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书店

3677年,科学家们和散落在各地的绑定者离奇的陆续失踪。

*

深夜十一点半。

“欢迎光临朝夕书店。”

随着木门被推动,挂在门顶上方的检测铃声自动响起。

这是位于一座老城区偏远地方的书店,当地人想找到还要走许多曲折小道,但好在它年限久远,所收集书本种类繁多、数量庞大,白日还是有些维持生计的顾客光临,当然都是些熟悉的人脸。像面前这个深更半夜到访、面容年轻英俊、灰色系风衣穿在身上被灯光点缀的靓丽的男人,让白姝看直了眼。

白姝站起来,抹了把嘴边的涎液,“欢迎光临 ,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男人不紧不慢环视一周,明明是在审视,白姝却觉得温柔的能掐出水来——这就是小说里描写的“看狗都深情”的眼神吗?

白姝被男人的颜值冲击到了脑门,以至于她现在丝毫意识不到,自己正张着嘴傻呵呵对着客人笑。

她人长的又乖又漂亮,带着点婴儿肥的脸颊鼓起,本应该有些诡异的画面却因为她的过分漂亮而显得腼腆。

忽然,她眼前开始阵阵发黑,熟悉的无力感瞬间席卷全身。白姝脚步摇晃地扶着柜台,等待头疼过去——这是她的老毛病了,每次出现都意味着,有不速之客到来。

“怎么…你没事吧?”男人快步走过来伸手扶她。

那人人未到,香味先靠近。

白姝咬住欲翘起的嘴角,顺势搭在那人手上搓了搓,用的什么护手霜真滑,一边想一边抬头,眼前赫然是一张惨白的、微笑着的脸。

……

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这瞬间,她感到自己浑身一震,后背刷地冒出一层冷汗,甚至有种汗毛全部站直了的错觉。

又一次强大的冲击力直奔脑门,瞬间对冲掉了方才的花痴,浑身热意褪的干干净净。

安静地室内充斥着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那张苍白可怖的脸慢慢放大……不,是在慢慢靠近,她的嘴巴越张越大,笑容一直裂到耳后根,腐烂的碎肉和粘稠的血液随之掉下来。

顺着视线看过去,碎肉触碰到男人头发丝的瞬间化作黑烟消散。

是冤鬼。

“你鸡皮疙瘩起来了,是冷吗?”男人双眸闪动,疑惑地问,好像白姝要说冷他就善良的能风衣脱下来披给她的人。

白姝盯着对方真挚诚恳的眼神陷入沉思。

从小爷爷就教导她说,要乐于助人,乐于助鬼,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每次在她阴阳眼开启时,爷爷就一边安抚她,一边教导她驱邪咒……当然,她没学会,但是那些规矩她一直有遵守。

如今爷爷不在了,面对这个身上沾染邪气的小伙子,她当然要——打破这个规矩!

白姝干净利落撇开手,后退出几步的安全距离,微笑说:“抱歉,我要关门了,如果想要借书,请您明日再来。”

看着对方立马变化的态度,男人动作一滞,“我不是来借书的。”

“那你干嘛,抢劫吗,更得离开了。”

“不是不是。”男人摆摆手,露出一丝无奈的微笑, “您应该看出来了,我身上沾上了点不好的东西,大师,帮帮我。”

在他说完这句话,白姝猛地攥紧了兜里的金色符纸,冤鬼是能听懂人话的。

果然,在话落的瞬间,头上的女鬼发出凄厉的惨叫,巨大的体格蛆一样扭动着,像哑巴生气表达愤怒一样,张着血盆大口,吓得白姝后退两步。

男人身体前倾,无形中带着一股压迫力,“我是温向烛。”

白姝倒霉悲催的看着他:“你是什么香猪都不行啊,不知道你从哪认识的我,但我不是什么大师,你另寻高人吧。”

温向烛眸色中终于有了变化,像是被乌云遮住,气质也随着暗沉下来,他复杂地看着白姝,说:“你果然能看见……我爷爷叫温和,是你爷爷的朋友,他走之前留了你爷爷的东西给我,上面写的是你的地址。”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歪七扭八写着:如遇麻烦,请到美丽市南玻万街道123胡同求助。

白姝难以置信的辨认了一会儿,确实是他爷爷的笔迹。

玄学界存在数十年,其中不乏诸多上位者被外界的人扶持,或许是金钱或许是权力,总之以利换利,以此保持地位,他爷爷就是其中之一,但具体是坐到了什么位置,触碰了谁的蛋糕而惨遭劫难,白姝并不知道,他爷爷也从没告诉过她。

每当白姝问到的时候,爷爷总是一边撸猫一样撸着她的脑袋,揉地乱七八糟,一边感慨:“你有阴阳眼,什么都不用学。”

所以关于玄学界的任何咒语、符箓,她一样不会。

四周安静的只剩呼呼的风声,像是女鬼在耳边吹气一样。

“我明白了。”白姝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与先前的气质完全不一样,像是换了个人,她看到温向烛眼睛一亮。

“但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不要说谎。”白姝紧盯着对方眼睛:“你头上的这个女人,是不是你杀的?”

温向烛一顿,旋即一笑:“不是。”

“哦。”

“……”温向烛:“没了?”

“没了。”白姝轻叹了口气,示意对方跟着她往里走。

书店两边宽敞,左右两边延伸到看不见的地方,白姝走到印着“朝夕书店”的那面大理石墙上,手轻轻一按某处,轰隆一声,巨大的门开始颤动,缓缓的划开,露出门后的木门。

温向烛心里庆幸,一边往里走,“这是暗门吗?”

“是。”白姝带着她走向暗道,声控灯一个个亮起来。

“刚才你为什么这么问,你是怀疑她的死跟我有关吗?”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冤有头债有主,冤就是这么来的,这一类鬼比低阶小鬼强太多了,且大部分拥有自主意识……你说她不是你杀的,那她为什么缠着你?”

室内的灯打开,眼前是一柜柜的书,白姝走到一片写着怪谈的区域,开始翻找。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前几天回老家上了个坟,回去的路上就被一个好心的大师提醒,说我身上沾了不好的东西。”温向烛跟着过去,目光在一排排书上扫过,他心不在焉地问:“你说她会杀了我吗。”

无人回应。

白姝站定,踮脚把柜上的厚重的书本拿下来,放到桌子中间,解释说:“这本《恶鬼百科大全》是我了解到写的最全面的分析鬼怪最到位的书籍,从我爷爷那辈就开始用了。”

“哦。”温向烛似懂非懂。

其实,这还是她第一次独自翻开这本呢。白姝心里感慨道。

黑色封皮金色字印无形中散发着威严与庄重,连带着两人的神情都变得严肃,葱白似的手指掀起第一页:

本书仅供娱乐,读者请勿当真。

白姝温向烛:……

“这个,不重要。”白姝连忙往后翻。

“哦。”温向烛尴尬地搓了搓手。

不知不觉,白姝已经找了五分钟,心里不免有些烦躁,这破书也没个目录页。

墙上的秒针滴滴答答的走,偏还能清晰的听见,白姝抬头一看,已经11:42了。

温向烛反而异常平静,还有兴趣闲聊,“你是白爷爷唯一是孙女吧?刚才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白姝。”

“白叔?”温向烛稍稍一皱眉,很快接受了这个名字,“别人也会这么叫你吗,他们不会觉得被占了便宜吗?”

“别人?”白姝眼皮都没抬,说:“除了顾客,身边也没别人。”

温向烛没说话了。

等到白姝找到解决方法时候,已经11:59了。

白姝瞥了眼时钟,动作慌乱起来,她拿起金纸,朱砂笔,倒鸡血,画符,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歪曲诡异的符画十分邪气,最后一笔落下,突然一阵狂风呼啸而来,白姝顿时被强风压的呼吸不上来,她连忙站起身在风中大喊:“香猪,十二点她能拉你的意识进幻境,你快到我身边来!”

周围不断传来东西破碎的声音,白姝得不到回应,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连忙从桌上跨过去,视线昏暗,直到她摸索到一双冰凉的手。

那双手没有一丝温度,又像非实体,轻又软,像是洋娃娃的手。

白姝顿时头皮发麻,能触碰到“她”的是自己,陷入幻境被风吹的抬不起头的是自己,最渗人的是,那双惨白的手正缓缓聚拢,抓得她死紧,简直要把她骨头捏碎——这冤鬼把她的精神意识拉走了?!

耳边不断传来“咯咯咯”的笑声,空灵幽怨,仿佛很远又感觉很近。

白姝再也忍不住,她害怕的闭上眼,大手一挥,金红色的纸瞬间发出刺眼的光芒!

左手传来的剧痛,白姝咬牙强忍着,耳边接着一阵“咚……咚……咚……”的声音响起,她逐渐感觉呼吸困难,胸腔内的空气在不断减少,像是被扼住喉咙。

黑暗中,白姝念咒的声音变得沙哑,到最后只剩下气音,身体越来越冷,骨头都要被冻住的冷,而那银铃般渗人的笑声越发放肆。

失去意识前,看到的是女鬼被符咒活生生烧死的画面,而“自己”正以胜利者的姿态俯视女鬼,勾起唇角,“现在知道惜命,晚了。”

美丽市市中心医院,集合了多名医学学者和护工的顶层vip房间,他们聚集在一台机器前摇头探讨,脸上神情严肃。

“这实在是无力回天啊!”

“根据我多年的医学经验……”

房间内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叽叽喳喳的声音传入白姝耳朵里,她烦躁地皱了皱眉。

“去隔壁讨论。”一道低沉磁性的男声响起。

接着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那些烦人的动静消失了。

白姝总觉得在哪儿听过,但她实在太困,最终还是睡着了,直到意识慢慢回笼,她才费力的抬起眼皮,映入眼脸的是一张完美的侧脸。

夕阳下,更显得他深邃英俊,凌厉的五官被打出光阴,身上的灰色针织毛衫和外面的浅灰色西装,宛如都市里穿梭在各大商务谈判中的精英。

男人似乎感受到视线,回眸,眼神淡淡的没有情绪。

白姝立刻清醒,她记得上一秒还是在帮他捉鬼,她左右看了看,“我……我这是……”

机器旁站着的白大褂说:“还是个小姑娘,哎——”

哎?哎什么?

“我怎么了,我为什么会在医院?”白姝紧张地环视周围,嘴巴不停歇:“我昨天才买了三界铁离子的药片花了好多钱补身体,上次还买了钙片,我还每天运动了三分钟。”

医生无奈地说:“现在知道惜命,晚了。”

温向烛说:“你得了绝症。”

“……”过于意料之外的答案让白姝呆滞了一下,满脸的不可思议,“我什么病?”

“脑血栓,通常来源于左心房,脱落后易堵住脑血管,这或许跟你的居住环境或者生活习惯和饮食有。”说到此,医生不由地心惊:“这死不死,什么时候死,就是个概率问题,但出现在你身体里应该很久了,你之前难道没有什么……症状吗?比如是不是会头晕。”

头晕。

白姝想起自己这头晕的十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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