。”闻人杰点头,“我们一家人,随便什么时候都能见到。”
当爹的体贴答应:“张错前段时间才出了车祸,小珄带他出去养养,好好放松一下也挺好。”
闻人杰:“公司忙,我和你妈也就待一周左右,差不离几天。难得定下的旅行,你们还是去吧。”
“就是。”闻人珄信口胡诌,“阿错课业压力大,还要实习,平时很累的。”
“行吧。”话说到这份儿上,林芳卉只好同意,“那这三天你们要陪我。”
“那肯定,天天陪着你。”闻人珄笑笑,“旅行完了,要是有机会,我俩再去国外看你们。”
“这还差不多。”林芳卉说。
她夹起一块鱼肉,往张错碗里放:“张错话是真少,没关系的张错,你别不好意思。叔叔阿姨都很开明,小珄要是欺负你,你就找阿姨,阿姨帮你揍他。”
“妈,你这话说的。”闻人珄无奈,“我怎么可能欺负他啊。”
闻人杰拍拍林芳卉的手:“小珄很会疼人的。”
闻人珄瞅眼张错,捏捏他手心。
张错垂了会儿眼睛,抬起头。他身上热,嘴唇也热,连带吐出来的话都是热的:“嗯,是......先......”
当着二老的面叫“先生”,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毕竟“先生”这个词有另种含义,可以多想。以他们的关系,当着长辈这样叫,无异于**。
张错想了想,换上个更妥帖的称呼:“珄哥、很照顾我。待我很好。”
闻人珄眼睛倏得亮了下。
端量张错眼下这副乖巧张妹妹的小模样,闻人珄心头“砰”一响,这心跳像发号施令的枪声,某些旖旎冒了头,被这朵芬芳美人花蛰得蠢蠢欲动。
这朵张妹妹,真真是个甜妹妹。
林芳卉笑出声:“哎呀你就为他说好话,他混不吝的,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
“行了,别杵捣人了,你再说张错都不好意思了。”闻人杰给酒杯往林芳卉手里一塞,“捡着乐呵,差不多得了。”
“行行行。”林芳卉端起杯子喝酒。
张错一直不怎么说话,面前的酒杯已经喝空了,闻人珄又拎起醒酒器给他倒上一杯。
林芳卉看他:“对了小珄,还没问你呢,你手心里那是什么?纹身么?红色的。”
闻人珄看了一眼,是白姑娘的契印。他脖子上还有犼的契印,不过衣领挡着,暂且看不到。
“嗯,纹身。”闻人珄编瞎话说,“随便弄着玩的。”
“弄这个干什么?要我说你还是不稳重......”
“好了,别絮叨了。纹都纹了。”闻人杰倒无所谓,男人嘛,计较这些没意思,他打断林芳卉,“赶紧吃菜吧。”
一家子,一桌子,其乐融融。
他们又说了许多鸡零狗碎的话,后来露露还从院里溜进来,企图上桌偷肉吃。
很平安。很快乐。普通人活的就是柴米油盐,薄物细故。
这叫人间烟火。
张错加进来,一直看着。他话还是少,但他坐在闻人珄身边,就觉得稳当。
这人总能给他安稳。不论是活着,还是生活,都是先生给的。
地狱不收留他,人间亦与他格不相入。唯有先生是他的归宿。
一顿饭直接吃到下午,一家人后来又聊了许久,等闻人珄和张错开车回家,已经傍晚了。
“你爸妈、住哪里?”张错在车上问。
“我家在金城有好几套房子,他们有地方住,不用担心。”闻人珄说。
闻人珄笑笑:“怎么样,我爸妈人都很好吧?我说了他们都会喜欢你。”
“嗯。”张错也笑了下。
“那、孟弘洲......”张错又问,“先生、想好了?”
“弘洲靠得住。有他和姜邪他们配合,更方便。”闻人珄叹口气,“我相信他。”
“先生放心。”张错说,“我已经、和晓眠、联系了。她会想办法。姜邪那边、也交代过,她会找人过来。一定、保护好他们。”
“嗯。”
闻人珄沉默了片刻,突然挑了挑眉:“阿错,你又叫先生,不叫珄哥了?”
张错不出声。
闻人珄倒也没难为他:“你叫先生或者珄哥我都爱听。我一直知道,你叫的先生,和别人的不一样。”
张错靠在椅背上,歪过头,眼睛一眨不眨看闻人珄。
他轻轻开口:“你说、有个礼物、只有我能给。是什么?现在、该告诉我了吧?”
“别急。”闻人珄卖关子,“回家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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