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茯瞅了一眼盘中的东西,皱眉道:“这是什么东西,好恶心,我不想吃这个。”
容许忙把四不像端了起来,“你先别急,其他的好吃的,公子还在做呢。”
随着一些色香味俱差的东西被送上桌后,洛茯实在是没了耐心,狠狠拍桌“把你家公子叫出来!”
容许生生捏了把汗,他记得这姐以前可不是这个脾气。
“要不我去帮帮忙?”尧清有些看不下去,容许忙朝她摇摇头。
囚遥放下衣袖,从后院慢慢走了出来,“怎么了?这么多的菜,没有一道合你胃口?”
“我才不吃这些,我要吃炙鸡、鹅鸭排蒸、炖羊、鹿脯、葱泼兔、荔枝腰子、鲤鱼脍、酒蒸鲋鱼、紫苏虾、酒焐鲜蛤、蟹酿橙、江瑶清羹、酒烧子。这些东西狗都不吃。”洛茯忿忿地指着桌上堆的乱七八糟的菜。
囚遥见糊弄不过去,便只好开口道:“那我带你去城里吃可好?”
“好呀!”洛茯蹭的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亲切地跑到囚遥身旁,拽住他的胳膊。
“公子务必带上我!”容许忙上前去拽住囚遥的另一只胳膊。
“那这个姐姐呢?要和我们一起去吗?”眼见着尧清如同局外人一般站在不远处,洛茯赶紧问道。
“她——”
“我——”
囚遥和尧清同时开口道。
这时一阵阴风席卷而来,头上被穿破的穹顶落下一道光束,一男子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站住,你哪都不许去。”尧漓挡在尧清身前,盯着囚遥。
囚遥回望向他,怒声道:“你来干什么?”
“他们两个必须离开,但你不能。”尧漓指了指囚遥左右侧的洛茯和容许。
“笑话,就凭你也想拦住我?”发觉身旁的二人有些紧张,囚遥忙把他们护在身后。
“哥,怎么了?”尧清走上前去,有些疑惑地看向尧漓。
“是母后派我下来的……”尧漓低声附耳道。
“嘀嘀咕咕些什么呢?别浪费本大爷时间。”囚遥有些不耐烦,眼见着尧漓就要出手,他快他一步,炸掉了他的头发。
“哥!你没事吧!”尧清看着满脸漆黑,头上燃着火苗的尧漓,“可恶!你!”尧漓又准备动手,忙被尧清拦住,“别,你不是他的对手。如今灭火要紧,你快跟我来。”
她瞥了囚遥一眼,扶着尧漓往楼上赶去。
“我的秀发啊,呜呜呜。”见尧清关了门,尧漓扑到床上开始哀嚎起来。
“他的神火目前只能用万年寒冰熄灭,恰好我床下藏了些。”尧清蹲下身子,取出一个匣子,将里面的寒气汲取,施法运送到尧漓的头上。
尧漓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脑袋,内心一下子崩溃了。
“好啦,没事了。哥哥你快说,母后此番派你下来干嘛?”
从崩溃的情绪中定下神来,尧漓起身,面色凝重的看向尧清,“清儿,你和囚遥关系怎么样了?你们有没有?——”
尧清听罢,心下一惊,朝身后看了看,随后朝他猛地摇摇头,“这段时日里,他甚至都不愿正眼看我一次。我明白母后的心思,如今他爱人重生了,我——”
“爱人?他的爱人,难道不是狱中那个痴情的女妖怪?”尧漓有些震惊。
“不是的,你方才也见着了,就是他身侧那个女子,她生的这般俏丽,可我……”
尧漓方才匆匆瞥了一眼洛茯,心下便明白了尧清的意思,嘴上却还是说着:“她显然不及妹妹十分之一,你得想想办法和囚遥正式结为夫妻,不然母后不会放过咱们的。”
“母后她到底,为什么?”尧清心里有些难受。
尧漓摸了摸她的头,叹息道:“我总觉得,母后这么做的原因。我应当知晓一些,可努力去想却又想不起来,还会徒增一些疼痛。”
“当真?”尧清有些惊喜地看向尧漓。
尧漓想了想,头瞬间开始痛了起来,他忙收回思绪,“我想母后定是想通过你和囚遥的子嗣来延续凤凰神力。”顿了顿又道,“妹妹,我问你,你对他是什么感情?”
“我——我不知道。”看着尧清转变着的微表情,尧漓有些明白了。
“既然你心悦于他,那不如来点直接的,譬如美人计什么的,一旦有了身孕,你也能回去了。我同他都是男人,料想他自然也是抵挡不了美人计的。”
尧清听罢,脸颊微微有些泛红,忙捂住尧漓的嘴,“好了哥哥,你别再说了。”
尧漓语毕,忽然觉得有些不妥,忙给了自己一个耳刮子,自惭形秽道:“我可是你亲哥,我居然让自己的亲妹妹去做这些下作之事,哥真是一时半会犯糊涂了。”
“没事的,哥哥,我知道我要想活下来,便断然不能忤逆母后,可囚遥他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和我在一起呢。没想到现如今,又牵扯上了哥哥,我……我会努力想办法的。”
“你可千万别把方才我说的话放在心上,对了,他们肯定走了,哥想办法先给母后那边应付过去,你先追上他们,来日方长,总会有办法。”尧漓拍了拍尧清的肩膀,尧清点点头,“哥哥,你保重。”
容许哆哆嗦嗦的跪坐在鸟背上,和洛茯互相扶持着。
“哇,好高啊。”洛茯在一旁惊叹道,但双眼却紧紧闭着,她扯了扯容许,“你快睁开眼睛看看,好美的风景。”
容许强撑开一只眼皮,瞧见身侧的万丈深渊,又赶紧闭上,“我不敢,你怎么不睁开!”
“大鸟大鸟,你可飞稳了。”洛茯嘀咕道,大鸟闻声,竟开始冲刺起来,耳边的狂风撕扯拉着两人的脸皮,二人拽的更紧了。
“公子,这一点也不好玩,快让我们下去吧。”容许苦苦哀求道。
“怕什么,睁开眼睛看看。”囚遥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二人闻声努力睁开眼。
只见他的身影隐隐约约站在前方,脚下是一只燃着火焰的巨鸟,那火焰却很温和,丝毫不烫脚。
四下被一片蓝色包围,周身是蓝色的天,身下是蓝色的海,艳阳拨开云雾,海面上闪着金光点点。
“真美啊。”容许感慨道,因害怕而僵硬的身躯也缓缓舒展开来。鸟飞的慢了些,那些风也柔和了些,轻轻柔柔地拂在身上,让人心旷神怡。
“遥,谢谢你。”洛茯忽然开口道,囚遥有些错愕,“谢我什么?”
“没什么,就突然感慨一下。”
“……”
囚遥恍惚间有些觉得,她现在的状态像极了初见时那般,只是性子比那会多了几分乖张,兴许这就是她本来的性格吧。
在他心里,她就像一只小鹿,眼睛明亮而清澈,给人一种纯真无邪的感觉,但其内里却是勇敢坚韧又古灵精怪。
即便她是带着目的接近他,可那个傻子,非但没有利用到他,还丢了自己的命。
索性都过去了。
囚遥深吸一口气,将一顶斗笠盖在她头上,“戴好了,千万不能摘下来。”
“为什么?”洛茯转了转帽檐,觉得有些挡眼睛,眼见着囚遥和容许都戴上了,她才停止了疑问。
远远瞧见封锁的城门,囚遥忽然揭下了他与洛茯头上的斗笠,“算了,景城人多眼杂,又在天子脚下,咱们去凉州吧。”话音刚落,众人脚下起了一阵旋风,还未回过神来,又被大鸟带到了天上。
凉州同景城相去甚远,到了凉州地界,一股冷意席卷而来,虽冷得彻骨,却也冷得纯净,冷得深邃,仿佛能够洗涤心髓。
“公子,这里就是你之前待的地方吗?”容许打了个寒颤,落到地上,放眼四周,略显荒凉。
“当年我从东海醒来,待内外伤痊愈后,势必要远离那个地方,索性一直往西走,最后选在了凉州落脚。”囚遥看向城门处络绎不绝的行商,感慨道凉州还是如同当年那般模样。
“城里鱼龙混杂,你牵着我,免得走丢了。”囚遥向洛茯伸出手,她点点头,乖乖地把手放在了他的掌心之上,一阵暖意袭来,连心里都暖暖的。
“你的手好暖乎。”洛茯抬头看着囚遥,他朝她微微一笑,她瞬觉春风拂面。
望着眼前略显腻歪的二人,容许嘀咕道,“公子怎么就不怕我走丢了。”
凉州城内,街道宽敞而整洁,青石板铺就的路面在积雪下泛着微光。整座城被连绵的雪山所环绕,在城内也能眺望道远处那些垫着厚雪的矮山。
“此处不比景城,好吃的也有,但没那么丰富。”囚遥牵着洛茯的手,往记忆中的一品鲜赶去。时过境迁,一品鲜仍伫立在原地,风霜不倒,生意红火。
一股肉香钻进众人鼻腔,容许咽了咽口水,肚子开始叫了起来。
“客官里面请,还有位置。”小二吆喝着把囚遥他们带到一处空桌落脚。
“把你们店的招牌都上上,先给他们端两碗羊肉汤来暖暖身子。”囚遥从怀中取出一枚银锭,推到店小二面前。
“好嘞!客官请稍等。”小二接过银子,兴高采烈地转身忙活去了。
一碗羊汤下肚,身子瞬间暖和了不少,由于地处边陲,凉州城的人们善于饲养和烹饪羊肉,烤全羊是一品鲜的一大特色,整只羊在炭火上慢慢烤制,外皮烤得金黄酥脆,肉质鲜嫩多汁,香气四溢,让人垂涎欲滴。
洛茯撕下一块羊腿肉,递给囚遥,“你快吃呀,别光看着我们吃。”
囚遥摇摇头,斟了一杯酒,“我不饿,你们吃,除了羊肉,凉州城的面食也堪称一绝,改日带你们尝尝。”
“公子,你太好了。”容许一把泪一把油抹在脸上,果然跟着自己公子有大鱼大肉吃。
邻桌坐着一个长着白发的男子,闻声后转过头来,有些吃惊地看着桌上的人。
他揉了揉眼睛,站起身,缓步走到囚遥身侧,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是阿遥吗?你——”
囚遥听到身侧动静,放下手中的酒杯。
“你是?老莫?”在看清眼前之人面容后,他显得有些吃惊。在记忆中,老莫还是个身强力壮的青年人,不过几年未见,如今竟然已经衰老成了这般模样。
“当真是你!”那男子哆嗦着腿,显得有些兴奋。“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当年那副样子,真是一点儿都没变啊!”老莫不可思议地指着囚遥,眼里闪烁着惊羡之情。
容许见老莫就要起疑,忙丢下手中的羊肉大排,箭步冲到他面前,“那是当然,咱家公子,保养的好。”
一旁同阿莫共食的人闻声,也都纷纷站了起来,关切地问道:“老莫,这位是?”
“是鄙人的一个旧友。”阿莫快速坐了回去,不再看他们。
“小二,给那桌上几坛好酒,这是酒钱。”囚遥唤来店小二,又吩咐了几句,店小二看了看邻桌,会意地点了点头。
他是第一次这般直观感受到凡人的衰老,也不知他后来经历了什么。
“公子,我看他的眼神,总感觉不像是什么好人。”容许有些担忧地嘀咕道。
囚遥摇摇头,“不会的,当年我同他在镖局共事,他经验丰富且深谙此道,期间细心教了我不少东西。”
“原来如此……公子以前是干这行的啊。”
这时,老莫倒了一杯酒,又返回了囚遥桌前,深深鞠了一躬,满含歉意地说道:“阿遥,真不好意思,方才是我失态了,今日重逢仓促,不便叙旧,老莫在这赔一杯,还望你别往心里去,日后有机会好好再重叙一番。”
囚遥见状,忙端起酒,陪了一杯,微笑道:“无妨,小事一桩。”
老莫撞了撞囚遥的肩膀,“你小子好福气,娘子生的可真娇俏……也不知道这些年你去哪了,唉,要是你在的话,那一晚也不会——”老莫的声音戛然而止,囚遥有些困惑。
“老莫,时候不早了……”微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老莫闻声,背身去了位置上,简单收拾了下东西,回头招呼了一声,便同他们一并离开了。
囚遥没有追问,安心地看着饿了许久总算是饱餐一顿的人儿。
出了一品鲜,在凉州城的街头巷尾,还有许多小吃摊贩。
“味道独特,价格便宜嘞!”
他们售卖着各种美味小吃,如烤羊肉串、糖葫芦、油饼等,奈何二人分食了大半头羊,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
见着洛茯心悦于小摊上的小泥人,囚遥便顺手都给她买了下来。当然,受苦受累的还是容许,索性这些泥人不算太大,用布包裹着,他还扛得起。
眼见着她又看上了另一个摊上的胭脂,容许心中开始惴惴不安。
正当这时,一个人猛然闯了过来,将洛茯撞到地上,她手中的脂粉罐子也摔成了碎片。
囚遥见状,忙把洛茯扶了起来,“你没事吧?”洛茯揉了揉膝盖,摇摇头道:“我没事。”
眼见着他就要施法对付那个跑远的人,她忙拽住他的手:“别。这里是闹市,可不能轻易动用法术。”
兴许是太紧张身旁之人,囚遥才会下意识想用法术教训他,被洛茯这么一拦,他才意识到自己险些冲动了。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