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儿的问话把这些队员问得脑子都空白了一瞬。
能参加容应许的会议的人,都不是普通人,就算在高手云集的综合行动局里,也都有一席之地。这些人要么是各行动处的骨干队员,要么是各世家派过来镀金的文员,要么是其他局里外派的对接人,基本都是副处级以上。
就算搁在以前叶灵徊还是二级助理的时候,要是他这样嚣张,都会有许多比他级别高、背景硬的人站出来骂他,更何况是现在。
李思为旁边坐着的,是二处的玄管员宗盛,宗家一向和容应许不对付,因此自家子弟也没有送到一处来。他本就看容应许不爽了,更别说是容应许罩着的关系户。
之前叶灵徊捧着一张笑脸跟他打招呼,他都只是冷哼一声,现在叶灵徊变了嘴脸,他更是怒从中来,瞪视过去,“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在我们综合行动局的会议上大呼小叫?你也跟了容应许这么多年了,我记得以前他把你教得规矩挺好,怎么的,你假死一回就以为能彻底上位,就原形毕露了吗?”
他旁边坐着一处的玄管员原野,这位倒是跟容应许关系不错,以前还跟笑嘻嘻抢过原主带过来的下午茶。不过他也受不了被从前捧着自己的人这样当面骂,不由得也阴阳了两句,“我们也就罢了,连邵总的大名都叫上了,怎么,我们容队终于同意跟你结婚了?”
这两句话听得徐昭汗都下来了。
局里一直都特别疑惑叶灵徊凭什么能得容应许的青眼,传来传去,自然是桃色新闻最有说服力。这种话从来没人当面说,今天居然直接捅到叶灵徊面前了。
身为容应许的一级助理,徐昭当然知道他俩根本没有什么特殊关系,容应许私生活干净得像张白纸,叶灵徊也一心搞事业。
要是搁在以前,叶灵徊听了这种话,估计笑一笑就过去了,但是现在这位,恐怕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尤其是……徐昭刚才帮忙搬行李到酒店的时候,实在没忍住,偷偷打开那块笏板一样的蓬莱榜看了一眼。
莹莹白玉上的确刻着七个名字,最当先的那个便是叶灵徊三个字,而且还隐隐流光溢彩,比下面六个更加漂亮。
吓得他差点手一抖把东西扔在地上,赶紧收起来了。
也不知道叶灵徊究竟有了什么奇遇,难道真的跟塔黄山有关系?徐昭的脑子想不明白,但是他知道现在的对方已经不是他们这些人能惹得起的,容应许多半也是因为这个才对他另眼相待!
怎么可能是因为那种事情?!
平白无故被人污蔑,还是有名望的人都很厌恶的绯闻,叶灵徊不生气才怪呢!
徐昭偷眼看向叶灵徊,对方的神情奇异,倒是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看着说话的那两个人,眼神闪烁着若有所思。
“结婚?”叶灵徊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的含义,突然想起容应许那晚的异常反应,目光梭巡了一圈,看向了满脸紧张的徐昭,“问你个事。”
徐昭浑身哆嗦了一下,响亮地应了一声,“诶!哥你问!”
“中指戴戒指,是什么含义?”
“……?”徐昭一愣,“订婚?”
现在叶灵徊身上发生任何事情徐昭都不会表示疑问了,显然对方绝不是如大家猜测那般“假死”,而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他们无法理解的事情。
然而蓬莱榜事关重大,徐昭一个字儿都没敢往外露。
叶灵徊这样一问,原野直接翻了个白眼,“我说,容队那个戒指从我认识他开始就戴着,你以前也挺聪明的啊,怎么最近脑子这么不好使,连这种事情都敢往自己身上套!”
宗盛冷笑一声,“我看是帮了容应许一个大忙,他真以为自己是碟子菜了!”
徐昭吓得满头汗,连忙站起来和稀泥,“那个,咱们别吵,咱们接着讨论。李队,你刚才说到哪儿了?”
可惜并没有人领他的情,叶灵徊还没咂摸透那两个字的含义,只能暂时抛诸脑后,把火力对准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后辈输出,“看见两个人,就想起不正当关系,然后就想起结婚,你们的思想这么跃进?是因为自己有这方面的经验吗?这么看不起我,难道你的结婚对象比容应许官还高?”
原野被他怼得脸涨得通红,“你神经病吗?我是原家嫡系!我怎么可能有经验!”
叶灵徊冷笑一声,“靠家族荫庇难道更高贵些吗?德不配位,难道不给家族蒙羞吗?你看上去年纪也不小了,开口闭口就是世家嫡系,是因为自己从来没有做出任何成绩吗?”
这句话几乎把在场一半的人都骂了进去,脾气爆的几乎开始卷袖子,一队的武管员,虎口堂关北拍案而起,绕过桌子冲着叶灵徊就来,“我是真看不惯你这小白脸样子,你不知道得了便宜就好好猫着,我来教教你!”
关北比容应许还高几厘米,浑身都是腱子肉,长袖作训服被他脱了甩在地上,露出极其发达的肱二头肌。
叶灵徊转了转脖子跟手腕,勾起一个兴奋的笑。
自从投身圜土楼,他已经许久没跟人动手了。
当年他从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仙门杂役一路爬上来,被主神点将飞升为散仙,后来晋升的时候可是在武神之列。
把诸天星宿各方武神辅神散仙扒拉来扒拉去,他的战力能排前三,会怕这么一个粗苯的大块头?
叶灵徊下意识捏了捏左手中指的指根,曲腿俯身,便翻身滚到了桌上,腿轻巧地一勾、一甩,便将他方才坐的椅子冲着关北甩了出去。
那速度快到甩出残影,关北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椅子正正撞上了腹部,冲击力太大,竟然将他撞得轰然倒地,那把办公椅的塑料部分甚至散了架,钢腿也变了形,还差点儿戳进关北肚皮。
这变故几乎发生在一瞬间,桌上的叶灵徊已经准备好了下一招,结好了手决,想在对方反踹飞那把椅子的同时打出一道符文将其定身,只是……
“啊?”叶灵徊完全没想到自己只是习惯性地丢件儿“法器”过去打断一下对方那汹汹的气势,甚至还没正式开打,人就已经倒了。
他缓缓收起手诀站起身来,满脸茫然地走了两步到桌子最前面,踩着容应许的椅子下来踢了踢关北的身子,“起来,别碰瓷儿啊。”
关北只来得及绷起腹肌抵御那把椅子,但还是被震得浑身剧痛,脑子里都有点儿懵。
徐昭在心里连连卧槽,急忙上前想把关北扶起来,宗盛原野两个看呆了,这会儿铁青着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容应许推门进来,举着电话,“灵徊,韦部想和你说两句。”
他话刚说完,才发现会议桌上文件凌乱,地上还躺了个人。愣了一下,容应许暂时把手机搁在桌子上,“什么情况?”
叶灵徊无辜地看了过来,“你的人有点儿脆啊,看着人高马大,原来是纸糊的。”
容应许扫了一眼,就知道方才大概发生了什么事,冷下脸来,“我才走了几分钟,你们倒是闹得挺欢。”
关北挣扎着站了起来,顶着满头的汗,脸也通红,两手还放在肚子上,忍着疼一言不发。
踢到了铁板,他们这回可不敢放肆了,容应许指了指他的鼻子当做警告,便向叶灵徊道:“我们到隔壁去,韦部长想和你视频通话。”
要是搁在往常,叶灵徊才不会那么听话地跟人走。不过现场的氛围实在尴尬,他没多说什么,便跟在了容应许的身后。
韦仁童是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穿着行政夹克,脸上没什么表情,直到看清楚了对面的人才露出一点微笑。
“叶大师,幸会。”韦仁童当然知道蓬莱榜上的异状,说话很是客气。
这是间小会议室,没什么人,叶灵徊就毫不客气地坐在了桌子上,跟电脑上的人点了点头,“你好。”
韦仁童其实有很多问题想问,譬如他究竟是谁,来自哪里,是不是和塔黄山有关系,但他反复思忖过后,还是把这些问题咽进了肚子里。
他只是轻飘飘地问了一句:“在综合行动局,还习惯吗?”
叶灵徊淡淡道:“刚才还打了一架。”
韦仁童惊讶地看向容应许,“这是怎么回事?”
“我那边几个世家子不懂事,回头我教训他们。”容应许在椅子上坐下,让摄像头能同时收入他们两个人。
世家子要是能懂事,夏天都能下雪。韦仁童也是纯粹的政府人士,他当年执掌综合行动局的时候也经常为那些有背景的混蛋头疼。
但是为了玄术圈格局稳定,世家权不能收,人该用还是得用。同样的,为了玄术圈平稳度过当前这个重要的时机,有些事情也不能大肆宣扬。
“您是说,蓬莱榜的事情,暂时不能对外公布?”容应许早就猜到会是这样,如果不是当时情绪太过激动,他甚至不会告诉徐昭。
韦仁童无奈地点了点头,“最近正值国际宗教论坛开幕,后面还有各项比赛。你知道的,一方面大事前还是要□□,另一方面,叶大师也算是我们的一张底牌了。”
容应许正要表示赞同,叶灵徊却啧了一声,打断了他,“底牌?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听你们的,帮你们做事?”
韦仁童笑道:“凭我手里,有一张拥有赐福神珠的人的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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