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裕身高七尺,在女子中算是较高者了。其幼年便练习骑、射、御,武艺不输军中男子。
这日,李裕并未通告司马吴梁司,便与夏颜一同来到了练兵场。
经人指点,李裕第一次见到了郭异仞,她当时正蹲在马场喂马,那是一匹毛色纯黑的马。
她蹲着的时候,只觉得像是一块巨石。待到她起身,远远的便觉得有一股压倒性气势。
她身高七尺五寸,肤色古铜,豹头环眼,声若巨雷,势如奔马。
李裕见她形貌伟岸,心下已是无比欣赏,忙走向前去攀谈。
“鄙人郭异仞,敢问二位是?”
“吾乃李靖,任仁勇副尉,久闻郭大人大名,今日特来拜访。”
“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下官刚刚调任,大人自然不知。”
“哦,你找我何事?我不过高你一级,你若想打点我来升官,自是无望的。”
“下官绝无此意,久闻大人乃武进士出身,何至于此?”
“光有一身武艺何用,既无军工可立,亦无钱财打点。不若弼马温。”
“大人难道不知?现下漠北的胡虏人屡屡侵犯我朝边境,大战一触即发,大人何不趁此机会大展身手,立下军功。”
“现下并非攻打胡人的好时机,胡人乃游牧民族,彪悍尚武,我朝已连年不兴武学,军中皆是一些手无缚鸡之力之人。更何况,北境天气严寒,且不说我中原士兵难以适应,粮草问题就是个大问题。”
“大人以为何时是良机。”
“首先,必得兴武学。招兵不论男女,只论体格。眼下,司马吴大人尚男兵,而侍郎夏大人尚女兵,两人争执不下,疏于练兵;其次,必得屯田强边。《南皮县志·风土志下·歌谣》中有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便是此理。”
闻言,李裕心下对这位郭异仞又多了几分佩服,本以为她不过是一个体格壮硕的草莽,现下看来,她兵法学识也不输。实乃将才也。
“大人当真是雄韬伟略。“
“过奖了,愚人拙见罢了。“
“若是郭大人不介意,可容下官称郭大人郭姊?“
“自是可以,吾见李贤妹形貌佚丽,凤仪谈吐乃世家出身也,想必李贤妹不是个区区仁勇副尉吧?“
“郭姊果然好眼力,待到时机合适,郭姊自然会知道我的身份。今日,就先拜别郭姊了。“
待到返回宫中的途中。
“陛下何必自降身份?“夏颜道。
“东韩末年,皇祖远亲刘氏人为求贤才,三顾其门下。此正值稳天下之危急之时,朕是求贤若渴啊!“李裕回答道,接着说道:”朕见她体格壮硕,甚是喜欢,即便只是草莽,也是不可多得的军中良将,更何况她胸有大智慧。“
夏颜看了看自己,比之于郭异仞,身形可谓是消瘦,恐慌道:“臣看似瘦弱,实则力量不凡的。“
“好一个不凡,不若与朕比试一番?“
“臣不敢。“
“有何不敢,可不是要小瞧了朕?“
“陛下英姿飒爽,臣恐落魄至极。“
“巧了,朕最爱瞧人落魄。“
另一处,选侍大会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此次参加选侍的共有三百一十人,选侍过程分为三轮。
第一轮比试主要测试“礼、乐、书、数”,由各位嬷嬷计分,挑出分数最高的五十人,进入第二轮比试。
第二轮比试以五人为一组觐见两位太后和皇后,每组选出一人,选出的人即可留下来做选侍。
第三轮的自主权则完全交由皇帝自己的手中,由她定夺选何人做贵侍。
现下,已进行到第二轮了。
拗不过皇太后张承则和吴太后吴琅月的再三请求,李裕只得在第二轮选侍大会上露了个脸。
不出她意料的,崔清寒没有在场。
李裕一时来了兴趣,偏偏唤了夏颜去请他过来。
宫里都知道,夏颜的传唤等于圣意,断然不可忤逆。这摆明了是让他难过。
然而,待到崔清寒不情不愿地到场,却发现李裕已经离开,去了练兵场。
此时,选侍大会已经开始,崔清寒作为皇后断然没有中途离场的道理,便只得硬着头皮留下了。
后几组的选侍等得无聊,便开始闲聊起来。
已经落选的某位从太和殿中走出来,叹了口气。
一旁的人赶忙围到他的身边,叽叽喳喳地问道:“皇上在吗?”
“不在,只有两位太后和皇后。”
“两位太后?”
“嗯,一位是先皇的皇后,升为皇太后,还有一位是当今圣上的亲生父亲,是为吴太后。”
“这位皇太后是不是特别俊美?”
“还行吧,都五十多岁的人了。”
“还行?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到那个年纪会是什么样子。皇太后虽然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但颜如傅粉、面若冠玉,可以算得上是‘玉面郎君‘。那仪态和相貌,说他不过四十,也是信的。怪的不,就算不行,还能得先皇宠爱。“
“不行?”
“一个阉人,能行吗。”
“阉人?”
“你们有所不知了吧!这皇太后本名张承则,据说是天赋和才学都一绝的奇才,且容貌俊美无比,原本做了先皇的太傅,后来两人互生情愫。但是太祖女皇忌讳张太傅才识过人,又善蛊惑人心,恐其会干涉朝政,本只是想棒打鸳鸯,可是先皇偏生不肯放张太傅离开。太祖女皇便将张太傅给阉了,但未料想,先皇竟还待张太傅如初。并在登基之后,力排众议,封其为皇后。而正夫吴琅月却被封为皇贵侍。”
“哪有什么如初啊,先皇不还是和其他男子生了孩子吗?若说是娶了太女夫吴琅月是迫于皇命,可是后来在外面一夜风流生下了不知亲生父亲是谁的端王,又纳了张承则的同族弟弟张合则为侍夫,生下了现在的章景王主和章晨王主,又该作何说法。”
“唉,皇家薄情啊!“
“那你们不还是削尖了脑袋想要进宫?“
“那倒是,皇家薄情又如何,若是做了贵侍,就算是不为家族得势出一份力,自己也算是人上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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