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它咬开……”
苏隽柔把薄香茜推到窗户上边插梢口儿,让薄香茜看着窗户上那插梢杆子。
“还记得你一大口咬在朕肩膀上,那一下子给朕咬得有多痛吗?”
薄香茜却不由嗤笑,“陛下你又冤枉奴家,奴家明明是做梦不醒,以为是自己咬的是一块大骨头!
而且,当时陛下不是也没责怪贱妾吗?
奴家还以为陛下胸襟广阔心疼人家,不跟人家计较了呢。
可未曾想。
陛下竟也是这般讨厌奴家。
哪儿有什么胸襟,一点儿也不开阔,倒是个气量狭小小肚鸡肠的人。
哼!
活该奴家看走了眼……
还天真地以为陛下一直都将奴家的话,默默地记在心上。
真要给奴家准备一大锅酱龙骨,酱龙筋酱龙爪来哄哄人家呢。
可却不成想到……
陛下就只是拿了碗红枣汤,就想随随便便地敷衍一下人家就罢了。
但人家本来也想着……
红枣汤也将就吧。
毕竟都是陛下对奴家的一番心意怜惜。
可人家红枣汤都没还喝几口,陛下却自己的嘴和舌头……
也凑到了人家的碗里头去。
尽挑着拣着那汤碗里头的枣儿去吃,还要人家亲口喂给陛下。
可真是让奴家哭笑不得……
明明是给奴家准备的红枣汤,陛下自个儿倒是把那碗里的红枣儿。
一个一个地都不落下……
吃了个精光干净。
就只给奴家喝了几口残羹汤汁儿,过过嘴瘾。
但陛下可知……
奴家今儿个可是直到现在都还未曾进膳用食呢。
陛下若是不信。
就听听人家肚子里头是不是都已经饿得咕咕叫了。”
苏隽柔忽然想起来,他好像还真忘了给薄香茜准备午饭晚餐。
甚至就连早饭……
薄香茜好像都还没吃。
不禁让他心生愧疚,深感自责,可他就是不愿承认。
“爱妃真得饿了?”
“哼!”薄香茜,
“哎呀!你看都怪朕疏忽了,竟忘了朕的爱妃只吃朕给爱妃的东西。
而且朕还千叮咛万嘱咐,不是朕亲手喂给爱妃吃的东西。
其他任何给的食物。
爱妃都不可轻信!
但朕却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那就是……”
苏隽柔故作神秘,微微一笑,“朕的爱妃可是娇生惯养出来的小兔子,怎么能自己吃饭端碗动筷子呢?
那多累多辛苦啊!
朕的爱妃。
可绝不允许去干这种闲杂繁复的粗活儿累活儿。
但交给别人来喂。
朕又实在难以放心!
那这可该怎么办呢?要不爱妃你自己给朕出个主意?”
苏隽柔眨着眼睛,双颊夹着一抹宠溺又戏谑的浅浅笑意,把手指轻轻地覆盖在薄香茜的粉腻薄唇上,看着薄香茜的眼神颇有几分期待和,“寡人愚鲁,不知变通,可不能笨手拙脚地端着碗筷直来直去。
在爱妃面前胡乱搅合一通,唐突失礼,煞了风景。
还让爱妃又得继续挨饿。
饿着肚子……
在心里头对朕满是腹诽和埋怨,却又不敢当着朕面前发作宣泄!
而害得爱妃既饿着肚子,又伤心难过,还身心亏虚抑郁寡欢。
长此以往,日久成疾。
那朕可就真是百死莫赎……
罪莫大焉了啊!
恐怕就连佛祖和我苏家先辈的历代先皇列祖列宗,都不会原谅寡人。
所以朕对爱妃……
可是要比供奉祖宗先辈和如来佛祖,还要加倍谨慎小心才是啊!
谁让朕的爱妃……
只能在朕眼下和掌心里,欢实闹腾,恣意娇纵呢?
朕要是不多花些心思、手段和计谋,那爱妃以后可不只是饿肚子。
恐怕……
说不定哪天。
朕就要带着爱妃流浪街头,卑贱忍辱去跟别人乞食过活咯!
爱妃应该也不想有那么一天吧?”
薄香茜生怕又说错了话,只假意奉承迎合道:“陛下忽然跟贱妾说了这么多,但贱妾就只是陛下豢养宠溺的一只小兔子。
又怎么可能想到那么多的事情呢。
不如夫君还是直接告诉奴家,夫君跟奴家说了这么多。
究竟是……
言出何意,因何说起呢?”
此时。
苏隽柔蓦然把头缓缓抬起,望向内寝外小院儿里。
那颗被天火灼身烧得一身焦黑,似乎还有些残火余烬……
依稀闪烁。
欲死灰复燃卷土重燃的核桃树。
“言出何意,因何说起……”
苏隽柔缄默半晌,似听见当日这皇宫内外那场宫廷内乱酷烈厮杀……
犹在耳畔不断回响。
犹在……
眼前,和这座金碧辉煌却高墙矗立的锦绣皇宫里。
藏于暗处,难以分辨。
“呵。爱妃可能以为朕这个狗皇帝真得欢淫逸乐散漫不羁,对这宫里内外的什么事情都熟视无睹漠不关心吧?
但爱妃可知道,朕这个狗皇帝最怕的是什么吗?”
薄香茜抬头望着苏隽柔的脖颈下巴,然后又往上看着他的鼻翼和眉目。
顺着他的目光,望向窗外。
“夫君也会害怕什么吗?
奴家以为夫君贵为天子统御万民,一定是生杀予夺尽在夫君一人手中。
任何人都必须听从夫君号令,对夫君绝对顺从和敬畏呢。
难道夫君……
也会害怕失去什么,有所忌惮吗?”
薄香茜言语试探,却又不想太直接,让苏隽柔对她有所怀疑。
“哈,失去?忌惮?我苏隽柔能活到今天,失去的东西还少吗?
至于说如今在这朝堂内外,还有什么人是能让朕觉得有所忌惮的嘛。
那倒是也没几个。
鉴于当初那场血腥残酷的寅卯宫变。
朕在即位以来的短短这数年间,早已将四镇六府各地驻军之中的三军精锐。
略施小计。
全部调派到了京畿附近,并且军中各部统领皆由朕统一任命。
另外……
每月都必须由将军中大小事宜写成奏本折子,交由兵部上呈案前。
由朕亲自过目。
三年前……
朕借江唐余孽未清,诱使叶盛元一直妄图重掌兵权的心思。
命其领军出征剿平江唐。
这个长期以来借由长江天险,一直盘踞在长江对岸。
屡屡向我玉锦边境挑衅滋扰。
气焰可谓是嚣张至极。
搅得我玉锦北岸百姓不得安宁。
朕派叶盛元征剿江唐,顺应天意,合乎民心。
自是人人鼓舞百姓欢呼!
可只有朕知道……
叶盛元此次出征,其声势军威最多撑不过一年半载。
因为朕给他的这支军队……
不过都是些滥竽充数的,连军粮都拿不到的杂牌军队老弱病残。
叶盛元是这老头儿能打仗!
但朕现在已经不需要他了!
他还有他们叶家也该是时候,在朕的面前学得谦恭有礼乖巧温驯一些了。
所以说……
虽然朝廷上下,甚至是民间百姓都以为是朕受制于叶盛元和叶家权势挟持。
不得对叶盛元和叶家有所忌惮。
但其实……
朕根本就一点儿也不担心这些!”
良久。
苏隽柔忽然冷冷一笑,转而对薄香茜言语轻柔缓和。
却是皇帝君权般威严沉静,强制命令的口吻语气……
“茜儿,你看朕说着说着就说远了。
你说朕抱着你抱得这么久了,害得朕的胳膊手臂都酸了。
不如你陪朕玩个游戏,如何?”
苏隽柔贼心不死,又再次想要哄骗薄香茜上当。
但薄香茜听到刚才苏隽柔说的那番话,回想着苏隽柔刚刚那冷酷阴鸷的模样。
竟不由得心惊胆战。
不敢再拒绝。
“夫君想要跟茜儿玩儿什么游戏?
这三更半夜的。
茜儿实在不知,在这么小的一间屋子里,而且这窗户外头。
还下着这么大的雨。
又是闪电,又是打雷的。
夫君你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跟人家玩儿什么游戏嘛。
夫君可是要笑死奴家吗?”
薄香茜装作撒娇。
又抱起了苏隽柔的脖颈,靠在他肩胛骨和锁骨之间的小窝里去。
除此之外。
还有意无意让苏隽永感觉到一阵柔腻暗袭侵入心扉。
苏隽柔不禁暗暗偷笑,挑起抚弄着薄香茜的嘴唇。
“你看,朕的茜儿又跟朕耍起小心眼子来了不是?
茜儿你心里知道朕说的是什么。
又何必明知故问……
跟朕玩儿这些毫无意义的小心思和小动作呢?”
薄香茜的嘴唇被苏隽柔那么轻佻肆意地抚弄亵玩着。
自然清楚他所指为何。
可她却并不想自己主动承认屈服。
“朕的茜儿这张小嘴唇,又会说,又会笑,把朕勾得是魂不守舍神魂颠倒。
有时候还把朕迷得沉沦着魔执迷不悟。
要不是朕阅历丰富定力尚可,尚能自持,不致轻易上钩儿。
恐怕早就被朕的好茜儿,榨得油尽灯枯力竭而死了吧?
但朕不是桀纣。
也不是高纬杨广陈叔宝,岂能任由爱妃如此引诱迷惑朕?
除非……”
苏隽柔又把目光缓缓转向那窗户缝隙之间的插梢杆子,“除非爱妃替朕解开这插梢杆子,帮朕把这窗户打开。朕倒是真想要看看,朕为爱妃精心栽种选育移植到这良缘殿里来的这颗核桃树,在朕将爱妃由死刑场上迎入宫中,才不到两日的功夫。
居然就下起了这一天一夜,都不见一丝停歇稍缓的雷霆暴雨。
还一个炸雷劈中了这核桃树不算完,居然还接二连三地连着往这核桃树上劈。
难道朕娶了爱妃……
是犯了哪条天条,违背了哪条祖宗遗训或是什么狗屁人伦纲常?
真闹得人神共愤。
连老天爷都无法容忍了吗?”
苏隽柔目光冷厉阴鸷,竟似有着几分阴邪暴君冷酷陛下的样子。
薄香茜此刻望着苏隽柔的眼神里,竟似乎也有些心神恍惚为之迷醉了似的。
“但是朕的女人就是朕的女人,朕的江山就是朕的江山,江山如是,爱妃更甚。
若非要让朕在爱妃和江山之间做出一个抉择来,朕宁可要这江山不要,也要跟爱妃死在一起!
但朕当然不会让朕和爱妃走到这一步,所以朕必要勤于政事励精图治。
治国安邦!
以供奉爱妃荣华不衰恩宠不尽,荣华富贵,天长地久!
非爱妃所爱,朕绝不爱。非爱妃所欲,朕绝不欲。
一切……
唯有爱妃高兴了,朕才高兴啊!
天上人间,除了朕的茜儿,还有谁能配得上朕如此对待呢?
也只有朕的茜儿,才是这世上最美最美最美的小兔子!
在朕心里乱蹬乱踹地,把朕的心都给踹疼了踢碎了。
可朕却还是忍不住对茜儿……
爱不释手!”
苏隽柔满眼溺爱肆意放纵地说着一堆甜言蜜语来讨好薄香茜。
可薄香茜根本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但她的思绪却陷在方才苏隽柔那一抹阴鸷冷酷。
唯有真正的君王陛下才有的尊贵而又冷厉的神色眉宇英气里。
走不出来……
“好,既然陛下如此期望茜儿为陛下解开这窗户锁匙插梢,茜儿便谨遵旨意照做便是。只是茜儿湿疹在身,若再受了风寒,陛下可不得嫌弃茜儿哦!
而且,茜儿现在饿了。
今夜茜儿就要在这良缘殿里大摆宴席,只有茜儿和陛下两个人。
陛下若肯答应……”
“不必说了,朕都允你便是!那么现在你总可以帮朕解开这锁匙……
谜团了吧?”
薄香茜虽是照做了,但却仍是不解其深意究竟为何。
而苏隽柔奸计得逞。
不禁心念滋长,**更甚,他忽然发现他现在和以后需要做的事情。
还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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