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行车停在地铁站边上，艾莉和龙景在一家餐厅靠窗的位置相对而坐。龙景是个聪明人，没有再提起安成碧临别时说的那些，仿佛他一个字也没听见过。而艾莉也像是忘掉了那段插曲，一切如常。
他们当然不可能骑自行车回去，也不可能坐地铁，毕竟两个人也都有些流量了，不再是能不戴口罩走天下的人。她刚刚在穿越者四人的群里呼朋唤友，求辆车来接她，霁闻溪很快就抢了这个活。艾莉现在可以慢悠悠吃个饭，边和龙景聊秘密，边等着刘叔来为她撑面子。
龙景说：“我还以为你真要我骑自行车带你回去……”
艾莉撇撇嘴，“她安成碧有保姆车有什么了不起，我可是有劳斯莱斯的人！”
龙景不禁想要八一八，“那车到底是谁的？我真不相信是您的。”
“你最爱的霁老师的。”艾莉扔出一个炸弹，看着他目瞪口呆的样子，让他点菜。
天下之大什么巧合都有。很多年前，艾莉记得她和Fancy吃的第一次饭，就是在这个地铁站旁边，这个位置的一家餐馆，只不过，餐馆大概是早就换了经营者。她当年情商不够高，自顾自要了宫保鸡丁，搞得Fancy只能迎合着她，现在她可不一样了，知道让年轻人先点菜。
点好了菜，龙景仍然对那辆劳斯莱斯耿耿于怀，“真的么？您……您和霁老师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相爱相杀。”艾莉说出口，才发现不对。
这是内部人设啊！真正相爱相杀的人才不会说自己和相方相爱相杀啊！
艾莉一时间哽住了，龙景也是个伶俐的，眯缝着眼睛满脸怀疑。这时，突然有个人走了过来，怪不客气地直接坐在了艾莉身边的位置。
“确实是相爱相杀。”这人说。
艾莉一转头，嘴角一抽。霁闻溪。
龙景就更别说了，激动得脸都红了。这可是他心心念念的女神经纪人啊！不管她刚刚说的那句话意味着什么，至少两人又能坐在一起吃饭了！
霁闻溪现在是三个人里最淡定的那一个，她瞥了艾莉一眼，居然做出了霸道总裁款的微笑，然后帮艾莉倒满茶水，“我们对所有人都没公开，一直表演相杀。”
龙景：“！！！”
他冷静了一阵，严肃地问：“所以，现在世界上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您两位的真正关系？”
霁闻溪点点头，同时拉了一下艾莉的手指头。艾莉被酸得不行，心想这人怕不是有毛病，搞这么一出不是自己膈应自己么？虽然是她不慎说漏了嘴，但不过一句话而已，有的是法子圆上。现在霁闻溪这样一说，她只能一脸绝望地配合着点头。
艾莉见龙景双手疯狂搓脸，挺帅气的一个小伙子把自己的五官都撺到一起去了，不禁问：“你干嘛？”
龙景傻笑两声，“不好意思两位老师，我……我怕我忍不住姨母笑。”
艾莉：“……”
霁闻溪这样做当然不是吃饱了撑的，艾莉很快就明白过来。
首先，龙景至今以成为霁闻溪的艺人为梦想，霁闻溪的到来可以部分地扰乱他的心神、摧毁他的防备。任何人面对理想中的上司的时候，要说假话都总要掂量掂量。而“霁闻溪的情人”这一身份，将艾莉在他心中的地位抬到了同一高度，从今往后，即便是霁闻溪不在，龙景也很难对艾莉说谎或者出言不逊。
其次，艾莉先手获得了龙景的秘密，在心理上已经对他造成了威胁，使他产生了敌意。这时艾莉这一方主动分享秘密，便是将自己的把柄拱手相送，这份诚意可比安成碧的作为大多了。
虽然知道这是霁闻溪打的心理战，但是艾莉觉得这战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等拿到了龙景的真话之后她们要怎么办？继续表演下去么？
霁闻溪：当然。或者你想向他承认，这是骗他的？
这怎么可能。艾莉也是看出来了，龙景这孩子做事挺不知轻重的，她可不想因此被记恨上。她望着霁闻溪在微信里发来的消息，愁眉苦脸。
龙景不禁问：“霁老师，你们在发消息交流吗？都坐在一起了还网聊？”
艾莉：“你还年轻，我们之间有些话还是不要入耳为好。”
龙景认真地说，“不必介意，您太小看现在的年轻人了。”
艾莉敷衍的笑了笑，又发消息给霁闻溪：到时候我们演一出分手？
霁闻溪看了一眼手机，抬头对龙景说，“她有网瘾，习惯不好。”说着就将艾莉的手机抢了过去，摆在自己手边，然后又把自己的手机压在了上面。
龙景看着那叠放的手机，突然恍然大悟，脸上漏出微妙的笑，“上次在裴家我还疑惑，艾老师的手机为什么被压在您的下面，原来如此。”
霁闻溪颔首，艾莉满头黑线。
有了以上这些铺垫，龙景的坦白便在轻松愉悦的气氛中开始了。
龙景是在上初中的时候得知自己是某个有钱人的私生子的。那天放学后，他送自己喜欢的小女生回家，原本怀着青涩的喜悦回到家，在家中等候他的母亲却用一份亲子鉴定书劈了他一道天雷。从那天起，他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叫郭淼，是娱乐圈中一个经纪公司的领导，人脉颇多。他在结婚前曾和当时也未婚的母亲地下恋爱，母亲怀孕后他却甩了母亲和别人结婚。这个郭淼对不起他们母子。
从小，母亲就坚持培养他的艺术才能，并且灌输他以后要考艺校、当明星的想法。艺术培训的花费对于一个普通家庭来说是份极大的负担，但龙景的父亲（现在看来应该叫继父）过于憨厚，在母亲的坚持下，龙景的艺术教育竟然从小学一直坚持下来。他倒是争气，在表演方面表现出极高的天分。
而初中这一天，母亲告诉他，以后要当明星，你的亲生父亲必须给你帮助。
后来，龙景的继父因为一次工程事故落下了残疾，基本失去了赚钱的能力，母亲整日酗酒，在一场车祸中去世，可是龙景除了要养活自己，还要继续上艺术课。为此，初三的他，开始做淘宝模特和网络水军赚钱，可是生活依然艰辛，此时，他想起了亲生父亲。
郭淼和他见面的第一天就认了他，给了他一大笔钱，但是说好，不允许他打扰自己的家庭。龙景本来就只是想要钱，因此答应得很痛快，至于利用郭淼这个重量级的人脉资源，对当时的他来说是一份意外之喜。
逐渐长大、考上了电影学院的龙景，在一次次利用亲生父亲这个资源的同时，却愈发感到不公。他渐渐地无法容忍自己和父亲的这种交易状态，他知道郭淼家中还有个女儿，比他小。凭什么同样是亲生骨肉，那个妹妹可以无偿地享受所有的爱和资源，从小锦衣玉食过着不需要为生计奔波的生活，而他，却需要和亲生父亲谈买卖？更何况他还是哥哥，是先来的！
于是，他变了。他逼迫郭淼公开承认自己的存在，也许亲情他永远夺不回来，但是身份和财产，他理应有份。只是没想到，郭淼竟然宁愿被人以为他出轨了这个小鲜肉，都不肯承认他这个儿子。
讲到这里时饭早就吃完了，天色渐晚，龙景的情绪随着回忆的愈发沉重而低落起来。艾莉等着他继续，可是龙景垂着头，半晌都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
毕竟，这个故事已经圆满了，龙景完成了讲述。
但是艾莉潜意识中总觉得不对劲，因为龙景的讲述中仿佛缺少些什么环节，导致这个故事不够流畅。她思考着，一时间却想不出到底不对劲在哪里，这时，衣袖被身边人拉了一下。霁闻溪神态温柔，目光坚定，对她轻微摇了摇头。
艾莉安心了一些，她知道，霁闻溪大概也和她有同样的感觉。
“不早了，龙景，我们送你回家。”霁闻溪付了账之后说。
艾莉疑惑，“回家？他不在学校住？”
龙景略带惊讶地望着霁闻溪。
“所有来找我的艺人，我都会调查，包括他在学校的成绩、品行，和生活状态。”霁闻溪回答着艾莉的问题，却看着龙景，“所以，身世方面能瞒过我的调查，他和郭淼都不简单。”
龙景被她说得脸发热，紧接着就看见霁闻溪自然地拉起了艾莉的手，又为她戴上口罩，贴心得很。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餐厅，艾莉米白色的大衣陪着红围巾，霁闻溪则一身黑，色调搭配起来美好极了。
龙景家的位置很不错，与一所很好的私立中学之间只隔着一条马路，属于房价超高的学区房。只不过房子年头很久了，楼道里脏兮兮的，贴满了通下水道的小广告。
龙景一开门，就听见继父在喊他：“回来了？小景啊，你帮我看看，这手机怎么老死机呢？”
一个中等个子发着福的男人拿着手机，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见到门口站着的不止龙景一个人，显然是有点慌。龙景对继父语调温柔而愉快：“晚上我帮您看看。爸，家里还有水果吗？”
艾莉和霁闻溪都推说不用麻烦，但还是阻止不了这个好客的中年男人的款待。
“家里常年不来人，也准备不出什么好东西，两位老师就别推辞了。”龙景带着她们进屋，向他们展示出一个尚未达到小康标准的家。
两居室，干净整洁但装修很简单，一台台式机落了灰，平时龙景用自己的国产笔记本，而他爸爸龙俊涛并不用电脑。已经2022年了，建筑包工头出身的龙俊涛仍然不喜欢信息太过繁杂的网络，他现在在小区的商店里做售货员，闲下来也就是用手机看看短视频，以及看龙景出演的所有电视剧。
应该说，龙景十分庆幸，龙俊涛是这样跟不上时代的一个人。这使他完全不知道龙景在舆论中成了什么样子，不知道龙景打算做什么，而是沉浸在自己儿子已经成了明星的小世界里。
艾莉心想，这龙俊涛是有多老实，竟然从始至终都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不是自己的儿子。他被老婆孩子蒙在鼓里大半辈子，倒是过得轻松，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谢谢你们，装作是我公司的人。”龙景在自己的卧室里，帮艾莉把红围巾挂在衣架上。
霁闻溪正在客厅里和龙俊涛聊天，更确切地说，是接受龙俊涛的聊天攻击。因为艾莉和霁闻溪介绍自己的时候说的是龙景的经纪人和同事，所以作为“龙景的经纪人”，霁闻溪被龙俊涛像是龙景的班主任老师一样看待，开始问一些，诸如“我家孩子有没有好好工作啊”、“在公司人缘怎么样”之类的问题。霁闻溪为了一个谎言只能不断地编谎话。
“她可是为了暂时满足一下你的愿望，她可不擅长编假话了，现在紧张得很。”艾莉从卧室门缝里看出去，看到霁闻溪挺直的腰板和在腿上不断自我折磨的手。
“不用那么担心吧？霁老师那么厉害的人，这点小场面怎么会应付不了？”龙景撇撇嘴，“我还真是第一次见您这么担心谁，不愧是地下情人啊。”
艾莉猛地一回头，心想我怎么就担心了，我没担心。
龙景指指红围巾，“这围巾一看就很贵，跟您的衣服不太搭调。”
艾莉看看自己身上的平价衣裤，“围巾是你霁老师送的。”这倒是没说谎，这条红围巾是上次送她LV裙子时的配套件。
龙景羡慕地笑了笑。
他将艾莉单独带到这个屋子里来，是为了让霁闻溪吸走龙俊涛全部的注意力，这样他就可以在不被父亲注意到的情况下说秘密。
“艾老师，你们想怎么帮我？”龙景坐在床上，苦笑着看着自己昏暗的旧房子，“我不要名不要利甚至不要资源，唯一要的，只想在阳光之下，光明正大地当我亲爹的儿子。”
艾莉问：“那你爸爸怎么办？”
龙景知道，她问的是龙俊涛。他攥起拳，手心里是崭新床单的一角。
这间卧室里的一切都很干净，一尘不染。在他上学的日子里，龙俊涛仍会定期打扫，让它保持着随时能够迎接龙景的样子。龙俊涛说，他这样做是因为龙景恋家，每周都会回来住两天；而龙景说，他回家是为了不让龙俊涛白白打理房间。
正如这个房间一样，哪怕龙景世界观中的家庭和自我，在不到二十年的人生中一直在剧烈变换，唯一不变的，似乎只有家里的这个已经没有太多劳动能力的爸爸。
他望着门，沉默片刻，“我不会让他知道的，他一直都会是我爸。”
艾莉想说，世事不可能皆如你愿，就像你在郭淼身上失算一样，可她也不想对他太残忍。诚如龙景所说，他的希望，艾莉无法帮他达成，谁都无法帮他。
不过，也许是龙俊涛这个慈父的形象和龙景的作为形成鲜明对比，艾莉明白了自己潜意识中到底觉得哪里不对劲。她问：“一直保持原来的状态不好吗？你可以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世为威胁，让郭淼成为你一辈子的靠山。可你现在逼他公开承认你是他的儿子，否则就以小三的姿态制造绯闻……他承认了你们的父子关系，也不会比之前的状态对你更有利啊。”
龙景苦笑，“天生就被自己的父母承认的人，当然不会理解了。”
正在这时，窗外穿来一阵喧闹声，是对面的中学下了晚自习，高中生们披星戴月地走出了校门。
龙景走到窗台边去，不知在看些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指着窗外说：“艾老师，那就是郭美希，我的妹妹。她不认识我，但我从初中开始就认得她。”
他指着的是一个单独走出来的马尾辫女孩，接女孩的车子停在校门口，女孩上了车。
“她妈妈是个家庭主妇，每天都开车来接送她上下学。”郭美希离开了，龙景仍望着那方向，声音愈发低沉，“她比我小两岁。当我需要坐地铁横穿大半个北京，去上自己考上的高中的时候，她每天轻轻松松地来上我家门口这所需要交高昂择校费的私立中学。等我上了大学，有时候我一大早出去打工，会看见她开心地对车里的妈妈说再见。
“有一次她和几个同学出门吃午饭，我刚好遇上。我太好奇了，变态一样尾随在后面，跟着她们一起进了711。我听见她们讨论方周，讨论安成碧，甚至讨论霁老师，以及她们自己的绯闻、心仪的男生。我发现郭美希很普通，她不会进入娱乐圈，可能按部就班结婚生孩子。”
“我羡慕得要死，但是总会努力矫正心态，告诉自己不要嫉妒，每个人命运不同，龙景会成为大明星，甚至可能成为她们谈话中的主角。可是我当我调整好微笑去面对这一切的时候又会想到，那又怎么样呢？对郭美希来说，我连作为自己存在都不可以有，也许有一天她会以龙景为偶像，但这个偶像不会是她的哥哥。”龙景回过头来，一滴泪从左眼中滴下来，秀美得像是剧中的晓寿或高秀，“艾老师，你们能怎么帮我？”
艾莉胸口猛地一疼。
“但是有人可以帮我。那个人说，我逼迫郭淼公开承认我的身份后，我的事业不会受到任何影响，不仅如此，她保证会达成我在事业上的愿望。”
艾莉惊了，因为过于吃惊，愣了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谁？！”
龙景当然不会说。
“你怎么会相信这种鬼话！”艾莉气得想泼茶水。
“我们有共同的利益关系，而且她信誉很好，我很了解。”
“你是不是傻！！！”艾莉努力压低自己的声音，抓着他的肩膀说，“你已经让自己陷于舆论之中，名誉要怎么救？事业上的愿望？没有好人设一切都是笑话！安成碧说得很对，这不是2011年的网络环境了，没人能保证你从在网民口中全身而退！”
龙景平静地说：“艾老师，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帮我的人很有手腕，我是见识过的。而且，您被舆论反噬，难道不是因为自己作死吗？”
艾莉心头又是一痛。
从龙景家离开的路上，艾莉将所知告诉了霁闻溪。听罢，霁闻溪问：“你心中有没有怀疑的人？”
艾莉其实一直在想，符合龙景那几句稀少描述的人可能是谁，然而几番思索下来，唯一能想到的符合条件者竟只有霁闻溪。她当然不能给出这个答案。
“我在这个世界生活的时间还太短，认识的人太少了。”她这样回答。
“别想了，你今天很累了。”霁闻溪开着车，单手将艾莉的围巾盖在她从破洞裤里面露出来的膝盖上。
她确实累了。拍摄工作本就很耗费精力，脸被安成碧打得肿了起来，而龙景的故事又太折磨人的同理心。
“你是对的，霁老师。”艾莉迷迷糊糊地说，“你和安亦青，总是在说一些真理。”
霁闻溪：“我说的哪句？”
“‘不要做多余的事。’”
“做多余的事和说多余的话一样，都得不到尊重。”
艾莉深深地点了点沉重的头颅，“但是真理往往也是多余的话。所以你们说的，也得不到我的尊重。不过，这次我不是因为多管闲事。因为太像了……龙景他，太像了……”
霁闻溪歪头去看，发现她睡着了，胸口缓慢地起伏着。霁闻溪抬眼，在艾莉身边的副驾驶车位车窗上的影子里，看到了一个带着微笑的自己。
她连忙收敛表情。看着前方的红灯马上要变绿，她突然有个想法。
红灯倒计时直逼数字零，在这样的夜里，身边睡着一个死猪一般的艾莉，霁闻溪的脑子转得有点慢。她冲动地解开了艾莉的安全带。
车里的安全带提示音马上不停地响了起来，那声音比往常竟还要聒噪几分。霁闻溪惊了，她竟忘了还有这个关不掉的提示音，这声音仿佛上天的召唤，要故意将艾莉吵醒，嘲笑她突如其来的智障。看着某只死猪在噪音的呼唤下开始皱眉并动弹，霁闻溪慌得一笔，想马上把安全带系回去。
可是绿灯已亮，她已经继续开车。
这样的心惊胆战经历了半分钟，但在霁闻溪看来似有半小时那么长。所幸，死猪不愧为死猪，这都没醒。
霁闻溪平复了一下心情，既然做都做了，那就不妨做到底。
《影后的品格》中写过这样的情节：Fancy在车里睡着，她的某一追求者在开车，车子晃来晃去，Fancy自然地歪倒在追求者的肩上。
霁闻溪觉得这清洁不错，可以在现实世界重现一下。于是她将艾莉摆成向左微微倾斜的姿势，然后安心开车，等待艾莉歪倒过来。
然而期待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毕竟车子怎么可能晃到那种程度！
霁闻溪眼看着就快开到海百合苑了，并不死心，掉了头开始绕着小区转圈。正好深夜人少，霁闻溪在空旷的马路上各种向右转，每次右转都疯狂漂移，就这样，艾莉在她的折磨之下居然肉眼可见地向左歪去！
最后一次转弯，霁闻溪漂得非常完美。艾莉的角度突破了平衡界线，果真向着她歪倒过去。霁闻溪目视前方，等待着某人的脑袋落在她的肩上。
然而，不料。
这是一辆空间较大的舒适型轿车。
艾莉倒着倒着，上半身直接掉进两人的车座中间的空当里，直愣愣倒到后排去了。
“卧槽……”艾莉睁开眼，眼前是驾驶座的背面，她发现自己侧着身，被夹在驾驶座与副驾驶座中间，整个人纵切全车，“我……发生了什么……”
霁闻溪：“……你不太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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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的评论太可爱了，看评论简直成了我写这文最大的动力哈哈哈哈谢谢你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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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后生（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