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妈呀，你俩是真行。”大家从站架上下来，刘回轩方才亲眼看见俩人的互动，不禁被两人折服，“拍个毕业照还要秀。”

“就差亲一口了。”谢明搭腔。

柏曛脸上的笑没停，“哦。”

宿溪还拿着玫瑰，旁边经过的人都在打量他。宿溪把玫瑰塞柏曛手里，“拿着。”

“刚刚我就想问了，是谁给你的啊？”柏曛用玫瑰轻轻点了点他的脑袋。

“以前的同学。”宿溪抬腿打算回教室，他也没有什么合影需要，“我先上去了。”

柏曛赶紧拖住人，“不不不，我们还没有合影呢。”

“……”宿溪无可奈何。

柏曛随便找了一个附近的女生，把自己的手机切到相机，问她能不能帮忙拍照。

女生本来就没事，一看俩帅哥，挺乐意的，接过手机调了一下，“你们靠近一点吧，我给你们找个角度。”

“我俩上镜吗？”柏曛靠向宿溪，问女生，“这样会不会显矮？”

“很上镜，巨帅。不开美颜还好看些。”女生也很温柔，挪到一边，手机对准他们，“不矮，你俩都好高啊。”

他俩又换了好几个姿势，可能是有几个姿势太亲密，女生才反应过来，可能他们不是单纯的好朋友。但她没有表现得太惊讶，拍完后检查了一下照片，把手机还给柏曛。

“谢谢你啊。”柏曛一面看照片，一面捏宿溪耳朵，“宿溪同学，好看不？”

“挺好的。”宿溪认真看照片。

女生拍照技术不错，构图和光线都很好看，主要是照片里的人也好看。柏曛满意极了，又对女生说：“谢谢你。”

“没关系。”她要去找朋友了，对两人笑着说完再见，提着裙子走了。

后来柏曛和班上很多人也合影了，只不过都是规规矩矩地站直比剪刀手，笑容也正常。

宿溪在旁边等他，许清妍她们过来找他合影，他就站在了一堆女生中间，两边都是一米□□左右的女生，他感觉自己非常突兀。

柏曛拍完照，挤到宿溪旁边，问许清妍：“我能一块儿不？”

许清妍精心化妆变成一个淑女模样，她抬抬下巴，“行呗。”

咔嚓咔嚓几张拍完，许清妍还在执着照片里自己的眼睛没有完全睁开，几个女生三三两两站一块儿又开始拍照。

操场上零零散散的人，阳光扎眼，柏曛和宿溪又去了小卖部。明天开始高考，安全起见，他们没有买小明，拿了包水果糖就出来了。

宿溪走在前面，柏曛在后面捣鼓手机里的照片，微信里未读消息很多，大部分是他们发的照片，柏曛一直存存存，跟着宿溪走，宿溪忽然停下来，他一愣。

这里很眼熟。跑道边，一棵大树，在跑道起点附近，树荫下的草坪里还放了一瓶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细碎阳光打在矿泉水上，里面的水金光闪闪。

这是宿溪第一次遇到柏曛的地方，当时他被他狠狠撞倒。但是并没有和柏曛说上话。

柏曛失笑，眼神从跑道转移到树下，回想起那个坐在树下悠闲地吃着甜筒的人。

“宿溪同学，后来他们给你钱了没有，是不是很疼？”柏曛收好手机，不管那叮叮咚咚的消息了。

“给了我300。”宿溪出了神，一转眼，他们就要毕业了，“还好。”

“知道为什么当时旁边那么多人，我却撞到了你吗？”他问。

宿溪“呵”一声，“你欠。”

“其实我真是不小心的，摔跤是真不小心，不过往你那儿摔是有点故意的。”柏曛坦白。

“……”

“主要是就你一个男生，而且一眼看过去挺舒服的。”

宿溪吐出一个“滚”字。

柏曛扯了根狗尾巴草，一边甩一边说：“那你知道分班那天我为什么去帮你搬东西吗？”

宿溪也不客气了，张嘴就是：“你喜欢我了？”

“……那还没有。”柏曛“嗯”了半天，说，“主要是我觉得有点愧疚。想补偿一下。然后我就去打听了一下。”

再然后顺理成章地出现。

“那和我同桌是？”宿溪也问。

“这个是真巧。”柏曛诚实道。

“你在原班级是一个人坐的吗？”柏曛坐在树荫下，昂头看他，“我看你都不爱主动搭理人。”

宿溪盘腿坐他边上，手撑着膝盖，瞥他一下，“和一个女生同桌的。”

“噢。”他笑着说，“那你是不是也天天给她讲题目？”

“无不无聊。她理科也很好，不用我讲。”宿溪抢过他的狗尾巴草，“你以为谁都是你。”

“噢噢噢……”柏曛复读机一样说了一串“噢”，生怕宿溪听不见似的。

“柏曛。”宿溪恢复正常的神色，突然转变话题，“明天的考试不要紧张，就当作平时的模拟考小考，只管往下写。”

“嗯，知道啦。”

宿溪还是不放心，“明天我再提醒你一次。”

柏曛摸摸他的脑袋：“好的。”

－

7号当天，怀镇上午落了小雨。怀镇一共两个考点，一个是一中，另一个是六中，隔得不远。

冲1班大部分在本校考，只有四五个人要去六中。

考试前，宿溪又对柏曛强调了一遍昨天的话。柏曛点点头，在进考场前又抱了抱宿溪。

“放心。”他说。

然后考生进入考场安检。宿溪目送他上楼，然后才离开。他的考场在高一教学楼那边。

柏曛找到座位，坐好，将准考证和身份证摆在一旁，然后考试包压在胳膊下，他望着时钟发呆。

后来发下答题卡，他摸了摸，确实和平时模拟考差不多。他沉下呼吸，写上姓名。

……

上午的语文考完，柏曛如释重负地走出考场。终于把作文写完了，而且感觉还不错。这次没有困，一直都有精神。

和宿溪碰上面，他们一起去校门口拿饭。

宿溪说小彤这三天给他送饭，柏曛厚脸皮地开玩笑问他能不能带上他。没想到宿溪真的和小彤说了，小彤也很爽快地答应。柏曛开始觉得意外，但是宿溪说“我妈妈挺喜欢你的”，他就接受了这份好意。

小彤早早在校门口等着他们，还跟旁边的几个家长聊起天，一边往校门里面瞅，宿溪和柏曛俩高个儿，她毫不费劲地找到了他们。

“宿溪！小曛！这里哟！”她举起手里的袋子，在拥挤的人群中喊道。

两人挤到门口，宿溪把袋子抱过来，“妈，等很久了吗？”

“没有没有，刚来。”小彤脸上很多汗，但是笑容是真的灿烂，她分别握了握两人的手，“加油噢，但是别紧张。袋子里还有水果，不多，怕你们拉肚子，吃完饭解一下腻吧。”

“好，那我们走了，妈。”宿溪也笑了一下，“注意安全。”

“去吧。”她对两人挥挥手。

－

为期三天的考试很快结束。最后一堂是生物，考到六点十五分。结束时，天色昏暗，大雨滂沱。

是这一个月以来，最大的雨。幸好他们的东西前几天已经差不多带回家了，不然下这么大的雨，很不方便。

小彤只有小电驴，接不了他们。学校外面水泄不通，车灯乱闪，雨水飞溅，滴滴声不绝于耳。

门卫室里。柏曛的打车软件卡了，他只好给韦怡打电话，让她抽时间来接一下他们。宿溪怀里抱着一堆资料，上面的书皮被雨水打湿了一团。

柏曛拿着两人的伞，韦怡在电话里说马上叫秘书去接他们。

“这老天爷，咋整的啊。”柏曛一手抓雨伞，一手拎四个袋子，胳膊酸，感叹道，“我看电视上，人家高考完风景那么美，我们这跟渡劫似的。”

宿溪帮他拎了一个大袋子，虽说他自己也有三个袋子。

“终于特么的考完了！”柏曛猛地吼了一声，旁边几个女生被他吓了一跳，他一边笑一边道歉。

柏曛顿时感觉来劲儿了，把袋子拿回来，“我自己拿吧，体育生有的是力气。”

现在是六点五十分。天色很暗沉，门卫室的灯光都好像被夜色吞没，大雨将昏黄的光亮冲刷着。雨幕里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灯光，门口的一些车辆终于走了。

韦怡的周秘书也到了，给柏曛打电话，让他快点找到车。

“走走走。”柏曛撑伞，地面积水严重，已经变成了小河，他和宿溪顾不上那些，跑了出去。

车里冷气很足，与外面温差巨大，柏曛一上车先朝外边儿打了个喷嚏。“姐，温度高一点点行不行？”

宿溪找了纸巾给他。

“行。”周秘书往后视镜看，打量着俩人，“东西放好了吧？那走了？”

“放好了，走吧姐。”柏曛把用过的纸巾包好拿着，待会儿丢垃圾桶里。他转头问宿溪：“身上湿得多吗？冷不冷？”

宿溪摇摇头，指了指柏曛的衣服和头发，“你自己都湿得厉害。”

“我没关系。”柏曛扯了扯黏身上的T恤，舒了口气，没靠在座椅上，弯着腰勾头弄头发。

周秘书听着两人的对话，笑了笑，“你这个同学住哪里的，顺便送他回去吧。”

柏曛报了地方，头发丝乱糟糟地翘起来，他让宿溪给他压压。

－

宿溪回到家都快七点半了，小彤和宿游等着他吃饭。

宿游早放假了，端午假五天，其他初中就三天，他还跟宿溪炫耀。宿溪把鸡腿夹给他，口气淡淡的：“我放三个月假。”

“……”宿游就乖乖吃饭了。

“那些书都留着吗？”小彤问宿溪。

“嗯，先留着吧。”

小彤说：“终于考完了。”

“嗯。”高中生活也结束了。

宿溪想。

“今晚你早点睡觉，累坏了。洗完澡就睡吧，其他的不要做了。”小彤看着他被雨浇得湿漉漉的头发，“这雨也是下得厉害。”

可不是么，照这趋势，明天怀镇那些低点儿的地方保准被淹。

……宿溪躺上床，塞好耳机听歌，切到微信。柏曛十分钟前给他发了三条消息。

［柏dog：sorry，宿溪同学，我好困，先睡了，不能和你聊天了］

［柏dog：抱抱jpg］

［柏dog：小狗晚安jpg］

宿溪回了一个“好”，要退出去，想了想，又发了个稍微温柔点的小黄脸，关上了手机。

大概放了三首歌的时间，宿溪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