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孟弘洲爆粗口,“小珄,你和张错先......”
对面哪还有闻人珄和张错。
在孟弘洲转头看刘小壮时,他俩已经往楼上跑了。
“那个,珄哥他们,刚刚已经往上跑了......”刘小壮苦着脸说。
孟弘洲一脑门子晦气:“我用得着你说?我瞎?”
刘小壮再憨,也能从自己老大这张愤怒的脸上看出端倪,心想:“完了,肯定出大事了。”
“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刘小壮斗胆发问,“珄哥不是队里人,他还带着......那个长头发的。我们不上去?”
孟弘洲:“小川带了几个人上楼?”
“就两个。”刘小壮说,“一开始没发现楼上还有人。而且不是还要分出警力去找程橙么。”
说起程橙......孟弘洲闭了闭眼,冷静命令道:“立刻调查坠楼死者的身份,越快越好。”
刘小壮一愣:“孟队,你怀疑那个是程橙?”
“我不知道。”孟弘洲没好气儿地说。多年的刑侦经验,关键时刻会带给他精准的第六感,“她和楼上那个,大概有一个是程橙。”
刘小壮:“那小川哥他们......”
孟弘洲心一横,交代说:“你们都待在下面不准动,听好了,谁都不准动。我自己上去。”
“你自己?”刘小壮想阻止,“你自己怎么行?孟队......”
然而他呼嚎无用,孟弘洲转身就跑,两秒就没影儿了。
“我去......”刘小壮用力拍拍脑袋,怎么都想不明白,“这都什么操作?”
他摇晃对讲机:“小川哥,小川哥,珄哥和孟队上去找你们了,你能听见吗?回话!”
对讲机仍旧死寂。
“怎么回事啊小壮?我看孟队的表情,真吓人。”不远处一名警察走过来,用胳膊肘怼刘小壮一下,“上次他这么吓人,还是我们去乡下查那个失踪案。那个悬案你还记得吧?修墓工。你和珄哥后来从山上摔下去,都失踪了。那天孟队就是这张脸,冰冻三尺。”
刘小壮愣了愣。对于那天,他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只是......刘小壮抬头看一眼楼顶。
刚才那片白色衣角一闪而过,他再没能捕捉到。
刘小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件事有些奇怪。这奇怪的感觉,和山上那次事件很像。他就像被一层迷雾拢住,怎么都不能挥开浓雾看清楚,但刘小壮下意识感觉到,孟队会有危险。
“不行。”刘小壮也不知自己抽了什么风,“我要跟进去看看。”
“可孟队让我们待着......哎!小壮!刘小壮!”
“今天真是巧。电梯坏了。”
闻人珄的手按在一名警察的颈动脉上,手心晃过火光,那警察脖颈上一圈黑色印记很快消失。随后他眼皮动了动,胸口起伏,吐出一口气。
“再晚一分钟、就都没命了。”张错垂下眼,看楼梯上晕死的三名警察。
“你说闻人靖坤到底要干什么?故意选今天,选在我们眼皮底下。”闻人珄语气冷漠,“弄坏电梯......”
闻人珄:“原本能救的人,如果因为来不及,眼睁睁看他们死在跟前,那滋味,才最难受。”
“走吧,上楼,我们去会一会,看他这回又在耍什么花样。”闻人珄站起来,身体蓦得一晃,倒头就往后栽。
张错一步跨上去,接住他:“我自己、上去吧。你在这休息。”
“不用。”闻人珄挂在张错肩头,浑身酸软使不上劲儿,整个人像是用纸糊的,“这刑火真是麻烦。”
“走。”闻人珄晃了晃头,站直身体。
张错没再说什么,二人对视一眼,双双拔腿往楼上去,但速度明显慢了不少,突然间,闻人珄脚步一顿,拉了张错一把。
“有人上来了。”闻人珄皱眉,拉着张错往回下一层楼梯,一低头,对上了蹲在三名警察身边的孟弘洲。
闻人珄喘口气,感觉像喘了一口火。他压低声音,破口大骂:“孟弘洲,你上来干什么?这楼梯里到处都可能有危险,你他妈上来干什么?你答应过我什么?”
孟弘洲木着脸与闻人珄对视:“我答应过你不掺和,我只上来救人。我有三个兄弟在这里,他们也是普通人,这性质不一样。他们是我的下属,我是队长,不能不上来。”
“别跟我讲什么大道理,都是放屁。”孟弘洲站起身,“人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我是个警察,现在不上来,当懦夫,我一辈子后悔。”
闻人珄张了张嘴,指着他又骂:“你他妈现在犯什么轴?”
“上来了,也好。”张错说,“让孟队长、把他们、都带出去。”
“行。”闻人珄叹气,快速说,“没工夫废话了,你带他们下去,不准再上来。”
“孟队!”这时,下层楼梯突然传来声喊,“是你么孟队?”
很快,刘小壮的脑袋就从楼梯口冒了出来:“孟队,珄哥,你们都在。”
他看到地上晕倒的三名警察:“小川哥!他们怎么了?”
刘小壮嚎着往上跑。
也就片刻间,楼梯口的窗户被人从外面打开,凉气进来的同时,一道鲜红色的影子飞一样蹿过来!
闻人珄眼睛快,立刻认出这是姜邪。
姜邪从窗户进,搁楼梯扶手上蹬了一脚,于半空翻个跟头,然后伸出手掌,顺势一手刀,利落劈在刘小壮脖颈上。
刘小壮眼一花,当时没了意识。
姜邪翻身落地,一把捞过瘫倒的刘小壮,将人扶住,又转手扔给孟弘洲。
“我就说他们不行,不行,你不听。看吧,事儿真出在眼前,屁的能耐没有,却压不住气性。简直螳臂当车,不自量力。”姜邪冷冷地说。
她扫了孟弘洲一眼,脾气上头,快人快语:“带好你的人,立刻下去。再上来添乱,你和你怀里这傻子一个待遇。”
孟弘洲没话说。孟队长保护人民群众多少年,不算当英雄,但从没这么憋屈地当过狗熊。
他看看姜邪,单看这小姑娘的打扮,就知道她是闻人珄那边的人。
孟弘洲背起刘小壮,又薅来一名警察抱着:“我知道了。你们小心。”
说完,转头往下走。
闻人珄眉心紧皱:“给这楼梯里贴张符,别我们一上去,再冒出什么东西。”
“没关系,我查过了。”姜邪从腰间摸出一只小铃铛,“姑奶奶的定风铃。它告诉我,我们要找的在屋顶。”
姜邪看眼闻人珄:“你用刑火了。”
她从腰间的小包里摸出一个药瓶,倒一粒药塞进闻人珄嘴里,动作之快,闻人珄甚至没看清那颗药什么样。
不过几秒,闻人珄感觉身上的力气开始恢复。
“我没事了。”闻人珄说。
“走吧。”姜邪走到前头,“我跟你们一起上去。放心,你妈那边有姜大暗中护着。”
“多谢。”闻人珄说。
一共九楼。三人用最快速度跑上楼顶,没有耗费太多时间。
天台的门是锁的。
“踹门?”姜邪侧过脸,歪着头问。
“不用。”张错走上前,从兜里摸出一根细细的铁丝,三两下就撬开了门锁。
大门推开,姜邪和张错先冲上去,闻人珄紧跟着走上前。
开阔的天台,地上有零星几点血迹,天台上什么都没有,唯独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生。她瑟缩在角落里,身体发抖,像一只惊慌无助的小猫。
听见闻人珄他们过来,女生抬起头,露出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眼中满是惊恐。
那双眼睛是受害者的眼睛。与之对视,便会心生怜悯。
张错的手掀起衣摆,安静地移到腰间,摸上冰冷的瑰金短刀。
“我来。”闻人珄按下张错的小臂,“我先来。”
张错犹豫片刻,按在刀上的手顿了顿,没有将刀子拔出鞘。
闻人珄上前一步,和女生四目相对:“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那女生不说话,看着闻人珄,像是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一阵冷风卷过,将她的头发绞得乱七八糟,她身体抖得更厉害,显得这冷风尤其残忍。
闻人珄心头掂量,试探着问:“程橙?你是程橙吗?”
女生嘴角绷紧,有了微小的反应。
闻人珄确定:“你是程橙。”
他微微笑了下:“放轻松点,程橙。我刚刚还看了你的画。一副日出,很漂亮。”
程橙一怔,缩一下脑袋,说出了第一句话:“你真看到我的画了?”
她声音小,像生病的猫在呻吟,几乎要在风中支离破碎,没办法拼起语意。
“我看见了。”闻人珄蹲下/身,与她平视,“我很喜欢你的日出。”
程橙看了闻人珄片刻,突然说:“刚才那个女生,叫陈鹭,是我亲手推下去的。”
闻人珄沉默一阵,脸上的微笑消失:“你见过闻人靖坤了。他帮你杀人,要你帮他做什么?”
程橙低下头,怔怔瞪着自己的手——这双手曾经稳稳拿着画笔,此刻却抖得不成样子,一定什么都拿不住了。
程橙抿了抿嘴巴,抬头朝闻人珄勉强挤出个笑容,笑得惨白,有些瘆人:“你就是闻人听行吧?”
“我一直在等你。”程橙说,“我的确见过那位大人了。”
程橙的表情有一瞬空白,很快又恢复笑容:“我答应献祭我的魂魄,他答应帮我报仇,让那些人不得好死。”
“陈鹭,还有仓库里被烧死的人?”闻人珄问,“他们伤害过你,他们做过什么?”
献祭魂魄?闻人珄想到鸣沙山封印的东西。
程橙没有回答闻人珄。她的身体突然停止颤抖。她站起来,一步一步往后退,退到天台边上,双手一撑,反身坐上栏杆!
“你别冲动,你先下来。”闻人珄忙起身上前,“你说你在等我,你有话和我说对不对?”
姜邪和张错也暗自准备,随时冲上去,将人扑下来。
“你们两个不准动。”程橙漫不经心地看过姜邪和张错,“你们如果过来,我立刻跳下去。”
她张开双臂,像是只向往自由的鸟儿。纯棉的白色裙摆微微飘起,如同她的生命一般削薄,在这高处,仿佛没有分毫重量,只是轻飘飘的。
“闻人听行,你过来。”程橙腾空的双腿晃了晃,对闻人珄说,“你自己一个人过来。那位大人,的确托我给你带了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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