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刚过七天,陈酉乐就迫不及待地搬进了新家,她捡了个‘便宜’。这间房子附近有一条种满香樟树的路,是一对年轻小夫妻住了五年的小家,被他们收拾得漂亮又温馨。
于是,陈酉乐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搬进了极度满意的小房子里面。搬家的前一天,她和阮崇阿先是帮王师北搬进了古三的公寓里,后一天四个人又一起将陈酉乐的全部家当搬进了那个家。
陈酉乐和阮崇阿留在家里收拾,王师北和古三出门去采购食材。等到采买的两人回来的时候,呆在家里的两个人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正相谈甚欢。
“阮哥,你们聊什么呢?”
古三将鼓囊囊的购物袋放在桌上,好奇看向陈酉乐手里的东西。
那是一个会在未来摔碎的奖杯。
“没什么,你们买了什么?我看看,”阮崇阿将手里的奖杯稳稳放在桌上,边回答边从沙发上起身查看购物袋,“时间有点晚了,那咱们就吃个不需要太多准备的菜式得了。怎么样?阿乐、北北,吃烤肉吧。”
得到陈酉乐和王师北的赞同之后,拎着塑料袋走向厨房的阮崇阿留下了在哀叹着‘阿哥只顾阿妹,根本不管小弟’的古三。
脂肪肌肉配比完美的鲜红肥牛和五花在烤盘上滋滋作响,摘去脚的口蘑翻着肚子顶着一小块黄油慢慢淌出了汁水。等待煎肉的三人眼睛发绿,一人捧着一片生菜磕得咔咔作响。
阮崇阿大厨系着围裙,拿着夹子,将烤好的肉分到饥肠辘辘的大家碗里,又迅速将空位填补齐全。
“好吃好吃。”
吃人嘴软的三人,往嘴里塞肉的同时,还不忘分出一丝嘴缝夸奖阮崇阿。边吃边疯狂点头赞同古三和王师北的陈酉乐,看着分外熟悉的阮崇阿,有些发呆。
而阮崇阿早就注意到了看着他发呆的陈酉乐,趁着往她碗里放五花肉的时机,弯腰用力亲在了她的头顶。脖子被压得一缩的陈酉乐,条件反射地笑开了,咧开的嘴里又被阮崇阿塞进了一块黄瓜。
他们两人之间的亲昵,是自然从心间流露出来的。
“阮哥,别不好意思。我和王师北都是选择性失明症患者,现在我们眼里只能看到烤肉。”古三在旁边贼兮兮地出声。
阮崇阿也没回答他,只是放下夹子,笑着用干净的手摸了摸陈酉乐的头发,才继续投身进烤肉大业。
吃得眉飞色舞的王师北,目光穿过缭绕的烟雾,不经意扫过了客厅的角落。餐厅的暖光照过去,竟闪烁出了粼粼波光。
“咦,什么这么亮呀。”王师北手中还端着咬了一半的生菜,好奇地离开了餐桌,古三也紧随其后。
“好美啊。”
陈酉乐听见两人陶醉一般发出的感慨,跟过去看到的东西果然和她料想的一样。
柯姜送给她的画。
这幅画只有在刚拆的时候,有被主人好好欣赏过,之后就被抛到了脑后。现下的昏暗环境竟给画增添了些许神秘,人鱼不再是追击猎物的样子,而像是匆匆赶来与情人相会。波光给人鱼的眼睛添上了几丝缠绵和焦灼,生怕画外站着的人会不耐等待,提前离去。
“啊,人鱼在勾引我。”
王师北一手举着生菜,空闲的手捂着心口,表情夸张地倒在了古三的怀里。
古三听见这个话,赶紧捂住了王师北的嘴巴,抱怨着,“你看不出来人鱼画的是谁吗?你就勾引勾引的,小心阿乐收拾你。”
“啊?谁呀。我就知道……坏了。”王师北说着凑到画前,踮脚仔细看了依旧让她陶醉的画,醒悟般地感叹了一句,忙转过头来对着陈酉乐。
“阿乐,你别多想,我就是单纯对美好的东西难以控制自己。我今天肉吃多了,有些醉肉,啊,头好晕,搞不清楚我在说什么。”说着,王师北又软倒了下去,被古三精准地接在了怀里。
陈酉乐笑着摇摇头,表示不介意。
三人在客厅耽误的时间太久,终于将孤身烤肉的主角引了过来。阮崇阿站到画前,明显呆愣住了,他虽然第一眼就认出了画中人,但那粼粼的波光更让他好奇。
听到主角的疑问,大家点亮手机的闪光灯,趴在油画前研究了半天更加灿烂的波光,只能猜测画师应该是在绘制的时候在颜料里面埋入了可以在光下反射蓝光的材料。
“柯姜真的好厉害啊。”陈酉乐感叹了一句。
四个人笑笑闹闹,吃饱喝足,收拾干净厨房餐桌之后,瘫倒在宽宽大大的沙发上看着墙壁上投影的喜剧。第二天要去福利院的陈酉乐看了一会儿,就去卧室睡觉了,沉入睡眠之前,她听着客厅里不时响起的笑声,心中皆是满足。
春节才过,南方树木枝头的绿意已经悄然萌发。阮崇阿开车将陈酉乐送到福利院门口,就要去参加试镜。
“没事,我下午打车回家。你好好工作,路上注意安全。”陈酉乐挥别了阮崇阿,和院门口的保安大叔核对了身份之后,进到了围栏之内。
尚且丰润不足的树丛之间,一片灿烂的粉色吸引着陈酉乐走了过去。
一颗盛开的桃树。
肆意绽放的花朵挥洒着初春的活力,失去了冬天锋利冰刃的风,也渐渐变得温柔和煦。陈酉乐站在桃树下看了一会儿,就朝着被树丛环绕的房子走了过去。
她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王花花的孩子差不多和张恩的孩子一样大。刚刚喝饱奶的她,正舒展着四肢,惬意地躺在柔软的床上酣睡。陈酉乐带着笑,安静地看着孩子,突然,衣袖里漏出的一丝金色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陈酉乐小心地掀开孩子的袖口,看到了一个看起来很老旧的,细细小小的平安镯,但镯子上细细密密地盘绕着无数花枝,足见工艺繁复。
出了育婴室,陈酉乐在陪孩子玩耍的间隙,向李姐问起了那个镯子的来历。李姐听见就泛起了笑容,并给出了解释。
原来是春节里,有个女企业家要给福利院捐物资,院长邀请她过来参观福利院的时候,那位令人尊敬的女性看见了那个孩子,说是很有眼缘,怎么都要送给她一个小镯子,说是有保佑平安健康的作用。
工作结束,离开福利院。
陪着精力充沛的孩子们玩耍了一天,陈酉乐耷拉着脑袋,在打车软件上约车。可是等了近十分钟,也没有车辆回应。
她叹了一口气,准备找王师北,问她有没有时间来接一下自己,结果电话无人接听,估计在手术台上。
有些尖锐的刹车声传来,陈酉乐抬起头来看见了一辆熟悉的墨绿色大G。漆黑的车窗降下,里面是熟悉的那张脸,笑得依旧阳光灿烂。
可能是他花心大萝卜的行为先入为主,陈酉乐有些反感他的灿烂笑容。
“hi,阿甜,好久不见啦。”他如是说。
“是好久不见了,宋檀泽。”陈酉乐点点头,低下头继续等待手机屏幕上的约车信息,用实际行动表示了并不想和车里的人攀谈。
天色渐渐变暗,陈酉乐的回家计划依旧卡在成功约到车这一步骤上,而大G很有耐心,熄了火一直停在陈酉乐面前,陈酉乐再一次放下手机,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的时候,宋檀泽终于说了今天的第二句话。
“阿甜,要天黑了,这里偏僻,要不我送你回去?”
陈酉乐左右扭头看了看空旷的路面,除了不远处停的一辆黑车,整个路面都是静悄悄的。
感觉上天没有给她B选项。
再次看了一眼没有任何成功信息提示的app,陈酉乐有些认命,可是她依旧在犹豫。经历过一次善良带来的欺骗恶果,她已经对求助或者主动上前提供帮助的人有了心理阴影。
这一次也不例外。
谁知,宋檀泽扔下了王炸,他说。
“阿乐,我也是路过,让我把你一个人留在这个交通不便的地方实在是难以安心。我不去你新家,就听你的指挥,让我停在哪里我就把你带到哪里。你看行吗?”
其实,陈酉乐对宋檀泽不是太放心,可是现下除了他伸出的援手,只有走路回家这一项选择了。
于是。
陈酉乐跑到车前车后,分别照了车牌号和司机的照片,发给了阮崇阿。又等了五分钟,陈酉乐没有等到他的任何回应。
温度随着天幕的变暗慢慢降了下来,陈酉乐渐渐感受到了从脚底蔓延上来的凉意。她心一横,咬牙跺脚,还是上了宋檀泽的车。
车里开着灯,宋檀泽本来是手撑着头,微眯着眼看着前方道路,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见她上车,立马就笑开了。不等陈酉乐坐稳,他立马转身给她系好了安全带,并拍了拍陈酉乐的肩膀。
“阿甜,你放心,你绝对可以回到安全的地方。”
说着,宋檀泽启动了汽车,陈酉乐看着他的笑容,危机感一下爆棚。她借着包的掩护,迅速伸手探向身侧安全扣,想要悄悄解开安全带,赶紧下车去。
谁知,随着一声轻响,安全带并没有从卡扣里面弹出,依旧牢牢地将陈酉乐‘捆’在真皮座椅上。
突然,一声格外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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