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人带着孩子离开,褚奕转头看向刚刚道别的两位,再次谢过了:“没想到两位竟是国子监的学生,刚刚多谢相助了。”
话说完褚奕也庆幸,若不是因为这二人,就刚刚这事,估计还得好一番折腾。
“谢就不必了,遇到这样的事,若是小生不出手,不说别的,就愧对国子监学生这一身份,”苏青道,“公子是独身来此?若是独身,若不嫌弃,倒可同我二位到我们落脚的房舍,寻常帮我们做些什么?”
“若不是独身,还是早些和自己的同伴相会的好,京都虽是繁华,但寻常还是要小心些的。”
褚奕坚持再次谢过他,余光瞥到人群中穿梭的赵广的身影,便道别两人之后,朝人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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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人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苏青回神,想起之前这人说的话,又再次谢过,问道:“不知陈兄之前说的打赌,究竟是什么意思?”
陈兆此时的目光依旧在看向褚奕离开的方向,开口:“我只是好奇,那孩子看着不像寻常人家的,怎么会落单?”
苏青表情微怔:“或许有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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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兄弟,瞧见刚刚过去的汗血宝马没有,”赵广满脸兴奋,“据说是皇城中锦衣卫才有的待遇,褚兄弟,帅不帅?”
褚奕朝着不远处人群聚集的地方看了一眼,心中正疑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顺嘴就道:“帅。”
注意力却跟着身边人逐渐飘得远了。
“是王府的事,王府死了个侧妃,听说王妃发了好大的火,连正上朝的王爷也被人召回来了。”
“侧妃?你以为就是个简单的侧妃么?听说啊,这个侧妃的背景可不寻常,是宫里初阳公主的结拜姐妹,嫁入王府之前,还被皇上赐封了郡主呢!”
“可堂堂一郡主,为何会甘愿嫁给一个不能人道的王爷为妾?我可听说了,揽月公主是宁愿不嫁,也不肯委屈自己嫁给丞相之子。”
“这是哪儿跟哪儿啊,那可是皇上的圣旨,圣旨啊,你敢违抗圣旨,你是有几个脑袋够刽子手砍的,你不要命了?”
“哎,说得再多,现在人死都死了,死者为大,不说了不说,走了走了。”
......
“褚兄弟......”
赵广将人的注意力召回,跟人示意了下自己手中提的大包小包:“回去吧,迟了主子要说了。”
褚奕点头,路过聚集着人群的地方时,眼角不经意间似乎看到个熟人,但后又想了想,大概是不可能的,于是又收回目光。
当晚,月朗星稀。
王府之中下人手中紧紧攥着灯笼杆,提着惨白的纸灯笼,迈着碎步,在庭院中站定。
褚奕躲在人群之后——他是被人拽起来的,起来时还没反应过来,以为自己还在原来的世界,差点批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最后还是被不知道谁扇了一巴掌,才回过神。
“......现在,每个人都说说,今日下午酉时之后,自己都干了什么?又有何人可为自己做证的?若是说不出,今日在场的所有人,都要没命!”
话音一落,在场众人脸色俱是一变,有和主子关系近的人面色倒还是镇定的,剩下仆人皆是一脸的惨白。
“咱们是跟着荣王过来的,”褚奕身边,有人小声开口,“别怕,荣王是个护短的人,咱们不会有事。”
耳边话音的声音还没落下,只听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木头燃烧噼里啪啦的声响,场下俱是一静,众人再抬头看去时,只见面前除下刚刚说话的白衣女婢,面前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人。
“是荣王爷,”赵广压着声音道,“这是要干什么?”
褚奕摇了摇头。
若是真得要他们证明自己下午做了什么,倒也就罢了,下午他接了厨房那边管事嬷嬷的命令,和赵广一起上街买了菜和肉,甚至除下赵广之外,还能找出不少可替他们作证之人。
站在两人之前的小厮或者丫鬟,一个个都陆陆续续地说了自己做了什么,也说了可为自己做证的人。
有说不清的,便被人直接推入了湖泊之中,在众目睽睽之下逐渐沉入深塘。
然后开始下一个。
褚奕身边,有人被这仗势吓得软了双腿,直接被人身边侍卫拽了出来,“扑通”一声给扔进了湖中,不过一会儿,湖面上便也陆陆续续地飘上来不少浮尸。
啪!
荣王听着下面人的话,面上表情懒懒的,时不时还打个哈欠,不知是看到了什么,他猛然收起了手中折扇,抬手止住了那人的话。
“等等,”荣王撑着屁股下竹编的椅子,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他缓步走到人群面前,视线带着几分高位者的审视,好似带着炙热的温度一般,扫过余下每个人的脸上,片刻后他收回目光,开口,“本王倦了。”
头顶上冒出房檐不知名树枝的枝丫上,悄然停了只黑羽的鸟雀,这话轻飘飘地落在地上,众人抬头看向荣王,一时没理会他的意思。
身边有掌灯笼的小厮走了过来,附在人耳边,听着他耳语了几句,又见人转身,拢了拢自己的衣袖,就离开了。
待到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庭院之中,刚刚在荣王身旁跟着的小厮走上前,眼神带着狠厉又朝众人看了一圈。
“知道王爷的话什么意思么?”他的腔调有种“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嚣张,但毕竟寻常都是一起干活儿的,这姿态自然引起了众人不满,人群中有人便见王爷不在,大着胆子开口。
“不知道!”
中气十足的声音瞬间便吸引了众人注意,人们纷纷转头看向说话之人,而刚刚的小厮眼中的狠厉却没有了,只余下脸上几分虚假的笑意。
“刚刚谁说的话,胆子挺肥的,出来!”
人群中没有动静。
小厮又将人群扫了一眼,又喊了一声,还是没有人出来,小厮冷冷地笑了两声,威胁道。
“我再喊一声,若依旧没人站出来,”他顿了下,看了眼被浮尸铺了一半的湖面,“若是依旧没人站出来,大家就一起下去,左右王爷也是不在意的——”
“说什么不在意?”赵广吆喝,“我们几人是跟着王爷来此,你若杀了我们,王爷定是不会饶了你的!”
小厮抬头朝说话者看过去,眉梢一挑,开口:“你是什么人?竟然胆敢揣度王爷的意思?不想活了?!”
赵广开口:“我是晏城之人,我同兄弟几个跟着王爷来此,是来给王爷做饭的,若是杀了我们,回头无人给王爷做饭,倒是王爷找人要人,你又怎么办?!”
闻言,小厮眼神躲闪,他面色为难,人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最后干脆摔了袖子。
“罢了罢了,”小厮最后道,他和身边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坚定了眼神,“且等着罢,待我问过王爷的意思,再回来做决定。”
此话落下,小厮朝刚刚荣王离开的方向走去,还没走几步,便看离开之人并没有走远。
小厮心中一惊,连忙双手向前拱着对人行了一礼:“王爷。”
“怎么?”
荣王没回头看他,这人来时他正撩着腊梅树上半开的花苞,手指擦过粗粝的树干,布着细微薄茧的指腹被磨出细小的微红。
小厮微微躬身。
“不知王爷今日深夜到访,所谓何事?需不需要奴禀报王爷,如今夜深露重,实在不适合夜游的。”
“不必,”荣王抬手止住了身边人要去通报的脚步,收了手,慢慢开口,“本王今日闲着无聊,便在御花园陪母后赏花,不巧碰上了父皇和皇兄商讨边疆之事。”
说到这儿,荣王的脸色慢慢地沉了下来。
大抵是他那皇兄起的头。
太子出征败仗的消息人尽皆知,他父皇本就为国事操劳,身子因此亏损不轻,今日败仗的消息传来时又吐了血,他布在宫中的探子也传了消息回来,称废黜太子的圣旨也已经发出,估计不日就会传到当事人耳朵里。
还多言了一句,近日忌讳在皇上面前提败仗的事。
如今他这皇兄,倒是不偏不斜地正好触到了霉头之上。
“呵......”他话说到这里,眼角锋锐的目光瞥了眼身边立着的来报信之人,只淡淡一眼,又道,“今日皇嫂说了,不过一个侍妾,人都死了,就算把院子里侍奉的人都杀了又怎么样?可懂?”
来报信之人双手依旧拱在身前,一动不动,片刻后才小心说了一句“是”。
“对了,”见人要走,荣王先一步叫住了他,又道,“刚刚,本王听那边似有人吵闹,怎么回事?”
“启禀王爷,是、是有人闹事——”
“那不正好的,”荣王摆了袖子,道,“一桩命案还等着有人给个结果呢!”
“只是,”小厮抹了把额头沁出的细汗,继续道,“王爷,闹事之人称自己是您带来的,因得这层关系,小人也不敢轻易处置。”
“哦?”
荣王看向小厮:“这么说来确实棘手,是什么人?”
“是、是个厨子。”
荣王眉梢一挑,开口:“是么?他真的这样说?”
小厮答:“是。”
“好啊,”荣王道,“那就留着他,饶他不死,剩下的,一并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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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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