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子寒将那张信纸呈在眼前,上面写的尽是一些诀别之辞,且凶手指控明确,那便是易子寒。
“其人白衣一席,处尊居显,家师显赫,朋比之交皆是富贵荣华之派………”
易子寒继续看下去,目光突然停在了一处。他挑起左眉,轻笑一声,道:“确实是我,算是我自矜了。不过……有一个地方倒还真不是我。”
易子寒摇摇头道:“那天他见到我的时候,我可不是一个人。”
说着将信纸递到杨余面前,指着字道:“那天我正和我下属在一起,何来‘独自一人’?”
杨余问道:“那请问公子那日与府上哪位下属在一起?可否唤出来?”
易子寒道:“他现在不在府上,他回家了。”
杨余强词道:“那便是无中生有,易主,还是跟我回圜台吧。”
易子寒道:“我本无罪,为何要招。你说我杀了纳雍渡是因为他死前见了我最后一面。那请借景大人回答我之前的疑问,您是怎么知道我是他死前见的最后一个人的?”
杨余气急败坏道:“还强词夺理!这信上写的明明白白!不是你还会有谁?”
“咋的?”崔嵬将龙渊唤出抱在怀里,道,“这世上就他一个穿白衣服的?就他一个人有官衔?除了他皆是布衣之交?那么肯定,你怎么不去算卦?”
杨余看了一眼崔嵬道:“这位大人,此事定有蹊跷。但你们这样强词夺理,就是在故意隐瞒真相!”
“借景大人,到底是我们强词夺理还是你们满嘴胡缠啊?”易子寒一边拔出血煞,一边道。
“啊啊啊啊!”那妇人大叫起来道,“杀人啊!杀了我夫君又来杀人啊!!”
“这位姑娘,”崔嵬低头看着她的脸,道,“你说你是纳雍渡的夫人是吗?”
那妇人点头。
“真是搞笑死了,”崔嵬冷笑道,“姑娘你被下了多少盅才来这里卖命啊?”
那妇人抬起头来双眼直瞪着崔嵬道:“你什么意思!”
“很简单啊,”崔嵬摊开手,道,“你是假的呗。三岁小孩都看得出来。”
那妇人伸手去抓崔嵬的衣角,崔嵬却擒住了她的手,道:“这只能算你今天运气不好。纳雍渡是有一个夫人,可是我见过,不长你这样。方才不好说你,是给你留足了情面。回去吧,别出来丢人现眼!”
那妇人摸着脸,望了一眼杨余,突然站起来,转身向小巷中跑去。
“借景大人,”易子寒指着府内道,“要不留下来小酌几杯再有?”
杨余的脸被气得紫一阵青一阵,没想到这两小子这么不好对付!
“借景大人,以后要做足充分的准备啊……”易子寒道,“这些漏洞应当补补,不然我不会信的……比如说下次找人的时候找个像的,然后在上妆的时候记得将衣服也弄脏,口述的时候不要用那么多时间词。机会可以碰,但赌不赌得对,凭的是运气。”
“你………!”杨余气急道,“那你今日也要跟我圜台问个清楚才罢休!来人!”
“哎等一下!”易子寒道,“您这是当街绑架啊?光天化日之下怕是有失借景大人分寸。你要问什么,请直接问吧,这里那么多人,下官绝不说谎!”
“可笑!”杨余甩甩袖子,道,“无论纳雍渡死前见了谁,他也见了你!”
易子寒盯着杨余,道:“那让你府上备棺材吧!因为我现在见了你!”
“来人啊!!来人,他冲撞上级,给我绑回去!!”
崔嵬道:“生拉硬扯得可以啊,我听了都尴尬!”
“你这贱蹄子!来人,快点!”
“糊涂!”
一声呵斥。门前瞬间安静下来。
“…………”
“……………”
“…………”
“尚书大人。”易子寒道。
崔嵬见此,也道:“尚书大人。”
来人身着红色圆领袍子,系着金色腰带,白净的脸上有几条很深的皱纹。这幅行头,谁不认得?那便是刑部尚书,杨靖。
“杨借景,”杨靖注视着面前这个人,道,“你这个大理寺卿当得实在风光。”
杨余不言。
“杨借景,你可知道,擅作威福,逾越本职要怎么罚吗?”
杨余道:“下官为民做事何错之有?”
“要审也是我刑部的事,”杨靖道,“你们大理寺卿只是执行。审问这件事,与你们毫无瓜葛!!”
杨余:“……………”
杨靖斜着眼瞟了一杨余一眼,又看了看易子寒和崔嵬,摆摆手道:“路过此地,听说而已。都回去吧,天不早了。”
二人与杨靖聊了几句,道了谢便回屋里来。
崔嵬喝着茶,道:“他为何只扣押那女子,杨余如此生拉硬扯,一看就是受人指使,为何不扣?”
易子寒道:“杨余贵为大理寺卿,官位虽不及尚书,但也举足轻重。大理寺与刑部同掌管刑罚,一边是说话一边是办事,少了谁都不行,更何况其首席?如若轻易关押,二部冲突,就是在打殿上的脸,在打内大臣的脸。所以,锱朝大人不扣押他,自有他的道理。”
崔嵬不屑道:“放他这种行尸走肉在地上乱跑,也真有道理。”
易子寒道:“当行尸走肉也有他自己的道理。不过看得出来,业务不熟练。那封信明显有问题。”
易子寒放下手中的笔道:“前后字迹不同。就从那‘独自一人’开始。”
崔嵬不解道:“这么看乱的字你也看得出来?”
易子寒将踹在怀里的信拿出来递给崔嵬道:“仔细看就出来了。这四个字之前,收笔皆为回锋,但在这之后却成了藏锋。笔墨深浅不同,后面的要淡一些,不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崔嵬仔细看了看,道:“好小子,有你的。从前怎么看不出来?”
易子寒道:“从前难道不是我的字最好看吗?”
崔嵬道:“鬼画符好看?”
易子寒摆摆手道:“诶,那是我听学想睡觉才鬼画符的吗……”
崔嵬:“………”
易子寒收住了笑容,道:“崔嵬,托你个事儿呗。”
崔嵬点头道:“嗯。说吧,什么事儿要本大人来做?”
易子寒道:“你帮我去找找纳雍渡以前写过得字,一个两个都好。”
崔嵬当然知道他要干什么,道:“好。不过纳雍渡是麓下学宫的弟子,如若要进去,恐怕十分艰难。”
易子寒道:“没事,尽力就好。我这边也让人去找,总会找到的。”
崔嵬点点头道:“嗯,如若我找到了,定让人给你送过来。那,杨靖那边儿你还去吗?”
易子寒道:“不打算。崔嵬,此次前去江南,我们又遇到与上次李萘萘的那种事。”
崔嵬道:“你是说水灾?难道水灾也与那人有关?”
“不错,”易子寒颔首道,“这次水灾不是天灾,是人为。”
听完易子寒简单的一番阐述,崔嵬皱起了眉头,道:“所以你怀疑那金雀有问题?!”
“嗯,”易子寒道,“我早有留意,书生邹殛的云霄,庄园的青竹和江南的金雀。云在天之上,且其俯视大地,可译为‘天地’;庄园内人的名字属木,可译为‘草木’;金雀虽小,可十分珍贵,人所见之皆为利益而十恶不赦,兽性难掩,可译为‘鸟兽’。。”
崔嵬道:“接下来就是山川和虫鱼?”
易子寒道:“不错。我还大胆猜测,这五个东西,‘天地’对‘火’,‘山川’对‘土’,‘草木’对‘木’,‘虫鱼’对‘水’,‘鸟兽’对‘金’。”
崔嵬道:“妈的,那人想成仙?”
易子寒摇头否定,道:“我以前也一直认为那人精通祭法,可后来发现我错了。因为在这个世上,很少有人去跟上天赌自己的运气。五行只是表面,它在迷惑我们的双眼。而那个人的目地,是想要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只不过刚好遇见了我们。”
“呵,”崔嵬冷笑道,“所以这就是他杀那么多人的借口??”
易子寒道:“人终其一生都是自私的,他要别人活下来,就是在出卖自己的性命。”
崔嵬沉了一口气,最终什么也没说。
太有道理了。
谁会轻易出卖自己的性命?谁不想活命?!
人生在世,生命之贵。生者为万人所欲,死者为万人所恶。谁者曰乐生安死,谁者曰苦生怕死!玄之又玄。
“易公子?”门外有人道,“易公子可否开门让鄙职入座?”
我已经要被封面烦死了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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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罪行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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