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血洗婚宴

些许时刻没见着囚遥了,洛茯感觉自己有些惴惴不安。

揪着容许问了半天,他始终是一幅神神秘秘的模样,不知道憋着什么事情。

到了傍晚时分,洛茯正坐在凳子上喝着羊汤取暖,被忽然冲出来的容许吓了一跳。

“别喝了,别喝了,快跟我来。”

容许夺走她手中的碗,拉着她急急忙忙上了楼,到了她房间跟前,容许飞速眨了眨眼睛,然后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洛茯一脸不解地推开门,只见屋里已经被大大小小的挂着大红花的木箱子塞满了,最引人注目的,是中间桌上齐齐摆放着的一套婚服头冠。

“这是?”洛茯有些不敢置信地迈入屋内,然后又转身将容许拉了进来,“你什么时候把这些箱子弄上来的?里面都装的什么?”

“我们公子说了,求娶之事一点都不能马虎,这些是公子为你准备的聘礼。”容许拍了拍一侧的大箱子,满脸骄傲地回答道。

“可这么多东西,堆在客栈怎么行?”洛茯缓缓打开一个箱子,里面竟然全是银票。

她咽了咽口水,该不会是囚遥用法术变的吧……

“这……哎哟,你就不用操心了。”容许默默擦了擦汗。

“这么多钱,咱们岂不是什么都能买来吃了?”洛茯将盖子合上,又扫视了一圈屋内其他箱子。

“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吃,赶紧歇息去,明儿寅时有人来唤你起床。”

容许说完后,转身出了房门。

洛茯缓缓走到婚服前,用双手小心翼翼地将其捧起,婚服红绿交加,领口处绣有云纹图案,袖口镶嵌着金色的流苏,裙摆上亦铺满了各样的吉祥图案。

她用手轻轻抚摸着这件婚服,感受着其细腻的质地,思绪不由追溯到儿时。

那是她见过最美的女子——她穿着喜服端坐在花轿里,掀开帘子,探出半个脑袋,好奇地看着前后浩浩荡荡的队伍。

成亲的喜悦在她眼里藏不住半分,不过那时的洛茯,还不懂什么是成亲。

她只觉得她好生漂亮,她要去的也一定是个极好的地方。

身旁的小叫花子忽然冲了上去,双手趴在轿窗上喊着:“新娘子,给点糖吧!助您与夫君百年好合,早……早生贵子!”

抬轿的轿夫见状忙怒斥道:“哪来的小乞丐,快闪开。”

新娘头上的流苏随着轿子的前进晃动着,她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从一侧的篮子里抓起一把糖果,放到他手里,柔声道:“去吧,孩子。”

小叫花子松了攀住轿子的手,屁颠屁颠地跑回洛茯身边,将手里的糖全部塞给了她,兴高采烈地说:“看花眼了吧,这种是大户人家的送亲队伍,一般上去讨东西,新娘子多多少少都会给点。你快尝尝,这糖可甜了。”

洛茯剥开油纸,将糖送进嘴里,眼神还停留在逐渐远去的队伍上,“送亲是什么啊?”

“送亲过去成亲呀,看见前边那个骑马的人了吗,往后他们就是一家人了。”

“成亲又是什么啊?只有成亲才能穿这么漂亮的衣服,戴这么漂亮的头冠吗?”

“那当然了,喜服是所有衣服里边最好看的!”

“成亲真好,有好看的衣服穿,还有这么甜的糖可以吃。”洛茯眼巴巴地望着,彼时她和小叫花子已经三天没吃上一顿饱饭了。

小叫花子的脸在她脑海中越来越模糊。

洛茯将婚服抱在胸口,对着空气喃喃道:“你看到了吗,我要成亲了。他很好,和你一样好。”

翌日,洛茯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店小二提着汤壶站在门口,后面跟着两个女子。

“姑娘,我们是来服侍您沐浴梳妆的。”两个女子齐声开口道。

待全部收拾完毕后,天已经完全亮了。

洛茯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些恍惚,脑子中不断地闪烁着一个念头:我到底还是我吗?她强扯出一个笑容,看着却越发诡异。

“姑娘可真美,好久没有见过这般美丽的新娘子了。”两个丫头满意地看着洛茯,随后把她从凳子上扶了起来。

窗外传来隐约的锣鼓声,洛茯不由开始紧张,出门一刻还险些被绊倒。

客栈的人纷纷出来观望,七嘴八舌地开始议论着。

“看这仗势,像是大户人家的,可哪有送亲从客栈送出去的。”

“兴许是太远?对了,你知不知道,这队伍是从莫家出来的。”

“你是说城北那个莫家?他家可是在那年……”

“说不准是续弦呢。”

“见者有份,见者有份啊!”容许从马上下来,给客栈中的人都塞了红封,这才堵住了他们的嘴。

囚遥坐在马上,看着洛茯被扶上轿子,这才放心地回过头去。

莫一站在门口,等着他们。

囚遥信中所说,便是让他按照着凉州习俗,帮忙置办他们二人的喜事,看着新人牵着手缓缓路过他,他的心头涌起一股酸涩。

洛茯手持着扇子,跨过火盆,这些流程,晨间那两个丫头都告知她了。

她们还说,这个宅子以前是囚遥的,他离开之前,将整个宅子送给了老莫。他也是暂借此处来迎娶她。

高堂之上的两个位置都空置着,老莫站在椅子旁边,笑脸盈盈地看着他们。

洛茯依稀注意到,一张椅子上放着一片神羽。

“一拜天地——”老莫的声音响起。囚遥紧紧握着她的手,外边虽然天寒地冻,但此刻两人的手心都溢出了汗液。

洛茯全程不敢看囚遥一眼,直到一声“夫妻对拜。”她抬起头时,撞上了他的眼睛。

他的眉眼弯弯,眼波似能滋养桃花。在捕捉到洛茯微蹙的娥眉后,他微微顿了一下。

洛茯亦察觉到他的神情变化,便即刻绽放了一个笑颜。

“送入洞房!”老莫提着嗓子,喊完最后一句。

洛茯心里松了口气,囚遥又重新握住她的手,带着她往内院走去。

“我本以为你会喜欢这些,才——”“

“我当然喜欢啦,等会肯定有好多好多好吃的吧,但听早上那两个丫头说,新娘子一般都不能上宴去,是不是就吃不到了……”洛茯故作委屈地揉了揉肚子。

“傻子,你我初来乍到,哪有什么宴可请,不过你放心,我早就安排后厨做了好吃的,等会一一送到房里来。”

“你真好。”洛茯挽住囚遥的胳膊,将头微微靠在他肩上。

“你在这等我,我去同老莫喝几杯,说两句话。”囚遥将她送到房内床上落座,叮嘱道。

“去吧。”洛茯点点头,看了眼绣着鸳鸯的红色对枕,回过头来,囚遥还站在她跟前。

“快去呀?”她不解地看着他。囚遥忽然蹲到她面前,双手捧起她的脸,嘟囔道:“你叫我一声夫君,我就走。”

“好呀,那你干脆别走了。”洛茯抓住他的手腕。

囚遥起身将她压在床榻上,“你不叫是吧?信不信我挠死你。”说罢便伸手抚在她的腰上。

还没开始挠,洛茯便觉得难受了,“行行行,我叫我叫——夫君大人,饶我一命吧!”

“算你识趣。”囚遥将手移开,抚了抚她有些凌乱地头发,随后在她额上轻轻落下一吻,“那我先走了,很快就回来。”

可直到桌上的饭菜都凉了,囚遥还是没回来。

洛茯有些落寞地看着房门,这种等待的感觉让她不由自主地难受。

本想着等囚遥回来一起吃饭,可他却迟迟未归。

闻着线香的味道,她觉得眼皮异常沉重,索性摘了头冠,躺在床上打起盹来。

一觉醒来,窗外的天竟然已经黑透了。

“不对劲。”洛茯揉着晕乎乎地头,从床上起身,走到那小香炉前,发现里面的线香已经燃尽,但整个房间还是充斥着那股奇异的香味。

她走到窗户前,试图推开窗,但发现窗户似乎被锁住了,怎么用力也推不开,又立马跑到门前推门,发现门同窗户一样纹丝不动。

房间充斥着的味道让她感觉自己有些神志不清,洛茯试着往外喊了几声,但无人回应。

她扫视了一下四周,目光落在一个矮凳上。

她掐了掐自己的胳膊,然后拾起矮凳,用尽全身力气将其砸向窗户,窗户的木框被砸断了,但还不够。

洛茯再次捡起那根矮凳,又砸了过去。

一股冷风灌了进来,她打了个哆嗦,意识也清醒了几分。

搭着矮凳踩上窗框,洛茯徒手将碎木掰了下来,木屑扎进她的手里,血将油纸染成了红色,总算是露出一个可以钻出去的大窟窿了。

喜服有些繁琐,她抱着裙摆钻了出去,跳到地上,整个后院空空荡荡,寂静无声。

不知何时落了雪,借着大红灯笼,她看见院里的雪地上散落着零碎的脚印,定是有人刻意将她关在了房间里,还点了一支迷香。

囚遥他——容许又去哪了?

洛茯深吸了一口气,凭着记忆往前方走去,方才拜堂之处应当就在前方。

还未等靠近,一个高大的身影忽然从侧方走了出来,挡住了她的去路。

“哟,小娘子,这是要去哪?”

她眯着眼睛打量了眼前这个人,是一幅生面孔,“你是谁?我夫君呢?”

“夫君?你是说那个死人啊——放心吧,你很快就能去地下见他了。”壮汉邪笑道,“真是一对可怜的亡命鸳鸯。”

洛茯不理他,准备绕过,却被壮汉握住了肩膀,将她又推了回去。

“让开。”她死死盯着他。

壮汉见她如此嚣张,便出手掐出她的脖子,“要不是莫一交代了要留你全尸,老子早就把你给撕碎了。”

莫一——是那个老莫,他为何要害我们?

洛茯想问,但喉咙被锁住,只能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

若是往日,她早就用泯生瞳将这碍事之人给杀了。

这般想着,忽然一股力量从她体内体内涌出,汇聚成无数细丝,全数灌入了壮汉的身体。

壮汉双眼一瞪,缓缓松了手,重重朝地上栽倒下去,硕大的身躯撞击地面,发出一声巨响。

他死了——洛茯探了探他壮汉的鼻息,忽然发现有一股黑烟正笼罩着他的尸体。

“是秽气?”洛茯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为什么她可以驱使秽气?难道是因为她喝了麟洲的血?

一阵恶寒瞬间溢满全身,来不及细想,急忙往堂中赶去。

厅堂的大门被寒风吹得嘎吱作响,里边闪着微弱的烛光,刚走到门口,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便铺面而来。

洛茯警惕地环视四周,然后走了进去,高堂的椅子上躺着一个人,定睛一看,那人正是囚遥,红烛的映衬下,他的面色苍白,定睛一看,他的胸口上正插着一把匕首。

胸口流出的血将婚服浸湿,因为和血色相近,看不大明显。

洛茯哆嗦着靠近,手覆上他的胸口,手心很快便沾满了鲜血。

她又探了探他的鼻息,和方才那壮汉一样,什么都没有。

“囚遥,你快醒醒。”洛茯有些不可思议地摸了摸他的脸,鲜血染上了他的面颊,身下的人没有丝毫动静。

“怎么可能——”她跌坐到地上,他可是神啊,连凤凰火都烧不死,怎么可能这般轻易就被凡人给杀死了!

洛茯冷静了片刻,从地上爬了起来,拽住囚遥的手,“你别装了,咱们快带着容许离开此处,这些人都是坏人。”

他的手心冰凉,体内的至阳之气也变得极其微弱。

这时,洛茯再次注意到他胸口插着的匕首,匕首柄端发着淡淡的金光,她一下便认出来了,这不是一般的匕首,而是被上了符咒,她曾经因为这样的咒,失了魂魄。

“你怎么在这?”身后忽然传来的声音,将洛茯吓了一跳,她转过头去,眼前是莫一那张阴沉的布满沟壑的脸。

“是你——你为什么要害我们?”洛茯看向来人,下意识将囚遥挡在身后,高声质问道。

“你的好夫君没告诉你?”莫一踮起脚尖,故意往洛茯身后撇了撇,然后笑了两声。“哦,差点忘了,他已经死了。”

“那就让老夫来替他说吧,好让你,死个明白。”

“他啊,当年以不凡的外貌和卓越的身手,在凉州城中名声大噪,城中众多镖局皆因他而门庭冷落,我只好趁机转投去了那所因他而兴旺的镖局,这才得以保障了一家人的生计,免于困顿之中。”

“我当时老好奇了,咱们要干上十天半月的活,他不仅能独身而去,还能少别人半数的时间返回,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但货物不会说话,他来去如风,神秘得紧。”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那几年天公不作美,城中饿殍遍地,我满脑子只有怎么养活一大家子人这个念头,好在我们这些普通镖师,仗着他的名声,也能勉勉强强养家糊口。后来他忽然说他干腻了,要走了,看着我一家老小住在城郊破房里可怜,便将他在城中置办的这所宅子给了我。我当时,可是把他当大恩人啊!哭着跪着感谢他,现在想想还真是可笑。”

老莫的表情从悲怆逐渐转变为了愤怒,又将这些怒火全部投射到了洛茯脸上。

“你当真以为他是干腻了?分明就是他多年押镖以来树敌无数,知晓身份遭到泄露,索性仓皇而逃罢了!”

洛茯撇了撇嘴,表示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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