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是厨房，那里是厕所和冲凉房，再往前走就到了副厅，平时去这里看电视玩游戏都可以……”

乔枝介绍的话李可很努力地听，却怎么都只能左耳进右耳出。

她已经连打了好几个哈欠，现在困得不行。

看她这个样子，乔枝也只好无可奈何地先带她去冲凉房。

整体宽敞明亮，有洗漱专用的洗手盆，旁边放着一副漱口杯、牙膏和牙刷，想必是乔枝的没错了。

“牙刷杯、洗发水、沐浴露这些都可以随便用，有缺的再叫我，我就在外面！”

李可困得不行，连连点头。

其实李可进来以前，还怕这样的古宅卫生设施会很老旧。

可实际体验了才知道，一层的卫生间安装了马桶，淋浴间甚至做了干湿分离，外面有可以放放衣服的挂壁架，里面也放了落地置物架。

相当现代化的古宅，她甚至联想到了刚毕业那年，公司团建时居住的那家酒店。

住在这里的话，就不用再挤在两个平方，还高低不平的厕所里洗澡。

不用再担心洗澡的时候一个打滑，肥皂就飞进了蹲坑里；不用再担心自己贴的防水帘什么时候掉下来，也不用……

房东那张油腻的脸突然浮现在脑海，她猛地打了个冷颤。

但好在，现在她并不住在那个房东的楼上。

当她思考了这么多东西时，她便知道乔枝这招房屋招徕术实在高超，不过进来几十分钟她就已经彻底被俘虏。

“可恶！这不是完全被拿捏了吗？！”

浴室里突然发出一声咆哮，吓了乔枝一大跳。

“我决定了，我接受这份工作！不过我要求收入五五开，有需要帮忙的……比如出外勤、谈价格什么的都可以我来。”

李可头上还裹着一次性浴巾，飞也似地冲了出来。

彼时乔枝正从厨房出来，手里正捧着一小碗刚洗净的番茄，面容呆滞地看着她，就差要说出“阿巴阿巴，现在来讨论工作吗？”

总而言之，乔枝先把李可带去了副厅，然后将小番茄放到她面前。

“自家后院种的水果，绝对天然无污染。”

相比正式的主厅，这间副厅的生活气息要多上许多。

全木打造的桌子上放着角色手办、椅子上放着可爱的花边坐垫，甚至墙上还挂着一把吉他。

“这、这、这，还有这个都是师娘买的，那、那、那边都是师母买的。”

乔枝点着室内的小东西一一说出来处，直到李可好奇地问了句。

“那你的呢？你没买过东西？”

我的？

乔枝讲真愣了一下。

说起来，她好像真的不是什么有物欲的人，衣服都是三四年前师母买的，总之够穿就行。

不过硬要说的话，应该还是有那么一件。

乔枝站起身，从沙发下方掏出来一把吹风机，粉红色的，和李可家那把很像。

“这个是我的……不准笑啊，当时超市里只有这个色了！”

哈哈，粉红吹风机。李可嘴上说着好的不笑，事实上嘴角上扬根本下不来。

李可一手接过吹风机，一手往嘴里塞了几颗小番茄，已经提前、充分地享受起了员工福利。

“说起来，我要是长期住在这边，是不是要和你师娘、师母她们说一声。”

“昨天就说过啦。”

也许是怕李可不放心，她点开和师娘的微聊记录放到她面前。

近一个星期的聊天内容只有两句。

师娘：可以。

AAA抓鬼小乔：谢谢师娘！

“这啥啊这是，你是删记录了吗？”

“没啊，我和师娘聊天一直都这样，她一直都能提前预料到我要说什么。”

也行吧……毕竟是乔枝的师娘，感觉有些特异功能也正常。

李可勉强点点头，也算接受了这个事实，于是这会轮到乔枝反问她。

“可是你干这份工作，又没有五险一金又累又危险，不用和你家里人说吗？”

电视里播放着晚间新闻，她们两个坐得很近，乔枝只听到这个问题后，李可轻轻叹了口气。

“没必要跟他们说，我的事情，我自己决定就好，反正他们也从来都没管过我。”

李可只想以尽量平和、淡然的语气带过这件事，却没想到乔枝凑了过来。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将两只手环抱上来。

“没关系，我也是。”

没关系、没关系，乔枝生疏地摸摸她的头发，头轻轻放在她的肩膀，气息真实且温热。

温和的夜半，两个相似的人靠在一起，很多话即使不必出口，也已经心照不宣。

“为您带来最新播报，今日有关国际燃油价格……”

新闻里主持人的声音清亮，即便同吹风机的噪音夹杂在一起也能勉强听清。

“哼哼~啦啦啦啦~”

乔枝还是那么喜欢洗澡的时候唱歌，不过还是五音不全，听来听去都听不出一个音。

嘟嘟——

李可的手机屏幕亮一下，几条微聊弹窗约到屏幕上，她只看了一眼便啧了一声。

-房东：可可今天还没回来？

-房东：明天我侄子到附近，请你吃饭。

-房东：现在房子不好找，你最好考虑清楚！

李可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可现在有落脚地方后，她莫名有了底气。

“谁稀罕你那破房子，我到期就退租。”

但是她现在不想回复，钓个几十分钟再说。这个时间，她正好可以查一下押金怎么退。

按这个架势那个房东指定会找借口扣钱，也不知道投诉热线管不管用。

嘟嘟——

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她刚想看这个房东又要怎么作妖，却只见熟悉的名字弹了出来，是她昨天下午遇见乔枝前，联络过的闺蜜朱岁。

-朱岁12.10：抱歉抱歉，昨天太忙了一直没时间回！

-朱岁12.10：（引用照片）好吓人啊！

昨天？

李可翻了下记录看到照片，才想起来昨天在公交上看到的事，明明才过了一天，却感觉已经是很久很久前的事情。

说起来……她想起昨天长裙女人T恤上的图案，这么想的话，应该是顺路经过的乔枝救了她一命吧。

笑容再次悄然爬上她的嘴角，她敲下几个字。

LiHaha：是呀挺吓人的，不过最后她没事，有人帮了她。

LiHaha：最近在干什么呀，这么忙？

朱岁12.10：欸嘿，有个朋友找我，帮她做个新企划。

李可的眉头皱了起来，她认识的朱岁最怕麻烦，可不是那种有个朋友找她帮忙就会答应的人，除非她说的这个朋友是……

LiHaha：该不会又是郭文娟吧？

朱岁12.10：啊……

朱岁12.10：你怎么知道？？？

一语道破，果然又是她的这位前女友。

朱岁这位前女友，据说是她大学期间，参加校外播音比赛时认识的。

本来李可和朱岁上的就不是同一间大学，李可对类似的比赛也一窍不通，可这并不妨碍朱岁与她分享同郭文娟的情感交缠。

毕竟光大学这几年，朱岁和郭文娟的分合次数，就手指加脚趾都数不过来。

最快速的一次，早上朱岁还在给李可撒她们的狗粮，晚上就哭诉对方是个喜欢冷暴力的混蛋。

这么多年了，兜兜转转还是同一人。

生活不易，李可叹气。

李可对郭文娟的了解基本来自于朱岁的朋友圈，她一头长发，身材高挑，无论谁看都觉得是位飒气的美女。

然而这种印象，在朱岁拍毕业照，李可去给她送花那天有了小小的改变。

照片里她看起来只是斯文且理性，但亲眼所见时，李可被她眼中的冷淡吓了一跳。

即便她总是笑着附和任何事情，也无法改变她生性中的冰冷。

朱岁之前总说郭文娟喜欢冷暴力这件事，此刻似乎有迹可循。

毕业典礼之后，李可就再也没见过郭文娟，但这并不妨碍她对郭文娟的态度，在那日之后变得提防和小心。

LiHaha：你可长点心吧朱岁大小姐，你们这都追妻火葬场多久了。

朱岁12.10：我知道嘛，但是每次她一找我，我就没办法……

朱岁12.10：我懂恋爱脑是病，得治，但就是没办法！！！

她都这么说了，还能怎么办？李可今日第N次叹气。

LiHaha：那你们到底要去干什么，确定是遵纪守法不危险的事吧？

朱岁12.10：不危险呀！就是陪文文去一个叫潭县的地方拍照，那边有好多老建筑，刚好可以给她写研究生论文取材。

朱岁12.10：而且也不光是陪她去而已，我还可以给我的岁岁电台取材呀！

LiHaha：那地方安不安全啊，就你们两个？

朱岁12.10：放心吧，肯定安全！文文说她有个朋友住那边，去了之后她会接我们的。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李可也不好再劝，只好发了只叹气小猫的表情。

对面的朱岁回了个小熊卖萌的表情，调皮得来，又堵住了李可继续回复的手。

“咋啦，怎么像老妈子一样？”乔枝刚好洗完澡走出来，便看到李可一脸老母亲的表情，看起来慈祥又无奈。

“害，闺蜜如女儿，确实也没问题。”

“况且以前我没钱吃饭的时候，她也总找借口给我买零食小面包，现在也该轮到我操心了。”

LiHaha：路上小心，到了报平安！

敲下这句话后，朱岁迅速回了个“OK！”的表情。

真的拿她没办法，李可摇摇头放下手机。

她的闺蜜是个好孩子，家境优渥的她从来没嫌弃过李可穷困。

高中的时候，朱岁的家里提前为她安排好了播音道路。

没有高考压力的朱岁，本来不需要频繁出现在学校，可为了李可，她每天都不缺勤。

有时会带鸡汤，有时会买面包假装吃不完塞给她。

尽管最后高考时，李可以一分之差与心仪的学校失之交臂，可她还是无比感谢朱岁当时的帮助。

如果她有需要，自己作为朋友一定会两肋插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