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梦境

女子捏着一方小帕,转身坐在楚宁身边,她只是静静听着楚宁的抽泣,不曾有任何动作,目光悠远了起来,似在回忆着什么。

她在想想曾经的自己也如此时的楚宁一般,觉得压抑不已时总是一个人躲起来放声大哭。只是上次这般她都不记得是多久以前了。她渐渐忘记了曾经的一切,她忘了自己曾经的爱人,也忘了爱自己的人,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痛,起初她还隐约有些痛意可后来她连痛感也忘记了,只会坐着发呆想过去的事儿,只可惜她却永远记不起来了。

在这尊神像里她待了太久太久了。

楚宁哭了很久很久,直至眼泪流干,才抬起了头。看着眼前的景象楚宁觉得有些怪异。这里不是南安王府,而身旁坐着的女子竟是上次在神女像中见到的女子,那位由怨念而生的白黎。

楚宁有些惊讶的开口道:“你怎么在这儿?”红衣女子收起呆滞的神色:“我将自己附在了一枚玉佩中,从神像里逃了出来,你就没发现你身上多了东西吗?”楚宁只觉得脑袋轰隆隆的响,原来那枚玉佩竟是这么个作用。

可现下楚宁还是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哪儿。白黎觉得楚宁这幅样子可笑不已“这里是你的梦境,你受了刺激,不愿意醒来,躲在梦境之中。”

说起这个楚宁觉得刚刚平复下来的情绪又涌上了心头,心里有些空落落的。“白黎,我父亲母亲还有姨娘都受奸人所害死于非命。我不知道我该如何,下手之人天潢贵胄是当今的天子,我一介女子如何抗衡。”白黎不知为何对于楚宁现下的感情颇有感同身受之意“无碍,日子你总还是要一日日的过着的,不然便是白白埋没了你父母的一番苦心。”

“不论如何你总要振作起来的。”白黎神情坚定语气也带着几分不容拒绝之感。

楚宁觉得她这话没错,无论如何她总还是要振作起来的,打起精神为父母报仇。天子又如何,她照样可以手刃仇人。既江山不容她便覆了这江山。

楚宁心头泛起丝丝狠意。

“罢了罢了,我这里有些医经什么的,你拿去学着些功夫,别什么都不会。活像个可怜虫。”白黎语气带有实施之意,却又平添了几分对楚宁的同情。

楚宁连连应好,随即几卷医经便出现在楚宁身旁,“谢谢你了,我得出去了。”白黎颔首,随即不见了身影。

楚宁缓缓睁开双眼,只觉得此刻的光极为刺眼,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昏睡了几日,现下也不知是何情况。

见楚宁醒来,红烛与阮姑姑相拥在一起喜极而泣,楚宁只觉得场面滑稽不已,想来她是昏睡了很久了。

“红烛快去,快去告诉王爷小姐醒了。”阮姑姑眼角的泪还没擦干便已经吩咐红烛去报信儿。

“阮姑姑我睡了多久了?”楚宁的嗓子干涩不已,只觉得如被刀割一般撕裂着疼。

阮姑姑将楚宁扶起来,后头垫了个软枕,随即将一杯温水递在楚宁嘴边“小姐自那日后便昏睡了七日,七日来的医士都说小姐怕是不行了,可王爷却是坚持着每日用珍稀药材为你续命。还好小姐醒来了。”

楚宁本想说些什么可碍着嗓子间的疼痛,张了张嘴,却还是没说什么。

不一会儿红烛带着秦渊回到小院。只见秦渊风尘仆仆似是刚做完什么事情连忙赶来。神色却是掩不住的忧虑。

楚宁心中泛过阵阵暖意,谁知除了家人之外,竟还有一个人对她露出如此担忧的神色。

楚宁朝着秦渊扯出一抹笑。秦渊见状只觉的哭笑不得,差点儿死了都还能笑的出来,真是心大。

“身子可还有何不适?”秦渊坐在楚宁床边,叫一旁的医士来给楚宁把脉,楚宁瞧着秦渊关切地神色“没什么事儿了,就是觉得有些太饿了。”秦渊抬手乘虚退下,不一会儿几名侍女将饭菜摆在楚宁面前。

医士也向秦渊表明楚宁身体已无大碍,日后只需注意太过伤心便好。

楚宁瞧着眼前得膳食却觉得恶心无比,无论如何都吃不下去,但她真的已经很饿很饿了。秦渊见状叫人换了碗粥来,楚宁强压着恶心喝了几口,却还是无法继续喝下去,但看着秦渊这番举动楚宁还是硬着头皮喝了几口。

感觉胃里翻腾的很,不一会儿楚宁觉得眼前又是一片黑,昏沉着躺回了床上。

不一会儿便彻底睡了过去,待楚宁再次醒来之际已是深夜,楚宁没有唤红烛进来,此时她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楚宁下地去寻白黎说的那枚玉佩,红烛将东西收在了匣子里,楚宁虽然觉的不可思议却又不得不信,案机上早已置满了今日在梦中所见的医经。

楚宁坐在案几之前随手拿起一本来瞧,这本书的名字也是起的有趣极了《重生之:我在古代当医仙》楚宁不太理解这本书的题目是什么意思。

楚宁觉得大抵应是著书者医术高强,可以使人起死复生。楚宁翻开第一页看看了,只觉得此人的字怎是这般的丑。理论知识仔细瞧着还能认出些,再一瞧病症药方,几味药的名字都连在一起连起几个小圈,楚宁眼都瞧花了都没认出来究竟是哪几味药材。

楚宁只觉得虽说看不懂,却越瞧越有趣,倒是不乏为乐趣。就这样一页一页翻着,不知何时,天际早已泛起了一阵白,楚宁就这样翻了一夜的医书,恍然之际只觉得身子已经全然康复,医书中的东西她也大概了解了些,只是还需多多努力些才好。

楚宁望着窗外即将升起的太阳,只觉的平静不已。心中的悲与恨都在七日的昏睡之中深深镌刻在心头,她不会再难过,她会让仇人付出代价的,要比她痛上个千倍百倍也不足惜。

楚宁将红烛唤了进来,一番梳洗打扮去了秦渊的书房。故土之外仅仅见过几面之人便可如此待她,她定然要将这份恩情记在心上,不论如何秦渊对她没有恶意,她也没必要防着些什么。

到了书房乘虚守在门口,见楚宁来朝着楚宁行礼,随后将门推开示意楚宁进去。楚宁将红烛留在外面只身进去。其实楚宁心中还是有些疑问的,譬如乘虚而入应当是一对的,可自她与秦渊接触以来便从未见过而入,反倒是秦渊身边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乘虚在处理,楚宁不敢随意打听,如若犯了他人忌讳只怕是得不偿失了。

楚宁环顾四周未见秦渊身影,便寻了个位置坐下,昨日心绪激动没有仔细看这间屋子的陈设,如今看来倒是极为符合秦渊的审美的。屋子大片的暗色,正中间置着一张极大的玄色案桌,笔墨纸砚一应俱全,看着便不是俗物与市面上流通的奢侈之物也大有不同,只怕是一件拿出来都价值连城了。

案机上大大小小的摆放着些公文,可楚宁并未将神色在公文之上停留过久。书房本是重地,秦渊既然应允她这个外人进来,便已是将她看做自己人,自己如若趁此时秦渊不在便去窥取他的机密之事,只怕是有些不识好歹了。只见秦渊还不来,刚想起身离开,却瞧见秦渊正朝着这边走来,便又坐了下来。

待秦渊进来之后楚宁挂起了一抹笑,朝着秦渊重重行了一礼,秦渊神色如常,却也将这一礼收了,秦渊坐在主位之上,仅是饮着茶,不曾开口。

楚宁来了凉州城也有近两月了,她从第一次见秦渊开始,就觉得秦渊是一个极为矛盾的人,性格也极为古怪,可却不是一个坏人,不论是对她还是对这满城的百姓。这里的百姓日子过得都很幸福,脸上挂着的笑容,是骗不了人的。

而且那日她醒来之后秦渊那般急切的眼神也令她心里暖心不少,也从红烛嘴里听了不少昏迷时的事儿,只觉得秦渊这个人是个不错的朋友,既来之则安之,如若秦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她定当竭力相助。

“今日我来是感谢南安王的,近来我状况百出,频频为你找麻烦,本想着派人来向你道谢可细细想来,还是亲自来一趟比较好,显得有诚意些,此后你我便是朋友了,若如有用的上的地方大可以开口,我定会相帮。”楚宁语毕抿了口茶便准备告辞了。

“好。”一个字楚宁心里便已有了底,随即起身向秦渊告辞离开书房。

秦渊望着楚宁渐远的背影,神情有些令人琢磨不透了,其实秦渊今日来迟这些时间是故意的,将楚宁晾在书房为的就是试探楚宁的底细,楚宁的一举一动皆在秦渊眼下,起初他还有些担心,可楚宁没让他失望,并没有对案几上的公文透出过多的兴趣,不论如何至少是个知分寸的。秦渊猛然笑了笑,这一笑使一旁的乘虚有些不知缘由,只觉得有些莫名,但他的职责只是为主子尽心尽力,其余的,不是一个属下该过问的。

秦渊只觉得这个世上不论人怎么变,她却还如十三年前那般,至真至纯,谁都会变只有她怀着一腔热忱一路向前,追寻她自己。秦渊只觉得心酸与欣慰并存,至少这么些年她还是她,而他早已不再是曾经的那个他的了。楚宁不会接受真正的自己的。

即使……,罢了没有即使……。

楚宁回了院子之后便吩咐红烛备车,她要出去走走,瞧瞧这凉州城的风光。楚宁换了一身带有凉州风俗的服饰,连带着发式也换成了这边女子特有的样子。

不一会儿楚宁便随着马车穿梭在凉州城的各个巷子中。楚宁只觉得凉州城好大好大,不似刚进城那日匆忙,不知城中具体的规模,可实打实逛起来却也不是特别容易逛完的。

楚宁觉得马车有些碍事,不方便她仔细这逛,便叫人将马车停在一旁,她和红烛走着逛。这一条小巷似是凉州城的商业街了,各式各样得小铺子开在路的两旁,这儿得铺子虽没有京中那般繁华,却也不失朴素的风俗,楚宁走的急了些,一家一家的瞧着。

楚宁本是想着要装饰一下自己的院子的,却碍于没什么时间去收拾,今日兴头一起便停不下来了,还没逛一半儿便已经大大小小买了不少了。本想着就此收手了,谁知道却看到了一位大娘将一床绒被摆放在一张木桌之上,竟连个正经摊位也没有,楚宁瞧着有些心有不忍,便打算将绒被买下,让大娘早些回家。

可走近了看,才发现大娘所制的绒被是极好的,虽说不如她日常所用的那些,但一针一线想必也是用了些时日的,楚宁摸着绒被一直不曾说话,只是瞧着大娘,大娘许是上了些年纪,一头银发,有些枯燥仅用一根木质素簪挽起,而此时是盛夏却还穿着冬季的衣服,衣服早已破烂不堪,密密麻麻的打着些补丁,一双手泛着黑红色,上面布满小伤口,而脸上也不知是从何而来的淤青。

见楚宁对她的绒被感兴趣,没有很急切的推销,只是说这是她绣来准备给女儿添嫁妆的,只是现下用不着了,便拿出来卖了。不知为何楚宁觉得揪心不已,有些喘不过气来,她示意红烛多给大娘一些银子,大娘瞧着多出的银子只是愣了一瞬的神,不再开口,楚宁也没了心情继续逛,打算过几日再来,现下准备去玉林楼吃一顿。

玉林楼也是楚宁打听来的,听闻饭菜很是不错,是凉州城最大的酒楼了,此楼在凉州城已有数年,没人详细得记着它的日子,只知道这楼在凉州城已经很久很久了,传闻是中原的一位女子所开,只是无人见过这名女子,这传闻便也无法落实了,而此楼所立之处乃是凉州城中心,想来里头勋贵氏族也不少。

今日楚宁不单单是为了尝个鲜更是为了摸一摸这凉州城的氏族结构,毕竟日后与这人打交道是少不了的,与其被动了解不如趁着日子合适主动出手,也为日后省了些麻烦。

可她不曾想今日竟发生如此变故,起初一切都好,小厮将菜端上之后楚宁还未动筷,便听见一旁男子的□□声传来,还有一女子微弱的喘息声。

起初楚宁没分辨清楚,后来男子不堪入耳的声音一直传来,楚宁登时觉得不对劲儿起来,这些事儿在京中很是常见,高门的少爷强抢民女玩弄,一般的结果大多是残或死无一例外,楚宁一脚将隔壁包厢的门踹开,只见一男子挂着淫额的笑,而他身旁的女子一身青肿衣衫破烂,气息奄奄,只怕是就剩一口气了。

楚宁见状不由得升起一股怒火来,竟不管不顾的直直入了屋子,一旁的红烛急得直跺脚,今日出行就她二人,现下又出了这糟事儿,楚宁有个万一她可怎么办啊。可楚宁就像疯了一般根本听不进去红烛的话,几个跨步便已经走到那男子面前。

楚宁一脚直直踹在男子后背,将男子踹翻,本被扰了兴致的男子有些发怒的意思,却瞧见楚宁的小脸一时怔了怔又挂起了那副淫恶之态“小美人儿,是来随哥哥玩儿的吗?”说着便要将手往楚宁腰上搭,楚宁只觉一阵恶寒,向后躲了躲,男子却还是不依不饶的追着楚宁。

楚宁今日本想安安静静的将事情解决了,可天不遂人愿。楚宁来了火,可男子枯槁一般的双手一直朝着楚宁探来,楚宁本想着继续周旋一番,却瞧见一旁的女子气息已经不稳了,便示意红烛赶快将女子带出去送去医馆,这边她自己能行。

“注意掩人耳目,别做的太明显。”

红烛懂楚宁的意思,带着女子走了出去,楚宁眸中闪过一丝狠厉,这般的渣子,自是要用最毒的法子好好治上一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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