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挡路中间!”唐跃冲过来推开易子寒,易子寒才惊奇地发现自己被珩隼变成了路人甲。
唐跃一路冲至与他对峙的人跟前,举起拳头作势要打人,周围的村民立刻冲上来几个道:“唐跃!你疯了!那是当官儿的人,你打他们不想要命了吗?!”
唐跃推开村民嚷嚷道:“那又怎样?!他们打得过我吗?”
易子寒:“…………”
第一次见这么新奇的思路,思路新奇到令人叹为观止。
一位手里拿着锄头的老太太上前来将他推开说道:“这是打得过的问题吗唐跃?打不打得过跟你冒犯当官儿的们有什么关系?”
捕役阿郝抱臂说道:“唐跃,有什么话跟我们回去后再慢慢说,不要在这里大吵大闹有伤风气。”
胡允初上前一步说道:“我给你三秒的机会自己迈步走,否则我让人来捆你。”
唐跃虽被周围的乡亲们拉着,却挺起胸膛奋力向前趾高气扬道:“死女人!你别以为当官了不起!你这个位置怎么来的你心里清楚!!”
易子寒:“…………”
他在转移矛盾主题,企图将周围人的主要关注对象从他身上转移到胡允初身上,然后尽力挽回自己的尊严以满足自己上位者姿态。
“是吗?”胡允初摊开双手道,“我们为什么来找你,你自己心知肚明。还有,请你搞清楚,现在我们在解决你的问题,不必要关注我,你没资格让我跟你证明。”
唐跃大喊大叫道:“你看你看!心虚了吧?!被我说中了吧?!”
“你说中什么了?你见过我吗?”胡允初道,“坦白来说,你不就是想从别的方面来让我难堪吗?大家都是成年人,在江湖上行走数年,没人陪你演主角戏。即便你一次又一次地欺骗自己,我还是想提醒你,我不会因为你虚假而幼稚的三言两语就放过你,你现在考虑的不是怎么转移目标制造逻辑漏洞,而是向我证明你没罪。”
说罢,胡允初对阿郝说道:“阿郝,你到村口多找三个人来,他看起来不想自己走。”
易子寒身边的老人低身开口道:“哎哟……他当周围人脑子都像他一样不清醒呢……”
“可能吧,可能在他看来,说出那样的话就标志自己的胜利了吧。”易子寒答道。
唐跃依然在原地大吼大叫,易子寒疑惑:他就不害怕吗?在外,若被捕快找上门来,那可是一件惊悚的大事,要喊冤都是上堂喊,几乎无人敢与捕快硬碰硬。
“怎么样,精不精彩?”脑内传出珩隼的声音。
实际上,在易子寒对珩隼的刻板印象中,珩隼应该是一位身材五大三粗,声如洪钟之辈,可现在实实在在见到了,却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这样的反差。
说句夸张点的话,珩隼要和他站在一起开口说话,旁人或许会以为珩隼更年轻。
“所以……您就是想让我来看看?”易子寒问道。
“当然不是,我想交给你一件事,就当作——你拜入我门下的一个小小考验,难度吧,中等模式。”
“您讲。”
“我要你改写时空。”
“………………………………………………………………”
哇,“中等模式”。
“我知道,这对于初入门的你来说不可思议,但你一定要把握好这个机会,因为这或许是你一生中唯一一次穿越时空的限制去拯救他人。”珩隼似乎正在打扫卫生,扫帚扫在地上的声音哗哗作响。
“拯救谁?”易子寒严肃道。
“唐跃。”珩隼坏笑道。
易子寒毫不犹豫说道:“那就让果子毒死我吧,这样我还安心些。”
“别啊,我开玩笑,别当真”珩隼沉默片刻说道,“我要你拯救胡允初。”
说罢他继续道:“好吧,鉴于你是第一次干这事儿,我为你科普一些这方面的知识。其一,只有能在‘噎鸣轮回重月镜’中找到徘徊魂身的人——说白了就是魂魄完整的人——才能帮其改写历史时空,魂魄支离破碎的不可以,万劫不复的不可以,自毁魂身的也不可以,飞升成真神的更不可以;其二,所谓改写时空,只能是替亡魂了却心愿,仅仅篡改该亡魂的历史,不能动辄太大,牵连太多,否则你这个帮忙改写的人会散尽修为甚至更悲惨的结局;其三,你不一定会直接落在亡魂想要改写的历史的时空中,可能在之前,所以你必须改变一些重要的线索途径或者行为方式来避开将要发生的悲剧;其四,你不一定会成功,甚至会成为悲剧的一环,所以,做好一切心碎的准备,安然接受努力后的最终结果,防止自己陷入历史不断回溯的漩涡;其五,‘历史回溯’,怎么说呢?你大抵可以理解为时空的一种被动反应,因为你的介入,时空会不断地重回那一段时间,一遍再遍三遍……只有你自己寻找时机离开时空。”
易子寒说道:“如果我一次未能达到目标,我还有很多次机会是吗?”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珩隼叹气道,“当你用尽千方百计到最后一切都付诸东流时,你会因为执念一直将自己困在‘噎鸣轮回重月镜’中,然后麻木,最终被‘噎鸣轮回重月镜’吞噬。”
“我若因为看清局面不可逆而强行退出呢?”
珩隼将扫帚放在墙边叉腰无奈道:“你小子。你知道什么叫‘执念’吗?”
“……”
“你就算拼上性命也要为你爹妈鸣冤,不报仇死了都闭不上眼就叫‘执念’;再比如,你这辈子都没和那小子亲过所以死前都后悔叫‘执念’……你懂……”
“什么?!”
易子寒在脑内大叫,第一个他承认,第二个是什么?
“你不承认?”珩隼骄傲道,“得了吧,谁还没个放肆去爱的青春?哦,当然了,能不能爱到还有待商议。”
易子寒身上的温度远超地表,说道:“……我觉得现在应该做正事。”
珩隼闻言说道:“好吧……哎呀!宿敌终究是要成一家人的呀……”
易子寒:“…………”
什么宿敌,谁是宿敌。
“不说这个了”珩隼笑道,“给你指明两个方向,第一,恶人自有恶人磨;第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好了,我要开始扫地了,祝你好运。”
话头止住,易子寒在脑内叫道:“珩隼?”
了无应答。
珩隼的暗示很明显,应该说是别样的明示——让他做恶人。
这边,唐跃一屁股坐在地上,却被三个身强体壮的男子抬起来往村门外走,只听他嘴里大喊大叫道:“你们冤枉好人!!我没杀人没放火没偷盗!我无辜!我凭什么跟你走!”
阿郝道:“冤枉?冤枉你到府上跟老爷太太诉!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老子要杀了你们!胡允初,等老子出来老子要杀了你!”
胡允初没搭理他,而是带着手下的人离开。
所以依现在的情况来看,对胡允初威胁最大的人是唐跃。
不要小看这类人的虚荣心,让他们承认错误比杀掉他们更艰难。不过他们的内心倒是脆弱,光胡允初与阿郝说的话加起来都没他唐跃一个人的多。
易子寒跟着队伍的末尾,结果被人拉住。扭头一看,是方才与其说话的老人:“大人,你跟过去做什么?”
易子寒心中知道自己只是暂时顶替别人的身份,于是拉住老人的手说道:“没事的老人家,我跟他们过去瞧瞧,说不定他们需要我呢?”
话音刚落,只见胡允初折返回来向他行一礼道:“澄泓大人,您方才也看见了,唐跃此人恐怕并不好审。之前……在下没拦住他冲撞您,是我的错。”
澄泓?合计他顶替的是澄泓的身份。他再看看身上穿着平头百姓的衣物,推测澄泓应当是以“平民”的身份秘密探查。
易子寒端起架子说道:“无碍,先带他回去,严加看管。”
先困住这个最大的威胁,再去探索其他潜在的威胁。
“是。”胡允初答道。
“对了”易子寒叫她道,“最近当心些,身边多带些侍卫。”
胡允初虽然难以理解但还是答道:“啊?好。”
“大人……”老人家过来扶他,“时候不早了,老奴送大人回府上吧。”
还未等易子寒开口,胡允初先行开口道:“大人,您先回府上吧,有许多事还需您来处理,唐跃此人交由我们来处理就好。”
胡允初的话让易子寒难以拒绝,只好点头,在老人家的搀扶下上了另一辆马车。
老人家与他坐在同一辆车上,马车摇摇晃晃向前走,易子寒试探道:“这唐跃……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老人家摇头说道:“这一次,大人必定要当机立断,只是……哎……依老奴看呐,难断罪。毕竟他只是嘴巴比常人都脏,虽危及和谐,但也不构成什么实质的伤害……所以这还得看大人您怎么想,罚呢,罚轻了便是轻饶他,罚中了便太过。”
易子寒思索片刻,他总不能要历史重演。
于是说道:“今日,审他的事暂缓,关他一晚,严加看管,不许懈怠。明日早我亲自去看,叫上胡允初和阿郝。”
“可您明早还要……”
“推掉。”
易子寒斩钉截铁。所有的事在合理的安排下都能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老奴道:“哎呀,大人,您明日要送小姐出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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