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过去

楚宁反手将身后的琉璃花瓶高高举起,朝着男子的头砸去,这一砸控制了些力道,不会直直将男子砸死,至多晕过去些时间,这些时间也够楚宁发挥的了。

男子直直摔到地上,犹如一摊烂肉般,楚宁看了只觉恶心,心中却又掠过一抹释然来。那年红雪也是死在这些畜生的手里的,当楚宁赶到的时候红雪早已咽了气。身上满是伤痕,一条腿布满了青青紫紫,小腿和膝盖之间都有了肉眼可见的分离,隔着一层皮,腿生生被折断。就连头发都被扯秃了一块而,红雪生前最爱的就是她那头秀发,可眼下早已残破不堪,楚宁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是谁——是谁——”一声又一声地嘶喊,却始终没得到答案。

楚宁瞒着红烛,查了很久很久却始终没查到到底是谁,却听闻京中有高门子弟颇好强抢民女,将女子玩弄一番后便以极为残忍的手段折磨致死,为的就是让她们闭嘴,如此草菅人命楚宁只觉悲愤至极,她气这个世道对女子不公,生命与尊严竟是如此不值,随意便可践踏,可她不信世道,她定要为红雪报仇。

就这样楚宁没放弃直直查了数月,却毫无线索,而红烛那边也快要瞒不住时,竟在一日参加春宴之际,遇到一男子吃了些酒胡言乱语,与一旁的世家少爷们显摆自己是如何将良家女残害与折磨。闻言楚宁没走躲在一旁的假山后,可随后她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哈哈哈哈,你们知道吗?酒丞相府大小姐身边内个红……什么来着……哦,对……红雪。”男子眯着眼,似是在回忆那日的情景。一副沾沾自喜的模样。一旁的少爷们痴痴的笑着,好像觉得这是何等值得骄傲之事。

楚宁早也难以压制自己的怒火,却强压下来,等着男子的后话。

“长得可水灵了,玩儿起来也是与寻常的婢子不同,楚宁将她的丫头养的不错,细皮嫩肉的,哈哈哈哈……后来还给我自报家门说楚宁知道会替她出气的,可她哪有那个命告诉楚宁啊,我直接将她的腿给生生折断了,你们知道吗,她还一直爬着说要去找楚宁,哈哈哈哈,最后活活疼死了……”男子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得意,假山后的楚宁恨恨的盯着男子,问一旁的侍女可认识那是哪家的公子,楚宁不曾注意到自己的手早已血肉模糊“回小姐,是威勇大将军家的嫡次子。”

楚宁不由得觉得失笑不已,区区庶子竟也敢如此。

谁人不知威勇大将后院的那些事儿,只怕是全天下都快知道了,宠妾灭妻,活活将自己的发妻逼死,扶了个军妓做了正室,还将发妻的一双儿女赶出府,任他们自生自灭,即使受人指指点点却也不曾放在心上,一心一意要与继室过日子,可京中又有谁不知,继室所出的孩子可并非他亲子,既如此楚宁便要好好收拾收拾这威勇将军的嫡次子了,不过是不知出处的野狗,也配趴在她的脚边狂吠,此子必死。

楚宁动作很快,没出三日便已摸清楚此人的日常起居。寻了个不错的日子,将其引在了红雪死去的那条小路之上,男子来时昂首挺胸,毫无心虚之感,秋后的蚂蚱罢了,不自量力。男子迈着虚浮的步子,四处瞧着看着“美人儿~美人儿~哥哥来了~在哪儿呢?”其实今日本是又有一女子要从此路经过,楚宁买通了男子得下人,得知了这个消息,派人将女子保护好,平安送到了家,却没暴露身份。

随即便静静等着男子的到来。

男子到了之后摇着脑袋四处张望,瞧见不远处得楚宁歪扭着身子走了过去,可还没走到楚宁跟前便已经被死士打倒在地,今日这波人马皆是从宁安楼请出来的,为的就是整治这些个渣子,这只是一部分罢了,那日席中之人但凡手脚不干净的都逃不过。男子趴在似有些不服气,却又无法起身只得犹如一条臭虫般粘在地上扭来扭去。

楚宁示意一旁的死士,将一桶热水直直浇到男子腿上,只见男子的腿部冒起了一股白烟,只怕衣衫之下的双腿早已熟透了,男子发出了凄厉的嚎叫,楚宁觉得烦躁不已,便将一颗拳大的石子塞在了男子嘴里,用了些力气,只怕牙齿也碎了不少,嘴角渗出了些血来。不一会儿便晕死了过去。

“将他吊起来好好醒醒酒。”楚宁坐在一旁搭建的棚子之下,品着手中的热茶,整了整衣服,后又来了几批死士,想来是事情办成了。楚宁示意他们可以回宁安楼了。楚宁抬眸看向被吊男子,一旁的死士随即一个耳光扇了上去,男子嘴中的石块儿直直飞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抹带着血水的抛物线。

现下男子似是终于醒了过来,瞧着眼前的情形霎时心头一紧,他有些记不清楚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了,只听下人说今日这里有落单的女子,可来了之后却没见到女子便被人打倒在地,就算他再傻也明白了,他这是惹上了不该惹的人了,他看了看四周,仅有几个身着黑衣的男子和一位品茶的女子,此女秀丽是世间少有的绝色啊,他心里不由得泛过一丝甜来。

可女子盯着他的眼神却有些渗人了,似是要将他吃了罢。“小姐,你我之间是否有了些误会啊,今日薛某途径此地,若是冒昧了小姐,薛某在此道歉,还望小姐与薛某解开误会,将这一身桎梏解开。”男子虽然心里慌乱的不行,可也是从女人堆里爬出来的,他知道女人最爱听什么,倒也多了些自信,想来是今日轻薄女子时碰上了硬茬子,但那有何妨他可是威勇大将军的嫡次子,京中谁人敢不给他买几分薄面。

可女子却恍若未闻,男子有些拿不定女子的意图了,却瞧见女子放在手中的茶杯,向他走来,男子只觉十拿九稳是要放了他,嘴角扯出一抹笑,却觉得疼痛不已,此时他才发现自己的牙碎了不少,连嘴角都生生扯开了,心中登时闪过一抹阴翳,贱货竟敢如此对他,是觉得日子过的太长了吗,却又瞧着眼下受人掣肘,不敢轻易发作。又见女子讲茶杯放下,朝着自己走来,本想着调戏几句,毕竟将他放了便是此女的死期,可当他看到女子的真容之际……才发现此女乃是当朝丞相嫡女楚宁。

他怕了,浑身冒着冷汗,只觉得汗毛直立,周身都散着阴沉沉的死气。

楚宁瞧着他这幅死样子不由得嗤笑“薛项你想怎么死啊?”一张小脸凑了过去,似是真的在询问薛项的意见,眼神里说不出来的认真,可还未等薛项反应,他就感觉腰间一凉,随即便疼的发冷,楚宁恶狠狠地将刀子转了一圈儿,根本不给薛项喊疼的机会,薛项额间滚出粒粒汗珠“楚……楚宁,你疯了吗?我可是当朝威勇将军地嫡次子,你怎敢真的伤我。”

“今日你将我吊起,还将我的牙齿打碎,我念你是……丞相府嫡女,我不与你计较……可你如若想要我的命,你丞……相府可还担的起啊……”薛项的神情带了几分胜券在握,似是打定主意楚宁不会真真要他的命,只可惜楚宁接下来的话令他一时反应不过来。

“你可不是什么嫡次子。要了你的命又有何妨,不知出处的野狗罢了。”楚宁转身向着马车驶去。“你放屁……呕——”一口热血自薛项的心头喷出。楚宁没给他继续开口的机会,死士一刀直直剜在薛项心头。“薛项,你错就错在动了不该动的人。”言罢,便乘着马车回了丞相府,这一切楚宁斗做的滴水不漏,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这些事儿是楚宁做的。

第二日一早,红烛便跑来给楚宁说着今儿城中发生的事儿。红烛说的绘声绘色,楚宁不由得被她逗笑。“今日城中有四家贵族之子在昨夜被人废了右手,下手极为狠厉,且不留痕迹,此四子的右手恐这辈子都没法使唤了。还听坊间传闻,这些男的各个都被灌了些秘药,说是伤了子孙根,只怕这辈子都没法孕育子嗣了。订了亲的在今日一早便都已退了婚,甚至都为亲自上门,都恐沾了晦气。”

红烛突然拍了下脑袋“忘记了小姐,还有更吓人的,威勇将军府中的嫡次子被人用热水烫废了双腿,肉都熟透了。今日一早被人丢在了威勇将军府门口,上半身全是血,心口被人活生生剜了个碗大的口子,还留了张字条,上面写了些女子的名字,听闻是威勇将军的嫡次子好强抢民女,上面写的都是受害女子的名字,还有不少家属去威勇将军府门前闹呢,这事儿现下估计都传到宫里去了。”红烛神情认真,仔细得说着这件事儿。

楚宁不忍打断她,更不想在此时告诉她真相,还是过些日子再说吧……

思绪回笼,楚宁一脚踢开地上趴着的男子,在火炉上温了一壶热茶,茶水温度本就不低,楚宁便又烧了一会儿,直至水沸腾起来。

楚宁将小帕垫在把手之上,举着一壶热茶朝着地上仰躺的男子阴私地方浇去。一壶热茶很快见了底,男子意识混沌,挣扎着要起身,楚宁只希望男子可以喜欢这个礼物,也不枉她亲自出手,将帕子收好后,确保现场没留下自己的东西,巡查了一圈后便回到自己的包房,顺理成章地走了。

至于那个女子她会尽力去救,既没救得了红雪,那这名女子定是要救的,也算是全了自己的一番遗憾。

楚宁在前台结账之后,才发现酒楼门口站着的秦渊,他挺立着身子,一双眼眸寒若冰霜,今日身着一身黑袍,腰间挂了枚上好的羊脂玉佩,腰带上也镶了些玉石,虽小却精,一头墨色的长发高高束起。今日倒是打扮的还有几分人烟气楚宁暗暗评价道。

楚宁不知秦渊此刻出现在这里是何意,刚才她所之事他又看到了多少。楚宁从未打算瞒他,既将他视作朋友便不会隐瞒,她有些摸不清此时秦渊的态度了,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啊。

秦渊瞧着楚宁打量得神色不由得惹气丝丝怒意来,今日之事本就危险她竟敢独自涉险,如若今日这男子不曾醉酒,后果谁人敢想,就她那些三脚猫的本事,又如何逃的过。更何谈亲自废了……罢了,无事就好,无事就好。些许教训便好,这也提醒了他,必须得在楚宁身边安排一些人手了。“楚宁,还愣着作甚,速速上车回府。”

“哦哦,好的王爷。”楚宁此时收了戾气,一副乖顺的模样。要不是秦渊亲眼所见,自不会相信如此容貌的女子竟可干出令人大惊之事。再瞧她那双眼,净的如流光湖般,清澈见底,秦渊只觉得容貌真真是骗人的好东西。

马车内,二人一路无言,楚宁时不时瞧秦渊几眼,可秦渊就当没看见般将本书捧了一路。直至楚宁准备回院子时,秦渊才开口与她说话“今日之后出府必须向我汇报,如若我不在便向镜明汇报,今日之后镜明便会全权负责你的安全,你好自为之。”言罢秦渊便朝着自己的院子迈去,不再理会楚宁。

楚宁也不恼安然收下了镜明。她没见过镜明,但第二日见了之后才知道是名小娘子,长相偏小家碧玉了些,可说起八卦来与红烛却是不分上下。没一会儿俩人便打成一片,她没想到秦渊手底下还有这般鲜活的人呢,她还以为大多都是如秦渊一般死气沉沉的,一股子忧郁味儿。楚宁还问了问红烛昨日救回得姑娘的事儿。

红烛只道女子多是皮外伤,一时间昏迷不醒是太过劳累所致,休养些时日,再搭配药物辅佐,小半个月便可恢复如初,只可惜服用过多的凉性药物,这辈子怕是再难有孕了。

楚宁点点头,活着就好,孩子什么的日后再说吧,只怕她也估计再也没了要嫁人的心思了。

楚宁又问红烛秦渊是怎么知道她在玉林楼的,红烛还以为给楚宁惹来了麻烦“小姐小姐,我当时太过担心,不曾多想,谁料给小姐惹了麻烦,都怪我。”红烛语气有些自责。楚宁将她扶起“秦渊没斥责我,我就是问问,瞧你急的。”红烛松了一口气,没再说什么。

红烛知道姐姐的死是楚宁心里的一根刺,所以每当楚宁遇到这种事儿的时候都会显出不同于常时的一面。她与红雪本是双生子,却因为家里重男轻女,便准备将她二人发卖了供养小弟弟,却遇到楚宁将她二人救下,作为贴身丫鬟。楚宁将他二人当做朋友般看待,什么都给她们说,有新奇的玩意儿也总会分给她们,对她们可谓十足十的好,她们再府中从未受过苦。

日子就这样平静的过了好多年,可那日父母不知从何听来自己与姐姐在高门里当丫鬟,便想尽法子找到了她二人,红烛不愿意与父母相认,可姐姐却渴望父母的爱,答应了弟弟婚娶时回去添个门面,可那日之后姐姐再也没回来,后来她才知道姐姐早已不在人世了,可她却无论如何都哭不出来,只觉得心快要碎了。

就这样平复了一段时日,她鼓起了劲儿,继续服侍楚宁,随着楚宁来了凉州。至少她没辜负姐姐和楚宁对她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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