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妥协的假面

高天原的威胁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于源氏上空。建御雷神离去时留下的警告并非空谈,短短数日,京都内外便暗流汹涌。与源氏不睦的家族开始蠢蠢欲动,阴阳寮内对源氏“勾结邪神”的质疑声渐起,甚至连源氏内部,一些原本就对源赖光激进手段和那对“神子”心存疑虑的声音,也开始低声议论。

族老们忧心忡忡,以往的狂热被现实的恐惧压垮,他们跪在源赖光面前,恳求家主以家族存续为重,或将两位少主暂时送走避祸,或向高天原做出妥协的姿态。

源赖光端坐主位,面容冷峻,看不出喜怒。他听着族老们带着颤抖的进言,指尖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妥协?送走?这绝无可能。这不仅意味着他野心的挫败,更意味着他将失去对朔夜和紫苑的控制,将他们置于更不可知的危险之中。那种源于血脉深处的不容触碰的领域被侵犯的暴怒,被他死死压在理智的冰层之下。

但他并未立刻驳斥。他知道,强硬对抗目前并非上策。高天原正希望他如此,好有借口发动雷霆打击。他需要时间,需要空间,更需要……一个让高天原自己跳进来的陷阱。

当晚,他再次踏入禁库。八岐大蛇的化身似乎早已等候多时,紫眸中流转着洞悉一切的光芒。

“看来,那些聒噪的老家伙们,让你烦心了?”八岐大蛇语气慵懒,带着看好戏的惬意,“准备屈服了?将我可爱的孩子们交出去,换取源氏苟延残喘?”

源赖光冷冷瞥了祂一眼:“激将法很低级。”他走到法阵边缘,凝视着那幽暗的光芒,“高天原想要证据,想要‘净化’,想要彰显他们的神威。那我们就给他们。”

八岐大蛇挑眉,露出了真正感兴趣的神色:“哦?”

“他们不是认定你我是罪魁祸首,认定孩子们是必须清除的‘孽障’吗?”源赖光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算计的弧度,“那就让他们来‘审判’,来‘净化’。我们……以退为进。”

他缓缓道出自己的想法。一个看似妥协,实则将计就计的庞大计划。源赖光将对外表现出承受巨大压力,愿意配合高天原进行一场“神圣净化仪式”,以证明两个孩子体内的“邪神血脉”可以被控制甚至“净化”,前提是高天原必须派出足够分量、精通净化之术的神明(如须佐之男或某位擅长封印的宗像女神)亲自出手,并保证仪式后不再追究源氏。

“这听起来,可不像你源赖光的风格。”八岐大蛇玩味地看着他,“像个……委屈求全的懦夫。”

“表象而已。”源赖光眼神锐利,“高天原傲慢,他们认定我们走投无路,必然会接受这个‘体面’的解决方式。他们会派出核心神明,会动用强大的净化之力……而这,正是我们的机会。”

八岐大蛇瞬间明白了源赖光的意图,紫眸中爆发出极度愉悦的光彩:“妙啊!源赖光,你果然比我更像恶神!你是想……在他们的净化仪式上,反向构筑一个更大的‘缚神之阵’?以我和孩子们的血脉为引,以他们投入的净化神力为薪柴,反过来……捕捉神明?”

“不仅仅是捕捉。”源赖光的声音低沉而危险,“是要让他们‘自愿’地、毫无防备地,将最精纯的神力,注入我们准备好的‘容器’之中。朔夜和紫苑的体质,既是目标,也是最佳的诱饵与转换器。”

他计划利用孩子们能融合神人之力的特殊体质,以及八岐大蛇对“恶”与“混乱”本质的掌控,在净化仪式内部,秘密构建一个逆反的法则核心。当高天原神明全力催动净化神力时,这个核心会悄然启动,如同黑洞般吞噬神力,并将其通过八岐大蛇的引导与源赖光的操控,转化为加固对八岐大蛇封印(假象)、实则提炼和储存神力的养料,甚至可能……直接重创乃至囚禁降临的神明本体!

这是一个极其疯狂的计划,风险巨大,一旦失败,源氏将万劫不复。但若成功,不仅能化解眼前危机,更能让源赖光获得难以想象的力量,甚至掌握与高天原谈判的全新筹码。

八岐大蛇兴奋得几乎要战栗:“哈哈哈!太有趣了!在神圣的净化之光中,上演弑神的阴谋!源赖光,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这场戏,我演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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