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走,容应许一边说道:“听声音,应该是灵武管理局的三级灵动枪,这座殡仪馆外有密教的结界,不会有妖邪来犯,多半又是命案。”
叶灵徊点了点头,他还穿着招待所的塑料拖鞋,走起路来啪嗒啪嗒的,速度倒也挺快,比容应许还先一步迈进了别馆的大门。
这座别馆是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休息和吃饭的地方,他们被沈君呈遣散后,在这里留下了很多食物和水。
众人已经在殡仪馆呆了两天多,好多人自从停电之后就没吃什么东西,早都饿得头晕眼花。停了电还没办法煮餐厅的食材,他们只能来这边找吃的。
叶灵徊一进去,就看见大厅的中央倒着一具尸体,被灵动枪的弹药炸得胸口破了一个大洞,脸上还挂着惊骇的神色,但已经大张着嘴巴失去了呼吸。
尸体旁边,祝芸正两腿分开,双手持枪,直冲着前方。她面上神色莫测,杀了人的紧张害怕中,还夹杂着许多掩饰不住的大仇得报的喜悦。
这一枪显然是做足了准备开出来的,她虽然心情复杂,可身体却站得很稳,两手甚至没有颤抖,还向下挪了挪,直指荣国梁的尸体,作势要开出第二枪。
然而扣下扳机,却发出了弹簧空响的声音——弹药已经用空了。
徐昭也刚刚赶到,他一看这个情景,当即亮出证件,掏出自己的枪械指着祝芸大声说道:“我是玄术部综合行动局一级助理,你涉嫌以灵动枪杀害人类,现依法将你逮捕,现在立刻放下武器!”
他说得一板一眼,容应许挑了挑眉,抬手挥了挥,让他把枪放下,自己上前去踢了踢荣国梁的尸体,淡淡丢下一句,“死透了。”
祝芸终于缓过一口气来似的,两手一松,灵动枪应声落地,立即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
她身后缩着泪痕斑斑的祝语,听到这句话,她从姐姐的肩膀后面露出头来,快速瞄了一眼尸体,当即嚎啕大哭着抱住了祝芸,“姐……谢谢……我真的不知道他竟然会做出这种事……”
徐昭看了眼这对姐妹,估摸着她们也没有力气反抗,便收起了枪,走到容应许跟前来,“容队,您行李里有我们的手铐,您看要不要拿过来?”
容应许拍了拍他的肩膀,“先问话吧。”
这会儿是晚上十点多,别馆里一开始只有祝芸祝语姐妹和荣国梁三个人,后来枪响后,徐昭最先赶到,随后是邵宏深和厉扬,然后是叶灵徊两人,沈君呈还在前面的院子里跟结界过不去,绕过主馆跑过来比他们还要再慢一些。
“问这个做什么,杀人的不是明摆着是祝芸吗?”徐昭没懂容应许问话的理由,悄悄地询问道。
容应许懒得理他,环视了一周觉得没什么问题之后,就要接着往下问,却被叶灵徊皱着眉头打断了。
“云柔呢?”前天来到殡仪馆的时候,这里还有十个人,这会儿已经只剩下五个了。叶灵徊一眼看过去发现还少了一个,便皱着眉问道。
祝语哭着说道:“可能……可能被荣国梁他杀死了!”
沈君呈铁青着脸站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大约半个小时之前,祝芸和祝语在荣欢歌的灵前哭了一通,感觉饿得要命,又虚得很,便去找吃的。
在别馆找到一些零食面包后,祝语拎了一些回到主馆去给人送,祝芸则留在这里继续挑能吃的东西。
谁知挑到一半,祝语突然满脸惊惶地跑了回来。
她一进门,就哭着说,荣国梁要杀了她。
祝语从姐姐那里听说了荣家两兄弟做下的事情,又听说自己当年生下的其实是个男孩,还交给了云柔抚养之后,一直想从别的渠道再次证实一下这个消息。
所以,当她回去找到荣国梁的时候,试探性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谁知荣国梁当场就十分阴沉地问她是怎么知道的,祝语不敢说,荣国梁也没有纠结,反而自己爆出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荣国栋、云凯都是他杀的。
荣国栋认罪回房后,荣国梁带着一瓶加了药的水去找他,荣国栋一看是弟弟,自然没有设防,喝下了那瓶水。两人又推心置腹地聊了聊这些年遭受过的委屈和荣家与东教的关系,直到药效发作,荣国栋晕了过去,荣国梁便将他绑在马桶上,划开了他的手腕。
至于云凯,荣国梁猜到对方会想起哥哥包里的那把□□,就提前等在那里,趁着对方前来寻找的时候将他杀害。
只不过当时正巧碰上塔黄山爆炸,大家都在心里默默思考得失,以及后续关于塔黄山开发的项目要何去何从,根本没有人有心思纠结一个边缘人物的死亡。
祝语吓坏了,问他为什么要杀害这两人,谁知荣国梁竟然怒吼着,说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荣国梁自称,这两个月来,看着妻子因为荣欢歌的事情日渐憔悴,他虽然心里知道两人的孩子还活蹦乱跳的,却碍于与东教和大哥的约定不敢说出来。
他心里十分愧疚,又恨大哥这样强硬地安排了自己的婚姻,又恨他夺走了自己的孩子,更恨他这么多年来一直压在自己头上,连云凯这种黄毛小子都仗着他的势横行霸道,有的时候连他这个荣家二老板都不尊重。
总之,荣国梁认为,只要杀了哥哥嫂子一家,他们成了荣家唯一的主人,自然也就能以叔叔婶婶的身份收养荣欢贺,阖家团圆了。
荣国梁偏执地认为,祝语一定会支持他的提议,尤其是荣国栋已经死了,他现在只差临门一脚,杀了云柔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就能够得到想要的一切。
祝语打心底里不赞同他的做法,她提出云柔是沈君呈明妃这一点,希望能用东教的权势打消丈夫的念头。谁知荣国梁却觉得,沈君呈连哥哥杀死了他的徒弟都能忍耐,为了荣家和东教这么多年的合作关系,就算他杀害了云柔,沈君呈也不会把他怎么样的。
再说,东教现在不是正在选举吗?他如果把这次的事情全部栽赃在沈君呈的头上,那么对方深陷麻烦,自然争不过本来胜券就更大的蔡东逢。
到时候荣国梁带着荣家的资源投靠蔡东逢,他们荣家依然是云城最有权势的富商!
祝语害怕得要命,觉得丈夫一定是疯了,她叫嚷起来,谁知荣国梁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威胁道:“如果你不支持我的建议,我就把你也杀了,到时候娶了祝芸,相信她一定也会对自己的外甥好的!说不定以她的命格,我们俩还能再生个女儿出来,你的荣欢歌这辈子享受不到的荣华富贵,到时候全都属于我另一个女儿!”
祝语知道自己根本不是荣国梁的对手,她只能呜咽着假意认同,还为了博取对方的信任,主动提出要把祝芸也杀了,这样就再也没有别人知道他们这段婚姻中的往事。
荣国梁想了想同意了,祝语说自己先去拖住祝芸,让他先去解决云柔,等到时候让他来别馆找她们,她会配合他一起杀害祝芸。
就这样,祝语从荣国梁手里脱出身来,跑到别馆把这些事情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祝芸。
她已经吓得六神无主,只能一个劲儿地哭,而祝芸则似乎想起了多年前自己曾出卖过妹妹的那个下午,握紧了灵动枪,站了出来。
最后,她们打开了别馆的应急灯,对着门口照去,自己则躲在阴影处。这样才能在荣国梁出现的那一刻一击毙命。
祝芸的表情十分平静,她那把已经射空子弹的灵动枪就放在桌子上,淡淡地对妹妹的说辞表示认可。
沈君呈气得站起来,狠狠地扇了祝语一个巴掌,怒道:“你明明已经知道了荣国栋不是我杀的,他还要杀了云柔,你为什么不来寻求我的帮助?!”
祝语捂着脸哭,一言不发。
倒是祝芸冷笑着反驳道:“你当初可是亲口说了,不追究荣国栋杀害你徒儿的事情,谁知道你会不会为了你的权势包庇荣国梁?再说了——”
“就是因为你的‘金口玉言’,害了我们姐妹一辈子,你还有脸问她为什么不相信你,不寻求你的帮助?我们是打不过你们男人,可我们不是傻子!”
沈君呈被她怼的哑口无言,但此时此刻口头上的胜负并不重要,他只能转头看向叶灵徊他们,请求道:“叶大师,容局长,现在能不能让我去找一下云柔?不过她是否还活着,我们总得找到她才行啊!”
容应许没放他走,而是让叶灵徊留在这里看着他们,自己和徐昭出去找人了。
叶灵徊绕着荣国梁的尸体走了两圈,又把在场众人一个一个看了过去,最后目光还是落在了祝芸的身上。
无他,祝芸头顶聆铃的虚影正在飞速变得凝实,这速度比叶灵徊临走前看到她们姐妹互诉衷肠时快得多。
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聆铃几乎已经快要恢复成本来面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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