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薄香茜看着窗外,这幽深禁宫雕梁画栋却在狂风骤雨中。
似鬼影幢幢,若隐若现。若画皮骷髅,时远时近。
而她此刻就被抱在。
这一座禁卫森严的偌大皇宫里——
唯一的主人怀里。
而它的主人是他,她的主人也是……
不知为何。
薄香茜直到此刻才猛然惊觉,自己竟然第一次这么清楚看清了他的脸。
更准确地说……
是他那张阴戾中透着几许深沉隐忍,冷峻里又隐伏着温柔深情的邪鸷面孔。
“呵呵,夫君这次可是错了哟!
贱妾可从来不怕夫君这只大老虎哦!
贱妾只怕……
夫君不是大老虎。
倒是一直虎假狐威,徒有其表,苗而不秀的……银枪蜡小猫……!”
苏隽柔听得薄香茜居然也这么刺激他,脸色陡然间就变得格外阴沉狠唳。
可薄香茜却好像一点儿也不害怕。
反而很满意。
就像欣赏自己精心调教出来的一幅精品杰作似的。
香闺内,烛火明灭。
窗外面。
雷霆骤然炸响,一道闪电犹如白狐疾掠飞驰一瞬闪过。
“茜儿,你是不是觉得自己那这种话来调侃取笑寡人,会让你感觉很得意很有趣?
但你信不信寡人现在就让你后悔,让你知道什么叫下山猛虎。
真龙出水……
叱咤风云,翱翔九天!”
苏隽柔此刻的眼神犹如钢刀淬着火花,即便是乱溅飞出的火星子。
倘若溅落在身上。
也能把人身上烫出几道疤痕来。
而此时。
薄香茜也已然感觉到了,苏隽柔眼中的灼热和滚烫……
以及毫不掩饰的凝视与怒火!
他好像真得被她气得要疯了,也快受不了要恨死她了。
但薄香茜却低唇浅笑……
唇角边似晕出一片彤云薄雾了似的,
让苏隽柔心中愤怒瞬即冰释,化作幽幽潮水直抵心头。
而薄香茜温柔恭顺,轻柔一语,更是让他浑身舒畅十分受用。
“夫君的额头和脸颊恁得变得这么烫,该不会是夫君发高烧了吧?
可是需要贱妾为夫君找块湿毛巾,冷敷一会儿?
且看能否见好,再决定要不要替夫君叫周老先生过来给夫君看看?
贱妾湿疹事小。
夫君龙体欠安,可是举国关注关乎社稷安危的第一件大事。
可是一点儿也耽误不得。”
薄香茜便假意要从苏隽柔怀里坐起来,然后再抬脚下来。
去给苏隽柔拧一条湿毛巾过来。
帮他冷敷额头。
怯怯邪火。
偏偏苏隽柔这厮察觉到薄香茜想要从怀里挣脱出去。
竟猛然把薄香茜往他身上,更加用力地紧紧抱住。
抵在了墙上。
“欸!爱妃这是嫌弃寡人,想逃跑了吗?”
苏隽柔此刻恨不得自己真得化身为一个温柔又残酷的暴君和野兽。
伸着长着倒刺的舌头。
在薄香茜的脸上沾着黏腻濡湿的口水不断地卷弄舔舐。
然后再伸出自己魔掌死死掐住她的脖颈和喉咙。
让她对自己又捶又打恨之入骨。
可却又只能哭着挣扎。
哭得稀里哗啦地哀求他……
放了她。
然而他却偏偏狠不下心。
也舍不得。
弄疼她。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又总是控制不住自己。
只要她稍微一逗他。
他就会变得失控、暴躁和不安。
却又每次都极力忍耐着。
只要凝视着她脸上那妖媚勾人而又清澈无比的笑容。
他就感觉自己心里像有一团猛火,在拼命燃烧和炙烤着他的清醒和理智。
仿佛……
薄香茜早已将她颀长白皙的柔荑手指,变成了一条条腻滑阴湿的诡异触手。
渗透进了他的体内。
肆意拨弄着他脑子里的每一束神经,控制着他的身体感官。
甚至是他的一切情绪和反应。
俨然。
他已成为了她的手中玩物。
可以尽情地肆无忌惮,娇纵跋扈……
而他却逐渐沉溺越陷越深。
只想被她永远这样欺负玩弄下去。
“夫君,你好坏!
你干嘛那么用力,可你方才又把人家弄疼了。
人家好心想要给你拧毛巾给夫君冷敷,就怕夫君明天高烧不退下不来床。
又要耽误了明日夫君去上早朝了。
届时大臣们纵使嘴上不说,想必心里也定会对夫君颇多腹诽和鄙视。
而夫君今夜却又是留宿。
在贱妾这座宫殿……
本就只是夫君为了应付我,而临时安排让贱妾在此暂住的陋室寒舍。
倒是也算不得什么体面讲究的地方,跟皇后姐姐他们比起来。
应是差得不止一点儿半点儿的了。
但这些身外之物。
贱妾倒也无意与谁攀比计较,惹得夫君心中不悦和烦恼。
贱妾能尽享夫君的宠幸爱怜,尽情愉悦玩弄着夫君的人儿。
和夫君的心。
贱妾又还敢再奢求什么呢?
又还有何必要,非要跟她们争个贵贱尊卑胜负输赢不可的呢?
贱妾既已有了夫君,又何需再管其他呢?”
薄香茜在苏隽柔怀里。
像一只傲娇任性的小兔子一样娇软放肆地磨蹭纠缠着……
而又一边抬着眼睛。
直勾勾地死死看着苏隽柔眼中的每一丝模样和变化。
只要看到他一点点地紧张不安,被她撩拨戏弄得即将濒临爆发失控的迹象。
她便又稍微缓和亲昵一些。
做个清新可爱萌人甜美的小甜心,顶着她那张本就娇小可人的小脸蛋儿。
如娇憨耍赖的萌宠一般。
在苏隽柔的怀里和身上,肆意撒欢,随便作孽。
可苏隽柔分明气得要死要死的,却就是对她极尽宠溺心疼愈甚。
一点儿也恨不起来。
反而愈发沉溺其中难以自拔。
她就像是在他身体里每一处软肋死穴和心上,可以恣意妄为。
翩翩起舞的小蝴蝶……
但又像难以掌控和捕捉的小跳蚤一样,撩得他为她神魂颠倒。
闹得他心里兵荒马乱……
偏却让他逐渐上瘾难以戒断。
“薄香茜,你分明就知道朕的额头为什么会这么烫。
可你却想随便拧条湿毛巾就想这么随随便便地敷衍过去,是吗?”
苏隽柔不管薄香茜在他怀里怎么挣扎,却还是紧紧地抱着她。
语声一顿一挫,铿锵有力,顿挫如铁。
语速缓慢而又压抑,眉目深沉夹着粗重气息。
似带着一股格律平仄般的独特韵律。
在这座巍峨宫宇下。
白光破夜雷雨交加的幽微暗室里。
仿佛古老诅咒一般伴君如虎那四个字所形容的一样。
苏隽柔对她所说出的。
每一字……
和每一句。
抑扬顿挫中都能让人心神战栗惊悚,薄香茜的眼底竟不自觉透出一股……
莫名的紧张和恐惧。
苏隽柔是究竟是一个仁君暴君,还是对她的爱意早已深深地植入骨髓……
想像染上了毒瘾。
却比毒瘾还彻底深入难以戒除的夫君。
此时此刻。
薄香茜恍然惊觉,也许很早很早以前,苏隽柔就已经爱上了她了。
她是他的毒,也是他的瘾。
如若真要从头追溯起来。
或许,苏隽柔对她产生爱意,还更要在他遇见叶曦蕊之前。
她以为苏隽柔是因为难以忘记叶曦蕊,想要在她的身上找到一些……
叶曦蕊的影子和痕迹。
可其实。
他之所以会迷恋上叶曦蕊,却是因为他在更早以前就已经爱上了她。
可是。
就连苏隽柔自己都一直没有发现,直到方才他才似乎又想起了些什么。
所以……
他才会突然变得这么暴戾和压抑。
“我到底是喜欢曦蕊,还是更喜欢香茜,她们是如此地相似,却又是如此地不同。
但偏偏她们又都是如此地特别和美丽,一个温柔如水,宛如茶香袅袅沁人心扉,仅只是寻常相处畅谈几句,便能让我心绪平和安稳许多。
但曦蕊虽是这般美好温柔,却偏偏又太过善良和单纯了些。
而香茜却与她不同……
看似柔弱可欺娇羞稚气,宛如豆蔻少女一般天真无邪明媚阳光。
但在她所呈现出来的每一丝每一缕的温柔妩媚里。
却都深藏着……
让人想看看不见,想摸也摸不着,笼罩在她那神秘面纱下……
永远若隐若现时有时无的天生媚骨。
我仿佛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就已经被她深深吸住了。
但却不敢向她靠近。
甚至刻意想要把她的样子忘记,连同她残留在她眼底和心里。
还有在我脑海里的那一点点影子。
也一并抹去。
可劫就是劫,不是我想躲就能躲得过避得了的。
或许也是因为我不敢靠近她的缘故。
我后来才会迷恋上了曦蕊吧?
但我以为当初我跟曦蕊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已经很幸福了。
也很满足了。
可那时不知道为什么。
我却总是感觉曦蕊身上好像还是缺少了一些什么东西。
而那种感觉……
也只有在我看到她的时候。
才会出现。
而这个她……
却并非是叶曦蕊,而是薄香茜。
以前我不懂得,但现在……
就在方才我才忽然明白了。
有种东西……
尤其是美貌气质都相差不多的女人身上的性气特质。
并不是……
所有窈窕妩媚多情妩媚的女子都所能具有的。
曦蕊跟曦若还有胭儿之类的女子,或可称得上是倾国倾城天生尤物。
但唯有香茜却与她们都不相同……
她们虽可称得上是天生尤物,但只有香茜……
朕的茜儿,方能媲美得上也当得起‘天生媚骨’这四个字。”
苏隽柔此时凝望着薄香茜的眼睛,又抬头望向了窗外。
骤然。
又听得夜空深处一声轰隆巨响。
“滋啦”一声!
再见闪电叱咤白光劈落,划破夜空。
可苏隽柔却仿佛看到一只白兔,幻化为白狐……
忽然之间,飞上天去。
恍惚变成了一抹白色明媚的月光,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神魂与心魄之间。
那骨髓与血液汹涌起伏,那些情.欲与爱恨交织在一起纠缠不清。
难解难分……
混浊在一起愈粘愈腻的痛苦沼泽和命运罅隙沟壑里。
不知不觉教他执着与沉溺……
深陷其中。
却又心甘情愿地折服跪仰。
在她媚骨之下……
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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