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同泛舟后,已有两日未感受到萧星穆的气息,沈君安心中是有失落的,但始终安慰自己他许是有事耽搁了。
正想着耳边响起沙沙的声响,沈君安摸索着打开木窗,将手伸出窗外,几滴冰凉的雨水滴入手心,冰冰凉凉。
感受着雨水的滴落,沈君安心中有些欣喜,但别样的感觉却突然传遍全身。
那种似是被活生生抽筋扒皮,身体被扔进冰窖的感觉,席卷着沈君安全身,疼的难以自持无力的瘫倒在地。
倒地时,不小心打翻物件,滑落的声音吵醒了门外守夜的陇语,陇语进门时,只见沈君安痛苦的蜷缩在地。
这种情况,陇语也只是在沈君安六岁那年见过,忙不得多想,陇语急忙用棉被裹住倒地的沈君安,后又慌忙的命人去备热水。
热水浸泡着沈君安,她却感受不到半点暖意,身体上的疼痛,似是要将她的躯体与魂魄分离,几次痛的差点晕厥过去,她也只能咬牙受着,加之特殊体质的加持,让她连落泪的资格都没有。
雨落了半夜,她便活生生挨了半夜,这次的反噬远比她想象的痛苦。
另一边都城内,萧星穆因封王入城,皇宫中挑选了良辰吉日,为他接风洗尘。
宴席上,各路大臣登门拜访,一时间穆王府灯火通明,歌舞升平好不热闹。
萧星穆表面落拓不羁,与众人推杯换盏,内心却因为无法出城而有些失落。
好不容易熬到有些雨滴飘落,才有借口陆续打发各路大神离去,却又被几个皇子拉去闲聊。
等众人皆走已是半夜,萧星穆有些失落,他看着空中那几颗稀疏的白榆,看着地上雨水冲刷过的痕迹,心中总觉得空落落的。
雨后,空气中弥漫着些许土壤的味道,他也在心中暗想,这个时辰想必她也入睡了。
翌日清晨,萧星穆早早的去了林中小屋,两日不见,心中竟多了些牵挂。
因来的早些,他还在小楼屋顶吹了许久的风,生怕她还未睡醒,突然前去见她,怕有些无礼冒昧。
见时间不早了,他才轻手轻脚的探进小屋,只见沈君安还静静的卧于床榻上,旁边是已睡熟的陇语。
凑近了些,才瞧见熟睡中的沈君安一脸惨白,原本仙气的小脸满是病态,身上还盖了不下五层的厚棉被。
萧星穆的心,好像被人狠狠的捏了一把,这才两日不见,为何她病重这般?!
瞌睡中的陇语手没杵稳,从睡梦中惊醒,看着时辰,也是熬药的时间了,陇语仔细瞧了一眼还在昏睡中的沈君安,满眼心疼的为她掖了掖被子,才放心的阖门而去。
见陇语离去,房梁上的萧星穆跳了下来,刚刚还好是反应快,差点就被发现。
萧星穆侧身坐在床榻一侧,轻柔的探上沈君安手腕上的脉。
虽是盖了许多被子,但沈君安的手还是冰凉,脉象也是极其紊乱。
第一次摸到这种脉象,萧星穆有些无措,双唇紧抿,心疼也快溢出眼眶。
感受到手心的暖意,沈君安浓密的睫毛微颤,缓缓的从梦中醒来。
一睁眼就见一男子坐在床边,他双唇紧,墨色的狐狸面具盖住他半张脸,这倒是与第一眼见他时一样。
经常外出,萧星穆已经习惯了面具示人,可掩人耳目,能省去不少麻烦。
萧星穆给沈君安号脉,号的认真,以至于姑娘醒了,他都没有发现。
半晌,沈君安也才反应过来,自己复明了,纵是心中万般喜,也架不住此时的口干舌燥,于是微弱的从口中吐出一个字“水。”
见沈君安苏醒,萧星穆心中的担忧减去几分,添上了些许欣喜,听到她想喝水,急忙倒好小心翼翼的喂她喝下。
萧星穆不敢出声,生怕吓到病重的她,只是满含柔情的瞧着她。时不时还为她掖了掖被子,生怕她冷到。
沈君安撑着病体,无力倚着床栏,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男子。看着他的小心翼翼,看着他眼里如水的目光,终于忍不住“阿宣,我能看见了。”
短短一句,如春风细雨般落入萧星穆耳朵里,他停下手中动作,猛地抬头,对上沈君安那双好似春生似的凤眸,而此时的她,眼底的柔和欣喜都快溢出来。
萧星穆太激动,直接将姑娘拥进怀里“真好!真好!”
沈君安被他有些憨傻的模样逗的笑出了声。
萧星穆后知后觉的松开了怀中的姑娘,他有些手足无措,但见她笑,他就开心。
在他眼里,她的笑好似初升的暖阳,看着看着,他自己也不自觉的扬起了嘴角。
“阿宣,你为何老是戴着面具?”
萧星穆本不想欺瞒她,但又觉得自己身份特殊,怕吓到她,只能扯谎“我天生貌丑,只能以面具示人。”
沈君安半信半疑,歪着头凑得更近了些,水汪汪的大眼睛,细细的打量着萧星穆。
萧星穆垂眸看着缓缓靠近的脸,姑娘大病初愈,脸色惨白,但不失仙气。
看着看着,萧星穆耳尖微微泛红,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
房内气氛突然有些旖旎。
“小姐,大公子来了。”门外响起了陇语的通报声。
听到这话,沈君安吓得眼睛瞪得溜圆,萧星穆则反应极快,一闪身便看不见人影,临走时,还不忘帮沈君安掖了掖被子。
留下一句“改日再来看你。”
小院不能进生人,萧星穆闪人了也好,多留只会露出马脚,给沈君安多添麻烦。
沈霁川一进屋,就感觉到有生人来过,但他现在只想先关心自家妹子“安儿,身体可好些?”
沈君安乖巧点头“身体无大碍,阿兄莫要担心。”
见沈君安状态还行,沈霁川忍不住问道“安儿,最近可是有生人来过。”
沈君安知道沈家家训森严,她自己救人一事,既然被慈宁知道,就一定会被她父亲知晓,瞒是断然不可能的,再加上昨夜自己发病,陇语也一定也是通知了沈府,不然她阿兄怎会来的如此快。
沈君安也不敢欺瞒,一一将事情倒出。
听到沈君安的话,沈霁川语重心长“此事父亲已知晓。”
沈君安开始有些提心吊胆,按照她父亲的行事,阿宣估计是活不了的,但还是试探性开口“父亲可有生气?”
沈君安惨白的小脸挂满了担忧,沈霁川脸色一沉“父亲让我代为转达,若是,若是.......”
沈霁川语塞了,沈君安懂了,脸上缓缓的挂上苦涩,是她奢求太多了“若是他再来,那便杀了他是吗?”
沈霁川默认了,他知道,沈君安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会有人愿意被困在一方天地呢?
沈霁川心中有自责,又有些亏欠,若不是6岁那年为了救他,沈君安又怎么会被送到这里。
气氛凝固了,沈君安仿佛看到了阿宣的命运,她太知道她的父亲,她父亲真的会杀了阿宣。
想着想着,沈君安眼眶越来越红,她怔怔的躺在床上,眼睛死死的盯着房顶,语言中满是祈求“阿兄,他只是误入,他并不会伤害我,他不会再来,所以,求阿兄让父亲放过他。”
沈霁川本想安慰,但一靠近,沈君安就把眼睛死死的闭上,他看出了沈君安的伤感,所以半句未开口,只是帮她掖了掖被子,嘱咐她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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