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闹鬼客栈

“站在门口干嘛,进来。”囚遥看着门外略显局促不安的洛茯。

“这谁啊?脏兮兮臭烘烘的,可别踩脏了我暮春楼的地毯哦。”妈妈捏着鼻子,上下打量起洛茯。

“叫个丫头过来送她去沐浴梳洗,再给她备上身干净的衣服,钱算到我账上。”囚遥压低声音,有些严肃地对妈妈叮嘱道。

既然是遥公子带来的人,还是勉强招待下吧。妈妈有些不甘心地又看了一眼洛茯,“丫头,进来吧,二月,你来,带她去沐浴更衣。”她朝楼上站着的一个年轻女子招呼道。

二月点点头,随即迈着步子下楼来。

“你叫什么名字呀?”二月领着她往里屋走去,“我叫洛茯。”

“你是新来的女倌吧,我们这边呀,主要是服侍子楼天香阁的客人。”二月浅笑道,“后面那屋有烧好的热水,你自己进去梳洗罢,我去替你找身衣服来。”

“诶,我……”洛茯还来不及解释,二月便含着笑扭着屁股离去了。

洛茯将身子全数浸泡在水中,然后摘下包裹在手上的布,手掌已经完全恢复了。

一路颠沛流离,她身上穿的还是黄梅的旧衣服。

她用手指细细梳理起自己打结的头发,然后洗去身上的污泥,水很快便浑浊了,洛茯起身,缓缓迈出浴桶,准备倒调换一桶水。

二月拿着衣服过来,她慢慢推开门,却被眼前人惊住了。

眼前女子的皮肤异常雪白细腻,双腿细长笔直,身材凹凸有致,一头乌黑的湿发拢到胸前,和方才看见的那张清雅秀丽的脸完全不像是来自同一个人。

最为惊艳的是,她的后背上有一朵巨大的黑花,黑花艳丽地开着,花柄上盘踞着一只毒蝎子,这朵花和她娇俏的身段完美结合在一起,让二月无法将她的视线从她身上移走。

“你回来了。”洛茯羞涩地捂住胸口。

“啊,衣服我替你取来了。咱们都穿这个的。”二月慌乱地别过视线,将衣服放到台子上。“你洗完后穿好衣服出来,我带你去弄头发。”然后迅速出了门,急急忙忙地将门关上。

二月在暮春楼见过不少女人,可有她这般身段容貌的,她还从未见过——如若她再才艺傍身的话,定是能在整条花街掀起一阵风波。

洛茯洗到觉得有些窒息,才起身慢慢穿好衣服。

这套衣服料子轻薄,颜色秀丽,穿上身很舒服。她抬起胳膊,欣喜地原地转了一圈,然后出了去。

二月的手很巧,她将洛茯带到一个房间里,那里有几张梳妆台子,“申时一到,咱们就该来此处梳妆打扮准备上场了。”

她摸着洛茯的头发,盯着镜子里她们二人的脸,“我叫二月,来暮春楼五年了。”她有些感慨,大抵是上了岁数,她的容颜已经下跌,在身前这水灵的少女衬托之下,更显几分沧桑。

“二月姐,我……”洛茯想开口解释她不是来卖身的,但又不知如何开口。她要是现在就走,怕是不妥。

“你先别说话,看好了,我只教一遍,以后啊,得由你自己梳头了。”二月细心地教她盘发,随后还指着桌上的胭脂眉墨依次介绍着。

洛茯看着镜中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自己,有些激动。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沾了沾口脂,往唇上填了点颜色。“真美。”二月喃喃道。

“谢谢你,二月姐。”“不用谢,在这暮春楼里,咱们都是姐妹。”二月扶着她站了起来。

容许奉囚遥的命,来看看洛茯收拾成什么样了,他推开门,看见二月和洛茯正有说有笑。

“我的好二月姐姐!”容许一把拽过洛茯,“你咋把她打扮成这个样子了?”

“容小弟,怎么了吗?”二月不解地看着他,“她可不是来当女倌的啊!哎哟,你看看。”容许皱了皱眉,这衣服一股子风尘味,他摆了摆手,“算了算了,走吧走吧,遥公子说天黑之前得把你带到子桑府。”

“诶?是我会错意了?”二月还没反应过来,洛茯就被容许带出去了。

到了暮春楼门口,容许才松开手,洛茯忙扶了扶头上的步摇,“你放心吧,咱公子仗义得很,你说找亲人,必帮你寻到。”

容许看了看有些花容失色的洛茯,“先别整了,子桑府离这不远,咱们赶紧过去吧,送完你我还得回去照顾遥公子。”

“他多大个人了,还要照顾。”洛茯嘟囔道。

子桑府果然离花街不远,走到头,到了另外一条道上,再行一里路便是子桑府了。越逼近,洛茯心中的不安感越强烈。

“等会儿。”她拉住容许,“我害怕。”

“怕什么?现下城中律法森严,他们又不会拿你怎么样。”

“好吧。”她站在府邸门口,抬头看了看府匾,伸出手欲叩门,却迟迟不肯落下。容许在一旁有些不耐烦,便替她敲了门。

“谁啊?”屋内传出一个老者的声音,容许拍了拍洛茯的肩膀,“好了,你进去吧,我先走了。”

秦叔打开门,他已年过花甲,自诩内心已看破红尘,不会被俗事所惊,但看到洛茯的那一刻,他还是愣住了。表情先是吃惊,然后是厌烦,然后是默然。

“你回来了。”他将门微微开了个缝,便转身离去。

洛茯将脑袋探进门中四处看了看,子桑府规模不小,理应是富贵人家,但庭院中却很清冷萧瑟,没什么人气。

脑海中一些零零散散的记忆浮现出来,她依稀想起她曾在这住过,方才替她开门的老伯也说到回来二字,兴许这就是她以前的家。

她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门进入,“老伯,你去哪了?里面有人吗?”

无人回应。

她踩着地上的卵石,凭着记忆迈上左边的长廊。她记得这条廊尾左后边,便是她从前的卧房。

这时,身侧的一扇门忽然被推开了。一个妇人半只脚跨在门槛上,“洛茯?怎么是你?你还敢回来?”

“王婶。”洛茯看着她略显凶恶的脸,脱口而出。

王婶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将她拉进屋内,然后紧张兮兮地关上了门。

她忽然露出一副难为情的表情,“二小姐,这么多年没见,大伙都以为你死了呢。”说罢抓起洛茯的手,“你走了过后,夫人的精气神便不好了。她不想待在这个宅子里,子桑老爷替她在城郊置办了个小宅子,夫人带了些贴身丫鬟过去,子桑府里就剩下我们这些老仆人了。”

“当初那件事,确实是你造成的。但你走了这么些年吧,我想想,也不全是你的错。”王婶打量了下洛茯的穿着打扮,也不她被撵出府后,是为了活命,不得不去花楼卖笑营生,还是直接被人卖了进去。

好歹也是在她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姑娘,王婶忽然有些难过。

“你快走吧,等会我怕老爷回来会找你麻烦。”她松开手,“对了,你身上不缺钱吧?”

洛茯摇摇头,“王婶,弟弟还好吗?”

王婶愣了数秒,惊诧地看着她,“你……你在说什么?”

她忽然像变了个人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荷包,塞到洛茯手里,“这些钱你拿去,快走,快走,别回来了。”

然后推开门,拽着洛茯胳膊就往大门赶去,眼见着将她送出了门,王婶利索地便将大门锁上,随后对门后的洛茯喊道,“快走吧。”

洛茯拍了拍门,她不记得府上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连小时候对她悉心照料的王婶也这般惧怕她。

她想起那个男人所说的夙愿,一定和这座宅子有关系,她千里迢迢从南疆赶到景城,一定是为了弟弟。

弟弟,弟弟。她的头忽然开始剧烈疼痛起来,稚嫩的脸庞,娇嫩的声音,“姐姐!二姐!”

赫然扩散的瞳孔,渐渐垂下的手臂。弟弟他到底,怎么了?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走到了花街上,天色渐暗,花街变得热闹非凡。抬起头来的瞬间,万千灯火在那一刹那间亮起。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般动人的场景了,洛茯只觉自己眼眶有些湿润。

两个男人嬉笑着从她身旁走过,故意撞了下洛茯的肩膀。“暮春楼的妞,怎么跑出来了?”看洛茯没有丝毫反应,二人觉得无趣便搂着离开了。

囚遥坐在楼阁之上,远远地望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四周人潮汹涌,唯有这个少女立在原处,与花街喜气祥和的氛围格格不入。

他抓起一粒红枣,用法术将红枣弹飞出去,正中少女的眉心。

“谁啊!”洛茯回过神来,揉了揉额头,擦了擦眼睛,低头一看是一颗饱满的红枣,她又望了望四周,也不知是谁丢过来的。

“遥公子,今晚要上场吗?”容许替囚遥铺好崭新干净的被褥,看着坐在窗边望向窗外饶有兴味地囚遥。

“不去。”囚遥抓起一粒枣子,放到嘴巴细细咀嚼着。

“听妈妈说,那些太太小姐们等了公子你足足有一月,听闻你回来了,现在已经将大堂围得水泄不通了。”

囚遥忽然想到了什么,“里面是不是有个姓子桑的?”

容许挠了挠脑袋,“这我也记不大清,要不我下去看看?”

“慢着,我同你一起去。”囚遥将枣丢掉,站起身来。容许有些惊诧,他可是从未主动提过要下去见那些女人,看来自家公子对那个奇怪的少女很感兴趣。

容许走在前面,看了看堂中黑压压的人群,转头对囚遥弱弱地问道,“遥公子,真的要下去吗?”

他可是见识过,这帮女人比妖怪还恐怖,囚遥要是下去,不得被她们活剥了生吞。

这时,一眼尖之人瞥见站在楼台上的囚遥,便大喊了一声“遥公子”,霎时数道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

囚遥见状后退了一步,随即又绽放出一个明媚的笑容。“许久不见了,各位。”

众人瞬间沸腾起来,“遥公子,好帅!”甚至有人试图将手绢抛上来。

“咳咳,子桑小姐是哪位?”容许忙清了清嗓子,朝众人问道。

一个身着紫衣的女子局促地举起手来,“是我!”囚遥打量了那女人一番,衣着华贵却相貌平平,和洛茯长得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当真是你?”容许似乎看出了囚遥的顾虑,“真的是我!”那女子激动地跳了几下。

“那你上来,我们公子想与你私聊。”囚遥在一旁点点头。

子桑渃水的脸瞬间红了,在众人的质疑声中缓缓走向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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