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眨眼就到了十二月，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元旦，除高三外，高一高二每个班都要出个节目。

高中时间宝贵，因此对于这种活动都很敷衍，一般都是合唱。

但娜姐觉得没新意，因此从不弄这个。

高一元旦晚会的时候他们班表演的就是英语话剧。

演的《白雪公主》，郁商演的还是王子。

不过虽然效果很好，但因为要求高，所以参与的人也少，想到他们今年高二，如果不出意外这应该是他们参加的最后一次元旦晚会，因此娜姐还是想让所有人都尽量参与。

因此思来想去，最后还是选了个大家都能参与的节目，跳舞。

娜姐决定后就开始找相关的视频，挑来挑去选了一段不算难的华尔兹，然后班会课的时候放给他们看。

视频中是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和穿着白色纱裙的女人，男生搂着女生翩翩起舞，虽然动作亲密却不暧昧，极具观赏性。

但毕竟是正值青春期的少年少女，一看到这个纷纷有些不好意思，还有些男生不知是不是为了缓解尴尬，故意发出一些怪音。

“老师，这也太不好意思了吧。”有人说道。

“这不就是正常跳舞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到时候老师帮你们租衣服，保证帮你们留下最美的回忆。”

“要和女生一起跳吗？女生人少啊。”

“你也可以自己选舞伴，不强求。”

娜姐说着笑了一下，“可以找自己喜欢的人，这次我就当没看见，不追究了。”

娜姐这么一说，大家反而不好意思起来，除了极个别几个男女一起跳，大家基本都找的同性。

江池影见状立刻转过头来想要和郁商一起。

然而就在这时，一只手却先一步从隔壁伸了过来，手指弓起，弯曲成一个好看的形状，在他桌上敲了敲。

郁商正在做题，循声抬起头来，然后就见周玄序望了过来，问道:“要不要一起？”

郁商的心思都在那道还没解完的数学题上，因此其实根本没反应过他说的是什么，但还是下意识点了点头，回了句，“好。”

刚转过身来的江池影:“……”

“夏，我呢？我呢？”

郁商听见江池影的话这才终于反应了过来，意识到自己刚才答应了什么，只觉得耳根一热，但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只是陈述事实道:“你说晚了。”

江池影:“好好好……”

说着转过了身，悲伤地拿起桌上的保温杯喝了口水。

郁商见状笑了一下，这才认真抬起头来看起了白板上娜姐放着的视频。

很华丽的舞蹈，但看起来并不算难，应该不会太难学。

但郁商想的并不是这个，而是……

虽然男人的动作很绅士，两人大部分的动作也只有手会接触在一起，但偶尔也会有男人扶住女人腰的动作。

所以如果是和周玄序一起跳的话……

只是想了一下，郁商便觉得耳后一热，他连忙低下头试图做题静心，但大脑似乎也被那片热意点燃，大火过境，瞬间将一切焚烧殆尽，大脑一片空白，突然有些做不下去。

娜姐让文艺委员登记好一起跳舞的人后便把视频发到了群里，让他们自己先练着。

剩下的还有几个人没选到舞伴，于是强行被娜姐配对。

江池影则和邬幼璇分到了一起。

郁商本来还对鸽了江池影有些愧疚，现在见他也有了舞伴，这才放了心。

晚上放学之后郁商和周玄序一起回家，自然而然地说起了跳舞的事。

“对了，咱俩谁跳女步？”郁商问道。

周玄序正在骑车，闻言微微回头，毫不犹豫地说了个，“你。”

郁商对于这个结果倒也不意外，似乎就该如此，但还是多问了一句，“为什么？”

周玄序这次没有立刻回答，直到到家后才终于给了他一个答案。

周玄序抬手比了一下两个人的个子。

郁商:“……”

他还以为周玄序会说他跳得更好什么的，毕竟沂安一中的学生要么学习极好，要么非富即贵。

对于很多人来说交际舞几乎是必修课，因此学个舞蹈对他们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但郁商不同，他虽然从初中起就来到了司家。

但他明白自己和司延的不同。

他不过是司叔叔对母亲爱屋及乌的附带品，没有人真的接纳他，也没有人会用心培养他。

不过郁商也不在意，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在这里住一辈子，因此同样一直在为离开做打算。

快了，等上大学就好了。

周玄序见郁商久久没有说话还以为他生了气，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道歉，因此想了一下道:“我明天给你带牛奶。”

“啊？”郁商闻言回过神来，还没明白话题怎么跳到了这儿，就听周玄序已经转身准备离开。

“走了。”

“明天见。”郁商见状连忙回道，然后也转身准备回去。

还没走几步终于反应了过来，喝牛奶，长得快。

想到这儿郁商连忙回过头，然后就见周玄序也同样一边走一边回头。

见他反应过来了，脸上漾出一个笑，然后说道:“桃子味的。”

郁商最讨厌别人说他个子，原本是应该生气的，但看到周玄序脸上的笑容，却意外得气不起来。

反而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

比完手势后自己都有些愣住，随即暗暗唾弃自己，他对周玄序实在有些过于没有底线。

第二天早上郁商一出门就看到了不远处推着自行车等他的周玄序。

他的手里提着两份早饭。

郁商刚一走过去，他就递过来了其中一份。

郁商接过，袋子里装着一个三明治和一盒桃子味的牛奶。

郁商摸了一下，都是热的。

“阿姨做的早饭吗？”郁商有些好奇地问道。

毕竟秦阿姨一向不喜欢他，要是知道这份是周玄序给他带的，肯定会不高兴。

然而周玄序却摇头道:“不是，昨天买好的，早上热了一下。”

“这样啊。”郁商这才放了心。

周玄序骑得很快，两人到学校时早餐还没有凉下来。

于是两人到班后先吃了早饭。

郁商吃得慢，不过还好第一节是语文早读，刚吃到一半就见娜姐抱着教材走了进来。

娜姐一向在意他们的身体超过学习，因此从不会限制他们吃早饭的时间。

“没吃完的继续吃，吃完的把语文书拿出来开始背书，背完了来我这儿过。”

“对了。”娜姐一边说着一边坐下，“这个月的体育课都别上了，都去体育场练舞，时间紧任务重，最多再加上每周一的班会，就是我们所有能练习的时间，所以你们自己私下也抓紧学，听见了吗？”

“听见了！”大家纷纷回道。

郁商原本正在喝奶，听到这儿下意识转头看了周玄序一眼。

今天上午最后一节就是体育课，所以他们马上就要练习了。

想到这儿，郁商只觉得口中的桃子味突然浓郁了起来。

香甜的味道似乎会溢出，郁商莫名有些喝不下去，于是干脆放下手中的牛奶，掏出语文书背起书来。

一上午的时间倏忽即逝，很快就到了最后一节课。

不用上课的时间总是快乐的，因此大家一路上叽叽喳喳，脚步都很轻快。

很快就到了室内体育场。

室内体育场很大，里面有篮球馆，足球馆，网球馆，太极馆……

学校创建它之初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学生提供充足的活动条件。

不过因为沂安一中太卷，因此学生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学习上，除了体育课和社团外，平时也没人会来体育馆。

因此娜姐很轻易就找到了一个空教室让他们练。

因为是第一次练习，所以大家节奏并不快。

娜姐先是让大家找到自己的舞伴，然后在大屏幕上一段一段放视频，让大家跟着练。

因为这里的很多人都有一点舞蹈的底子在，因此大家看起来学的都很容易。

除了郁商。

郁商昨晚把视频看了很多遍，也记了自己的动作，虽然还没全部记完，但也记了个差不多。

因此本以为练习的时候应该不会太出糗，但在他不擅长的领域，理论和实践完全是两回事。

尤其是握着他手的人还是周玄序。

太近了。

他们鲜少有挨得这么近的时候，动作间可以很清晰地闻到对方身上的气息，不知道周玄序用的是什么牌子的洗衣液，明明是冬天，他却闻到了很清淡的草木香。

手心因为紧张而不受控制地出汗，于是他又开始担心周玄序会不会因为这黏湿的触感而觉得烦。

空气不知何时稀薄了起来，但他又不敢抬头，因为离得太近，郁商生怕一抬头两人的呼吸就会这么不受控制地交缠。

不知是不是想得太多，大脑反而一片空白，昨晚刚记好的动作怎么也想不起，只能凭本能继续。

因此郁商不出意外地跳得一塌糊涂，连踩周玄序好几次。

周玄序倒没有在意，反而是江池影在旁边笑话他，“夏，原来你短板在这儿啊。”

郁商刚想让他闭嘴，就听邬幼璇冷飕飕道:“你跳得也不怎么样。”

江池影瞬间沉默了。

郁商想让自己注意力集中一点，但根本不行，于是在又一次踩到周玄序后直接停了下来。

“对不起。”郁商道。

周玄序闻言似乎笑了一下。

郁商瞬间更加尴尬，就在他纠结实在不行和邬幼璇换一下，去和江池影一起跳的时候，手重新被人握住。

郁商抬起头，然后就见周玄序道:“我教你。”

说着便没再跟着大家一起跳，而是给他讲起了华尔兹的舞步。

郁商对于学东西是有点天分在的，因此了解完基础部分后，学的瞬间快了起来。

周玄序是一个很耐心的老师，甚至周末的时候也会给他发消息让他去自己家练习。

在周玄序的一对一辅导下，郁商终于渐渐习惯了两人之间的身体接触，赶上了进度。

在十二月的月末终于熟练地掌握了所有的舞步。

与此同时，他们也迎来了圣诞节。

郁商对于节日不太感冒，但对于高中生来说，每一个节日都过得很积极。

因此平安夜那天好多人都会带苹果互相送。

郁商原来只给江池影准备过，今年因为周玄序，多准备了一个。

原本郁商是想要一到学校就给他们的，结果刚一坐下就见自己的抽屉里不知何时多了好几个苹果。

他侧头看了一眼，周玄序也一样，还比他多了几个。

往年不是没有过这种情况，只是都是别人偷偷放的，郁商回都不知道该给谁回。

郁商不喜欢吃苹果，因此去年收到的苹果通通都给了江池影。

今年也是一样，正准备给江池影，就见周玄序把抽屉里的苹果全部拿了出来，放在了一旁的窗台上。

郁商见状问道:“你不要吗？”

“嗯，只收熟悉的。”

郁商闻言不由一愣，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不该拿出书包里的苹果。

他和周玄序应该算熟悉吧。

正想着就见江池影来了，走到自己座位上向抽屉里看了一眼后哀嚎一声，“又是一个都没！”

江池影说着跑过来看向他的抽屉，“果然……这不公平！这不公平！”

郁商见状把抽屉里的苹果全部掏出来递给他，“都给你。”

说着从包里掏出那个自己昨天包好的苹果，“这个是我给你的。”

江池影瞬间心满意足，“谢了，我就知道只有你会记得我。”

说着在他手里放了个蜜橘，“你不爱吃苹果，所以给你准备了这个。”

“谢谢。”

“客气。”

江池影说着抱着一堆苹果回到了位置上。

郁商则顺势把蜜橘放到了包里。

蜜橘落在苹果上，发出一声闷响，郁商低头看去，是自己给周玄序准备的那个苹果。

送不送呢？

郁商心里突然没底。

郁商就这么纠结了一天，那个苹果还是没有送出去。

因为那个没有送出去的苹果，晚上回家的时候郁商觉得自己的书包都沉了些许。

一直等到了家门口，郁商下了车，两人即将分别的时候郁商才终于鼓足勇气叫住了他。

“周玄序。”

“嗯？”周玄序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然后就见郁商磨磨唧唧地从书包里掏出了一个包装好的苹果递了过来。

“平安夜快乐。”

周玄序见状垂眸看去，睫毛微动，久久没有动作。

就在郁商已经有些后悔的时候，周玄序终于开了口，“我还以为……”

“什么？”郁商还没反应过来便觉得手中一轻。

然后就见周玄序把苹果从他手里拿了过去。

紧接着周玄序从口袋里掏出什么放在了他的手里。

郁商还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东西，周玄已经转身离开。

郁商被他弄得有些懵，所以周玄序这是也给他准备礼物了吗？

但为什么现在才给他？

郁商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低头看起了手中的礼物。

是一个包装十分精美的盒子，看起来不像是苹果。

因此郁商一时间更加好奇，没等回到家便忍不住打开了盒子。

里面果然不是苹果，而是……巧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