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赖光的书房内,烛火将他的影子拉长,投在墙壁上,如同蛰伏的巨兽。他指尖把玩着那枚幽紫色的符咒,符咒冰冷刺骨,内里流淌的邪力如同活物,试图侵蚀他的心神,却被他更为强韧的意志牢牢阻隔在外。
八岐大蛇的“礼物”。
这无疑是一剂剧毒之饵。使用它,就意味着向邪神的力量敞开了一丝缝隙,等同于默认了某种程度的“合作”。但源赖光从不畏惧毒药,他只在乎能否从中萃取所需的利益。此次被伏击的耻辱必须用鲜血洗刷,内部的隐患必须连根拔起,而八岐大蛇,或许能成为一柄暂时借用的、指向暗处敌人的利刃。
他将自身一丝极其精纯的灵力,如同探针般小心翼翼地注入符咒。刹那间,符咒紫光大盛,无数细密扭曲的蛇形符文活了过来,在他面前的虚空中交织成一幅模糊的画面。画面中闪现过几个扭曲的人影,以及一段断续的、充满恶意与背叛的低语——正是那些与残余长老勾结、泄露他行动情报的内鬼所在位置与密谋片段!
信息准确、直接,带着八岐大蛇特有的、将他人**与罪恶肆意展示的恶趣味。
源赖光眼神冰寒,记下了所有关键信息。他并未完全相信,但这提供了明确的调查方向。他捏碎符咒,紫光与邪气瞬间湮灭,仿佛从未存在过。
“鬼切。”
黑影应声而现。
“按此名单,彻查。确认无误后,清除。动作要快,要绝。”源赖光将一份刚写好的名单递给鬼切,上面正是从符咒画面中解读出的几个名字和地点。
鬼切接过名单,没有丝毫迟疑:“遵命。”
接下来的几天,源氏内部掀起了一场无声的血雨腥风。数名看似忠诚的中层武士、甚至一名与源家沾亲带故的旁系贵族,被鬼切以雷霆手段处决,罪名是勾结外敌,背叛家族。清洗过程干净利落,证据(被源赖光巧妙伪造或引导发现的)确凿,极大地震慑了所有心怀异动之人。
效率之高,远超以往。
夜深人静,源赖光再次独自立于禁库的蛇神龛前。他没有供奉,没有祈求和跪拜,只是如同审视一件工具般冷漠地注视着它。
“看来,我的‘小礼物’颇合心意?”八岐大蛇慵懒的声线直接在他脑海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与揶揄,“比起你那些效率低下的探查手段,是否便捷了许多?”
源赖光面无表情:“提供信息,清除障碍,这本就是你展现‘价值’的方式。若连这点都做不到,你于我,便与废物无异。”
“呵……真是刻薄呢,源大家主。”八岐大蛇并不动怒,反而轻笑,“不过,我欣赏你的直接。那么,你是否开始考虑,我们之间可以有更深层次的……‘合作’?”
“合作?”源赖光嗤笑,“你被困于狭间,渴求解脱。而我,需要力量扫清前路。我们各取所需,但主导权,必须在我。”
“哦?何以见得主导权在你?”八岐大蛇的声音充满了玩味,“是我在提供你急需的信息与力量,是我在帮你稳固权位,清除内患。而你,又能为我带来什么?除了这无聊的、隔着封印的对话?”
源赖光向前一步,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神龛,直视那被封印的邪神本体:“我能给你的,是一个‘锚点’,一个让你在高天原封印之外,于现世逐渐凝聚力量的契机。源氏千年积累的灵力、这片土地的特殊性、以及我——源赖光的存在本身,都能成为你撬动封印的支点。没有我的‘允许’和‘利用’,你即便能透过缝隙窥探,又能做什么?像诱惑那几个蠢货长老一样,小打小闹吗?”
他的话语精准而残酷,直指八岐大蛇的困境。邪神需要现世的坐标和力量载体,才能真正干预现实,而源赖光和源氏,无疑是极品的选择。
八岐大蛇沉默了片刻,随即爆发出更加愉悦的笑声:“哈哈哈……有趣!太有趣了!源赖光,你果然比我想象的更有胆魄!竟然想以自身为囚笼,反过来禁锢神祇为你所用?”
“不是禁锢,是驾驭。”源赖光纠正道,语气中带着绝对的自信,“你若安分作为工具,我便容你存在,并为你提供脱离狭间的可能。你若心怀不轨……”他指尖抚过童子切安纲的刀镡,杀意凛然,“我不介意让源氏的禁库,多一件真正的‘收藏品’。”
这是一场豪赌。源赖光在赌自己能够控制住这头灭世恶神,能够利用其力量而不被反噬。而八岐大蛇,则在赌源赖光的野心和手段,能为自己带来足够的“乐子”和脱困的希望。
“驾驭神明……何等狂妄,又何等……令人期待。”八岐大蛇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危险的磁性,“好吧,源赖光,我便陪你玩这场游戏。让我看看,你这柄凡人之刃,究竟能挥舞到何种程度。”
无形的契约,在两者危险的默契中初步达成。没有誓言,没有仪式,只有基于相互利用和极致自信的暂时同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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