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茉来得风驰电掣,来不及解释,直接拽着丁莓就要走。
“等等,我们去哪儿?”
谷茉一脸神秘:“别废话,你跟着我来就对了。”
谷茉不肯透露一分一毫的线索——丁莓的心不禁扑通狂跳起来。联系上那张无意发现的婚礼请柬,以她对林嘉的了解,林嘉是不可能主动给她发囍卡的。那么,那封请柬,难道是谷茉留给她的?
谷茉现在要带她去哪儿?难道是……
丁莓不敢深想下去。
她闭上眼,紧张得心都快跳出了嗓子尖儿。既好奇,又害怕;既想见,又不想见。如此矛盾的心情,最后全都写在脸上了。
谷茉停下车,哈哈大笑地调侃她:“怎么,我车技很炫吗?瞧你小脸儿吓得,都白成什么样了。”
丁莓此时已经没有兴趣开玩笑了,只能呆呆地眨了眨眼。
最后,谷茉带着丁莓来到了一栋人潮来往的大厦前。电梯停下,这一层是偌大的会议礼堂。
在正式开门前,谷茉还特意卖了个关子,扭过头来,朝丁莓眨了一下眼:“准备好了吗?”
丁莓忐忑不安,下意识点了点头。
门推开的瞬间,喜庆的彩带漫天飞舞,掌声和欢呼随即而至。
“恭喜才华歌手丁莓出道五周年!”
丁莓愣住了。
眼前的场景,没有她想象中穿着婚纱的幸福新娘、没有红毯和手捧花、也没有浪漫的主持台或是热闹的观众席。
只有喧喧嚷嚷举着“贺祝莓姐出道五周年快乐!”横幅的歌迷,和一个临时搭建的精美舞台。
丁莓终于反应了过来,原来是她会错了意——瞬间,又感动得无以言表。
“这是……”
“这个,其实是你粉丝的主意啦。”谷茉笑着解释道,“上次生日会,我们都没玩尽兴。这次,她们就精心给你准备了这个派对。”
歌迷们一哄而上,热闹地把丁莓围在了中央,七嘴八舌地哄笑。
“就是啊,莓姐,我们都迫不及待了!”
丁莓惊喜得合不拢嘴,谷茉在旁边小声地呢喃,“你的歌迷很爱你呢。她们说,很久都没有听你在舞台上唱歌了,所以,她们就偷偷租了这个场地供你过瘾,希望你能永远开开心心地唱歌,也鼓励你早日振作。”
丁莓感到眼眶有些湿润。她接过麦克风,又挑起眉毛,看向谷茉:“这是她们的主意,还是你的?”
被发现了。谷茉吐了吐舌头,“她们出主意,我负责协助。”
底下的歌迷们陆续入座,已经有人开始起哄。
“莓姐,这些都是最贵的设备了,你快赶紧试试效果吧,绝对炸裂!”
“是啊,快唱几首试试吧,我们应援棒都准备好啦!”
丁莓盛情难却,只好戴上耳返,等工作人员调试好设备:“你们想听什么?”
台下说什么的都有。其中,一个女孩子怯生生地点歌道:“今天是我的生日,莓姐,我想听《暴雨》,可以吗?”
她的口吻带着试探,却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话一出口,全场都陷入了短暂的僵持之中。但很快,就有人忍不住开始附和,“对啊,我也觉得《暴雨》很好听。”
“《经年》里的歌,就《暴雨》最经典了。”
“莓姐,给我们唱一首《暴雨》吧!”
“上一次听《暴雨》,感觉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真怀念啊。”
一旦开了个口,粉丝的热情便像卸闸般堵不住了。见状,谷茉登时紧张地看向丁莓,果不其然,后者的脸色僵硬,紧攥着话筒,一言未发。
谷茉一时心焦,因为她知道,《暴雨》对于丁莓来说,意味着什么。
已经有多久没有唱过《暴雨》了?丁莓已经记不清了。
这明明是她的歌迷们最期待的代表作之一。
可偏偏,丁莓就像中了邪似的,唯恐对其避之不及。就连甲方爸爸重金聘请她来商演一曲,都要被她以百般理由推脱掉。
许多粉丝不理解,甚至有所怨言,为什么这么好听的歌不好好加以利用。难道歌手本人还会嫌弃自己亲手创作出来的歌曲不成?
而真相只有丁莓自己清楚。
或许,是因为三年前的那件事吧。
三年前,丁莓曾出过一次演出事故。
那是丁莓首次作为特邀嘉宾参与卫视台的跨年晚会,演出的曲目正是她的经典之作《暴雨》。
公司对此高度重视,花了大量人力物力为她精心打点。这是丁莓跨升一线咖位的入场券,也是她作为艺人火出圈的节骨眼——其重要性可见一斑。
当时,千人的观众席座无虚位,热情的粉丝将灯牌高举了整夜。
可是,丁莓却唱不出来了。
她茫然地攥着麦克风,台下是乌压压的人头,每一个都看不清脸。
即使电视台紧急救场,为她摆出了提词器。可她却只能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双腿仿佛灌了铅,喉咙干涩得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她忘了该如何开口,忘了词和调,忘了她苦心经营的一切。她的事业与名誉从此毁于一旦。
丁莓经历了可怕的一夜,媒体的指责——“公然拒绝演唱”“高调耍大牌”“愚弄粉丝,毫无艺德”“被电视台抵制拉进黑名单”,铺天盖地的负面舆论,成了压倒丁莓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是丁莓公开露面的最后一次商演。也是从那一天开始,她再也写不出歌了。
她的经纪人被开除,她没有了工作邀约,从此陷入雪藏的困境。一朝之间,从天堂坠入地狱。
而今,再度开口唱起《暴雨》——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气。
丁莓本能地想要推脱,可这一次,一想到歌迷们为她潜心筹备了这样的惊喜、满脸热忱地等待许久,只为她能纵情高歌一曲——拒绝的话就怎样也说不出口了。
于是,丁莓决定为了支持她的歌迷再努力勇敢一次。
“好,就唱《暴雨》吧。”
话音落下,连谷茉都有些惊讶,歌迷们更是欢呼雀跃,仿佛过大年一般兴奋。
聚光灯打开,全场的焦点都集中在了丁莓的身上。
握住麦克风,丁莓深吸一口气,望着台下黑压压的人头,那里是无数张期待的脸。
本以为,这么多年不唱,她会忘记了词和调。可在音乐前奏响起的瞬间,丁莓还是条件反射地哼唱出声——《暴雨》的词曲就像变成了刻在丁莓DNA里的本能反应。
她太熟悉这首歌了。
熟悉到,想忘都忘不掉。
因为,这首歌唱的是她自己。
……
“咦,莓姐怎么了?”
“都已经错过第一句了,她怎么还不开口啊?”
“伴奏也没问题啊。难道是她耳返坏了么?”
“你们看,莓姐低着头,她在干嘛呢?”
“呃,莓姐,好像哭了……?”
漆黑的观众席传来一阵窃窃私语,压力就像堵不上的泉眼,瞬间冲垮了丁莓的心防。
丁莓终于顶不住重压,扔下话筒,朝门外飞跑而去。台下的谷茉看得很是揪心,几乎下一秒就抬脚跟了上去:“莓子!”
她做不到。
她还是唱不出来。
“莓子……”
等谷茉赶到,丁莓独自藏在露台的花坛之后,掩面泣不成声。
见到朋友如此失控的模样,谷茉不禁有些懊悔。是她不知深浅,又触及了丁莓的伤心事。谷茉多想开口安慰,可她心里又很清楚,此刻说什么都是无用的。
《经年》已经变成了丁莓的一个心结。
三年前的那场演出,丁莓在舞台上骤然失声,背后其实另有原因。
那天,沈佳夫妻和丁若溪破天荒地买了现场门票,亲自来看丁莓的表演。丁莓本来十分期待这个千载难逢能在家人面前演出的机会,可就在上场前的十分钟,妹妹丁若溪突然找到了她。
她对丁莓说了一句话。
“姐姐,你不觉得,这首歌写的是你和林嘉么?”
一瞬间,丁莓无语凝噎,脑子变得一片空白。
因为,丁若溪说的是真的。
或许,丁莓只是个平庸的创作者,她没有天马行空的想象,只能凭并不精巧的技艺去加工她所见闻的世界。因此,大概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把潜意识里无法消化的痛苦都唱进了歌里。
等意识到这一点后,她就再也唱不出来了。
后来,丁莓才慢半拍地发现,原来,《暴雨》是她写给林嘉的一首歌。她的潜意识利用这首歌作为发泄品,她把无法开口的痛楚与埋怨都藏进了歌里——只有这样,她才能安心埋葬自己并不光彩的初恋,并假笑着告诉自己,她已经释怀。
可丁若溪的话,就像当头一棒,瞬间撕碎了她所有的伪装。
“对不起,我不该勉强你的。”
看谷茉十分愧疚的模样,丁莓却摇了摇头。
“不,不是你们的错。”
谷茉正在心中措着辞,丁莓却倏地打断了她,“茉茉,我和戴宵月分手了。”
谷茉来不及惊讶,丁莓又说:“林嘉也和她的男朋友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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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戴宵月就收到了丁莓发的短信。她拿出手机,想给回拨一通电话。
可丁莓的手机号怎样都打不通,戴宵月这才啼笑皆非地发现,她被丁莓拉黑了。
丁莓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让她去公寓楼下拿行李。等戴宵月到的时候,行李箱还静静地躺在垃圾桶的旁边。或许是因为那箱子太过崭新,连保洁员都不敢轻易收走。
戴宵月从一堆废弃杂物之中抽出了自己的行李箱,打开一看,东西大多都在。
包括她给丁莓送过的礼物,还有丁莓送她的。
全部都在这里了。
小小的一个行李箱,似乎无声地讲述着她们从开始到结束的全过程。
戴宵月沉默地将箱子合上,她并不打算将这些带走。对她来说,这些身外之物没有任何意义。
戴宵月收回眼,正想转身离开,突然发现脚踩中了一张薄薄的纸片。
弯腰捡起,是一张婚礼请柬。
那上面的名字,戴宵月依稀有几分耳熟。
林嘉,好像是丁莓高中的数学老师。
到本章为止已经大修完啦,一次性全部替换了。旧版主要是节奏慢了点,主要人物设定还是没变的,之后恢复正常更新,辛苦大家久等,啾咪~
顺便,祝大家情人节快乐哟(^U^)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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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派对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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