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安悠然与安逸离开后,沈卿依然主动提起要送虞寻回家,只不过带着右侧脸的红肿和几分冰冷。

在到虞寻家门口时,她询问沈卿要不要去家里坐坐,语气中尽是撒娇的意味。但沈卿似乎并不想让自己的这幅样子给旁人看见,于是给虞寻行了个礼,说了句“不了”便离开了。

目送沈卿消失在自己的目光中,虞寻的目光渐渐冷了下来。她咂了咂舌,很快打开门便进了家。

虽然说虞寻是大伯的亲生女儿,但最多也就是个外室女,连姓都不能随大伯的。因此大伯只能在百花街附近给虞寻母女置办了一套宅子,不大,但是供两人生活也是够了的。

虞寻进了门,虞柳原本正在梳洗准备就寝了。听见门开了的声音,便主动向门口望去,见虞寻一脸冰冷地进了门,她便知道自己的女儿不是见了安家两姐妹便是碰了一鼻子灰。

“见到安悠闲了?”

倒不意外,她知道总会有这么一天到来。

虞寻摇了摇头,走到睡房把首饰放进首饰盒中,这才回复母亲的话:“不是安悠闲,是安悠然。”

“安悠然……”虞柳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危险的意味,她知道相比较安悠闲来说安悠然还是不太好对付的。

单说那两个老不死的宠爱程度,因为安悠然的父母早年逝世,因此安悠然获得的宠爱总比安悠闲多一些。并且安悠闲是个十足十的草包,可安悠然却被教养的知书达理,是城里所有人都认同的大家闺秀。

还没等虞柳说完,虞寻便接了她话:“那个草包安悠闲的妹妹。”

说到一半,虞寻眼中又闪烁着惊喜。她连忙冲到母亲面前,勾起嘴角讲述起今天发生的事情来,“今天去书肆看书没带荷包,靖安侯家的嫡子——就是那个沈卿主动帮我解围,还送我回家,只是……”

虞寻的目光有些躲闪,她不敢说出自己被安悠然掌掴的事。但虞柳可是个老狐狸,因虞寻走到自己面前,她才看清楚自己女儿左脸隐约有些红肿。虞柳大惊失色,伸出手摸了摸女儿的左脸。

伴随着虞寻的吃痛声,虞柳愤怒出声:“谁打的你?”

“母亲……”

“你只用告诉母亲,谁打的你?”

“……安悠然。”

听了安悠然的名号,虞柳倒不像虞寻想象中那样盛怒,而是拉出一旁的椅子坐下,倚着头深思起来。虞寻以为母亲是在责怪自己不争气,连忙解释:“母亲,那安悠然封了一品郡主,她要打我我也没法子……”

虞柳瞬间冷笑出声,她缓缓从黑暗中抬起头,缓缓开口:“没事。”

“母亲……”

不知为何,虞寻觉得虞柳现在有些危险,仿佛一只吐着蛇信子的毒蛇在缓缓靠近猎物,等待随时暗下毒手。

“安悠然……”虞柳细细品味着这几个字,脑中浮现出安悠然的模样。“她如今多大了?”

虞寻不知母亲想要干什么,但还是乖乖开口:“比我大一岁不到,明年就十四了。”

虞柳轻轻笑了笑,她对女儿够了勾手指,说:“寻儿,娘有个方法可以帮助你出气,让安悠然丢了性命,你想不想听啊?”

第二日,定南伯府内。

定南伯为人向来敦厚,与那些成天只知道逛窑子和花钱如流水的贪官不同,定南伯一直都是两袖清风做清官。清官府内自然没什么人拜访,可今天却大不同。

有两位刚入府不久的小侍女正在擦拭花瓶,讨论着今日的八卦。

“真的?靖安侯府的人要来我们府了?”

“这还能有假?”另外一位小侍女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胸脯保证,“我昨天听门卫说,咱们府里收到了靖安侯府的飞鸽传信,说今日中午要来咱们府里!”

“那……”

还没等第一位小侍女问出话,一位不合时宜的声音便在二人耳边响起:“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两位小侍女都吓了一跳,回过头看见到的却是已然梳洗打扮好的安悠然。二人连忙行礼,安悠然摆摆手意思不用客气,又神神秘秘地靠近了二人几分,打听道:“你们刚刚说,靖安侯府的人要来咱们府?”

“是……”二人交换了个眼神,还是决定全盘托出。

但当安悠然想继续追问的时候,两位小侍女便被掌事嬷嬷叫走。安悠然原本伸出来的手悬在半空,她只能丧着一张脸悲催地待在原地。

安逸刚干完活回到自家小姐,见安悠然情绪有些不对,他勾了勾唇角,站在安悠然背后,忽然猛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本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的安悠然也被吓了一跳,转过身发现吓她的人是安逸,稍微用力打了他一下,愠怒道:“没大没小!”

安逸得有些直不起腰,安悠然看着这位凌世子,不知为何心中发酸。

只因在前一世,她从未见到过安逸的笑容,哪怕是稍微勾勾唇角也未曾见过。

好在,上一世上阵杀敌权御天下的叛国罪人如今也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

多笑笑吧,安悠然想,上一世你是否也像这样开怀大笑过啊。

会客厅内。

祖父与祖母坐在屏风这头,靖安侯和左脸红肿的沈卿坐在他们对面,表情严肃像是在商量什么大事。安悠闲趴在屏风后面偷听,觉得无趣又叫来安悠然和安逸一起听。

“咳咳,”祖母清了清嗓子,“靖安侯夫人,你是说悠然昨天在街上掌掴了令郎?”

靖安侯夫人的声音尖锐地像是要把时间撕破,“当然了!”

说着,她将沈卿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指着沈卿还未消肿的左脸,语气气愤,“老夫人看看,打得多狠哪!”

沈卿倒是一言不发,任由靖安侯夫人操控提线木偶一般将他拽来拽去。靖安侯夫人说着说着竟啜泣起来,一边哭诉自己如何如何不易,沈卿是她唯一的孩子,她怎能让沈卿这样人人欺凌呢!

“总之,”靖安侯夫人总结道,“我需要贵府给我们靖安侯府给个说法,至少令嫒得出来表个态……”

靖安侯夫人的话说到一半,安悠闲就因为屏风后面拥挤将安悠然挤到了门外,又不小心推倒了屏风,安悠闲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暴露出来。

“呃……”安悠闲知道偷听很不妥,自己被人发现偷听了更不妥,但她的榆木脑袋实在想不出什么好法子,于是直接一个摆烂的大动作,说:“祖父,祖母,靖安侯夫人好……”

见了自己的未婚妻这样出糗,沈卿就连看见安悠闲一眼都觉得厌恶。于是索性将头转过去,不再看她。

靖安侯夫人愣了一下,随即指着安悠闲大声道:“悠闲,你这样偷听长辈们说话,成何体统?”

祖母想出来打圆场,却被靖安侯夫人提前预判到,于是她不给祖母丝毫说话的空间,连忙拉起沈卿站起来,冷哼道:“若贵府的待客之道是这样,那婚约也便罢了!”

说完,气冲冲地就想带着沈卿离开会客厅。

祖父想出言挽留,可靖安侯夫人却不是个善茬儿,想继续出言咄咄逼人。

正当气氛胶着之时,安悠然假装自己刚经过,出现在众人面前,故作惊讶:“今日会客厅这么多人?”

靖安侯夫人见掌掴了儿子的小贱人不曾有半分悔改之意,气得快要发疯。但还没等靖安侯夫人发作,安悠然幽幽开口:“夫人是想问昨日我掌掴令郎的事情?”

“郡主认得倒快。”靖安侯夫人冷哼一声。

“安逸,”安悠然摆了摆手,安逸从一旁的门外进来,给主位行礼。“你来说,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于是安逸将昨日安悠然碰见沈卿,但是沈卿不曾对一品郡主有丝毫敬意,连礼都不行,还跟另外一个民女拉拉扯扯这样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听完了安逸的话,在场的诸位表情各异。

祖母首先表了态:“那既然是令郎对悠然无礼在先,悠然掌掴他也是应该的吧?”

靖安侯夫人却一直不依不饶:“可再怎么样也不能动手啊!”

安悠然深吸了一口气,她觉得对方已经有些听不懂人话了。她是皇上亲封的一品郡主,除了皇后和一品官员之外可以责罚任何人,就算是靖安侯站在自己面前,安悠然也一样可以掌掴。

“靖安侯夫人,我看您是气糊涂了吧?”安悠然丝毫不惯着靖安侯夫人的毛病,直言相怼:“先不说令郎只是个平民,就算您夫君靖安侯站在我面前也不过是三品官员,我乃皇上亲封的一品郡主,他一样要给我行礼!”

这下靖安侯夫人算是彻底蔫了,可她却还想着出言反驳:“但……”

“不说别的,我敬您是长辈,已经对您礼敬有加了。若您依旧不依不饶,请别忘了我的身份!”

安悠然此言一出,震惊了在座的诸位,就连祖母有想说的话也是嘴张着,悬在半空说不出来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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