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小博弈

陵越和屠苏回到碧云阁的时候,也是五更天了,离天亮也不远了。

陵越回到卧房里,即使很累,躺到床上也依然没有睡意。他没想到,自己只是短短离开不到月余,怎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自己不在屠苏身边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屠苏身边怎会多出这样一个人?这人和屠苏究竟是什么关系?按说,入门弟子除了在完成天墉城的考教之时,才会有机会见到门派之中的亲传弟子外,其余时候最多也就能接触比他们高上一级的戊级弟子,如此说来这真是太奇怪了,这个新入门的弟子又是怎样认识和接近屠苏的?凭着这个新晋弟子的说辞来看,是他邀请屠苏陪他一起去祭奠亲人的,并且这还是冒着被逐出天墉城的危险去做的,他们之间的关系竟然好到这种地步了?屠苏竟然甘愿冒犯门规也要帮助这个新晋弟子?这个新晋弟子究竟有何魅力?竟然让十分恪守门规的屠苏甘愿为他违背门规?这个新晋弟子看来已与屠苏的关系较为亲近了,那么于现在的自己而言,现在在屠苏心中又是什么样的地位呢?屠苏还在乎自己吗?屠苏究竟有没有喜欢上这个自称欧阳少恭的人呢?为何屠苏会为了这样一个认识才不过二十余天的新晋弟子,不愿对自己说明情况?为何屠苏要这般吞吞吐吐?难道是怕自己手上的权力会伤害那个入门弟子吗?怕自己公私不分,和陵端是一路货色,会滥用自己手中的权力吗?自己真的在屠苏心里有这么可怕吗?自己就是这样一个公私不分的人吗?

一个又一个的疑问萦绕在陵越心中,役使着陵越的思绪,睡意全无。

很快,在陵越不断考虑着有关屠苏问题的时候,天渐渐亮了。

无论如何,陵越自己都实在是睡不着,脑中一片混乱,与其在床榻之上辗转反侧,倒不如索性起来,出去练练剑,搞不好还能理出个头绪来,这是陵越一旦感到心烦不已之时,常常使用的使自己把注意力集中起来的方法。

与一个行动派来说,做下决定,陵越就立刻起了身。

走到屠苏的床榻旁,看了一眼屠苏的情况,这才出门离开。

屠苏或许是因为昨夜的战斗,体力消耗,虽然刚开始他还在思索究竟应该怎样跟陵越解释他和欧阳少恭之间的事,但宥不住太累了,还是睡着了。

陵越打理好自己,走到前院,发现了一个正在院中来回踱步的人影,那人在院中步伐急躁,双手背在身后,脸上十分焦急,似是在为了什么事着急,又好似在为了等待着什么人着急。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陵阳。

陵越本就因为睡不着,这才起的身,还以为此刻因为时辰尚早,定是无人起身,正好可以清静清静,却没想到这么早,前院竟然有人,并且正在等待着自己,还一副十分着急的样子。

陵越对此甚是不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陵阳竟然如此着急,这和平日里那个稳重的小子可是大不同啊?这样想着,陵越心中的疑惑渐起。

陵越走到陵阳身旁,一直低着头看着地面的陵阳,看见地上出现的那象征着权利和地位的首席大弟子道袍,知道自己在这里呆了一个多时辰,要等的人,终于来了。这一个多时辰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陵阳一直都知道,陵越不喜欢那种举止轻浮,做事不知轻重缓急,说话不知分寸的人。于是缓了缓自己焦灼的神色,换上一副严肃的样子,这才抬起头来。

抬起头来的陵阳并没有说话,只是身子一侧,让自己的侧身正对着碧云阁的大门,把背在背后的双手从身后抽出,放于身前交握在一起。

此刻的陵越却是面对着碧云阁大门的西侧方向。

看着一向对自己恭敬有加的陵阳此刻的反应,陵越心中的不解更盛,但陵越还是没有说话,他隐隐觉得陵阳这样做应该是有原因的。

陵越从上到下扫视了陵阳一圈,并且看了看周围。这才发现,陵阳侧身正对着碧云阁的大门,交握的双手中,在上方的那一只并不是正常的指尖朝着地面,而是朝着碧云阁大门的方向。明察秋毫的陵越觉得陵阳应该是怕隔墙有耳,很多事情不便多说,想让自己寻个较为安全的地方说话。可布下静音结界不就好了吗?何必这么大费周章呢?难不成是怕布下结界之时产生的灵力波动会惊扰的不该知道的人?

陵越的眉微微一挑,用一种询问的眼光看了陵阳一眼。

只见陵阳接收到陵越的眼神后,就立刻水平转动自己的眼珠,方向任然是碧云阁大门的方向。

这下,陵越彻底明白陵阳的意思了。

陵越环顾四周,甚至放出神识感知,在确定四下无人之后,这才从陵阳的身边走过,向着碧云阁大门的方向走去。

陵阳这次丝毫没有迟疑,仍然如陵越一样环顾四周之后,悄悄跟着陵越离开。

出了碧云阁的大门后,陵越关上了门,与陵阳走到离碧云阁较远的地方才停下来。

陵阳眼见陵越停了下来,觉得陵越应该是觉得这个位置较为安全了。

这才,撩袍,下跪,抱拳,行礼。

“大师兄,方才陵阳僭越了,望大师兄重责”

陵阳深知自己今日的行为有大不敬之罪,爽快的下跪请罪。

“不必,起来说话”

陵越自然是知道陵阳这些行为背后所包含的意义,当然不会为了这些地位等虚幻的东西而随意给陵阳治罪,陵阳是自己心腹中的心腹,自己的左膀右臂,况且陵阳一直为自己的命令奔波,毫无怨言,任劳任怨,对自己忠心耿耿,这样的人,陵越又怎会傻到开罪于他呢?

“是”

陵阳得了陵越的应允后,这才起身。

“方才为何那般?”

虽然陵越知道陵阳这样做是有原因的,但具体什么原因便无从知晓了。

“大师兄可否借一步说话?”

陵阳显然没有正面回答陵越的问话,而是进一步提出自己的要求。

看着陵阳还是没有打算要和盘托出的样子,那种十分小心翼翼,害怕隔墙有耳以及怕自己迁怒他的样子,陵越隐隐觉得好像事情有点麻烦,或许并不像自己预测的那样单纯。

“随我过来”

陵越不得已只好再次另寻他处。

“是”

听到陵越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并没有使得陵阳心中的哪一块石头落地,反而使得陵阳更加心有余悸,毕竟他接下来要将的事,实在是......

陵阳努力的调整着自己的状态,尽量心平气和的诉说事情,若是陵越生气了,自己也千万要保持冷静,规劝陵越,千万不能让陵越迁怒自己啊。

陵越带着陵阳来到凌云居。

凌云居亦是一处天墉城弟子不得靠近的重地。此处乃是执剑长老在天墉城的歇息之处。囿于紫胤一直居住在临天阁,而这临天阁,天墉派上上下下皆无权进入。第八任天墉派掌门真人又是一个对自己要求较为严格的人,很多时候都想向紫胤讨教学习这剑道法术,哪怕紫胤只是微微提点也是好的。但是这临天阁他无权进入,实在是很不方便,无奈之下,他只好在这天墉城中离碧云阁不远的地方修筑凌云居,供紫胤歇息,以便自己向紫胤讨教。于是乎,这凌云居便成了这天墉城又一不能靠近的地方之一,自然也是除了剑阁以外的最安全的地方。

虽然这凌云居里面的建筑精美,景色宜人,但能够进入其中的也只有门派的掌门,长老和特别指派进入其打扫的仆人,其余人等皆无权进入。擅自闯入者,皆受重罚。

陵越作为紫胤的亲传弟子,自是有权进入,况且,自从陵越来到前山出任首席大弟子之职,清理凌云居的工作就一直都是陵越在负责的。

来到凌云居门口,陵越停了下来,陵阳也跟着停了下来。

“规矩不用我多说,你应该明白”

陵越转过身来对陵阳吩咐道。

“是,大师兄”

陵阳回应了陵越过后,就从怀中掏出两根缎带,一根缚住自己的双眼,一根交到陵越手中。

就这样,陵越领着陵阳进了凌云居。

陵越带着陵阳去了一处树林阴翳的小院。

小院中种满了松树,地上也只有一条仅供一人通过的青石板路。

小路的尽头就是一处亭子,亭子里有一石桌,八个石凳。石桌上放着木质的棋盘,和两盒棋子。

两人走到亭子里,陵越就止住了脚步。

“有什么事,现在你可以放心的说了”

陵越带着陵阳来到了这非常适合谈论十分私密的事情的地方。

“大师兄,还望宽宥陵阳的罪过”

陵阳没有直接和盘托出,为了减少被迁怒的可能,便先把罪请了,哪怕是个无妄之罪。

“为何”

陵越虽然心里十分着急,但也没有戳破陵阳的小心思

“大师兄,还望您不要置陵阳的罪。要不是事关重大,陵阳绝不会对大师兄不敬,绝不会僭越,绝不会采用这般方式,绝不会让大师兄费心,并且陵阳希望大师兄一定要冷静,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身子要紧啊”

“何事惹得你如此慌张”

陵阳的这一番话更是让陵越心中的怒火升腾而起,这般忸怩,究竟事情已经严重到了何种地步?

“是关于您的亲生弟弟,百里屠苏的”

陵阳能感知道陵越可以压抑的怒火,遂不再忸怩,赶紧回报。

“说”

陵越紧紧皱着眉头命令道。

陵阳把从陵越离开天墉城之后所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陵越,当然除了人尽皆知的事而外,还包括陵阳暗中收集的情报。

说完,陵阳就退到一边。

果然不出陵阳所料,他这次报告的内容惹得陵越十分不快,他能很明显的感受到陵越身上散发出来的低气压,简直能让人觉得太过压抑,即使他现在眼睛是被蒙住的,不过,他也能想象陵越此时此刻冷峻的神色,紧皱的眉头,紧抿的双唇,铁青的脸色。

过了半响,陵越刻意压抑住自己的愤怒,语气平和的吩咐陵阳。

“等下我会带你出去,出去之后,继续帮我看着屠苏”

“是”

陵阳实在是怕陵越将怒火迁怒于自己,赶紧毕恭毕敬的答应下来。

陵越带着陵阳出了凌云居,看着陵阳走了之后,就立刻御剑去了玄古居。

陵越简直克制不住心中的愤怒,从剑上跳到地上的时候,都险些摔个踉跄。

抓住霄河剑的手,青筋直冒,似是要将霄河剑捏的粉碎,不过,这更像是要将某个人捏的粉碎。

陵越阴沉沉的走到浴房中,洗了个热水澡,刻意的放松着自己。沐浴完成之后,移步二楼置放药物的屋子,取了静怡香,就回到了三楼的卧房,曾经他和屠苏的卧房。

用火灵之术点燃这静怡香,置于香炉之中,自己则是走到梳妆台边,取下银冠,散下自己一头乌发,面无表情的来到床榻前,盘坐于床榻之上,双手剑指一挥,仙鹤戏水深紫轻纱床幔就严严实实的合上,遮住了陵越的身子,自然也遮住了陵越十分可怖的表情。

陵越在床幔之后,运起灵力,打通自己的经脉,深深吸入颇具灵性的静怡香,使之在自己体内流转,安抚自己的情绪,使自己镇定下来。

这静怡香是青冥的妙手创制出的一款熏香。此香有迅速镇定情绪之功效,可使得使用者在短时间内恢复平静。但是短时间的代价则是使用者会陷入半个时辰的深度睡眠。只是此香不能使用明火焚烧,否则,只会适得其反,火上加油。

三炷香时间过后,静怡香燃尽,陵越也随之平静下来。

平静下来的陵越平躺到床上,拉过被子,闭上眼睛,陷入了深深的睡眠中。

半个时辰过后,陵越从深度睡眠中醒来,只觉头脑清醒不少,没有了之前的愤怒,只剩下平静,即使回忆起陵阳说的话,心境也不似之前那样波荡剧烈。躺在床上的陵越,将陵阳当时的话好好回忆了一遍,理清了头绪,把个中关窍皆是想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陵越现在清楚的知道了这些事情的前因后果,也找到了解决之法,只是在屠苏的问题上稍显迟疑。

陵越知道陵阳不会对自己撒谎,也不会在汇报事情的时候添油加醋,所以陵阳所述之事,定然是事实。虽然很多事情都是陵阳暗中收集的情报,可这陵阳也不可能十二个时辰都能全天候的盯着屠苏,那么陵阳没有盯着的时候,又发生了什么事就无从知晓了。现在的他不想去质问屠苏和欧阳少恭之间究竟是何关系?也不想去质问屠苏和欧阳少恭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屠苏和欧阳少恭有没有...?现在做这些事,只会一步一步的把屠苏推得更远,到时,恐怕才真正落入了别有用心之人的圈套之中。

陵越思虑清楚之后,就回了碧云阁。推门进入卧房,正巧屠苏不在。陵越走到屠苏睡的床榻前,用手撩开枕头,果真如陵阳所说,发现了一些发丝。其中有一些,陵越在熟悉不过,主人是屠苏。而另一些,主人可不是自己,把发丝放在鼻尖下一闻,那蓝色水菊的味道可不管你喜不喜欢,便直直钻入胸中。陵越确定了这发丝的主人,但却不置可否。把发丝放回原位,陵越就离开卧房,来到前院。只是刚到前院,就有弟子来通知他到天烨阁述职。

天烨阁,议事厅。

“陵越,此去铁柱观,事情办的如何啊?”

涵素玄坐于高堂之上,神情严肃的询问陵越。

“掌教放心,铁柱观之事,陵越已处理妥当”

陵越微微做了一揖,轻松的回答涵素的提问。

“嗯。那陵越可是听说了天墉城盗剑之事?”

涵素很满意陵越对问题的处理。

“听说了”

陵越不卑不亢得回应涵素。

“哎,也不知是为何,竟然招致如此祸端。这盗剑贼分明就是冲着焚寂剑来的,伤了我一众弟子。这次虽未得逞,但肯定会在此造访,看来这天墉城定会断送在我手上,恐怕祖宗的基业就此完结。”

涵素似是对盗剑贼一事心有余悸,对天墉城的未来十分担忧。

“掌教恐怕多虑了,事情并没有那么严重”

陵越经由陵阳的回报,自然对事情的是魔也是有所了解的,于整个天墉城而言,着并不算什么大事,以往去除妖的时候,伤亡也会是有的。但是,现在涵素提到这件事,态度不很分明,有些暧昧,陵越只能试探试探涵素的态度,在做打算,毕竟事关屠苏。

“哼,多虑了,今早最新的通报,昨晚一役,我天墉城弟子死亡五十又七,伤者过百。而且这盗剑贼可不止一人,而是一个有组织有纪律的团体。一部分在门口挑衅,滋生祸端,另一部分从疏于管理的后门进攻,东门和西门的守卫弟子全部都被那群黑衣人用迷香迷晕,进城后他们再伺机攻击。并且这群黑衣人皆会使用暗器,这暗器上面还有剧毒。他们的头目,是一个武艺十分高强的人,直指剑阁盗取焚寂剑,幸得红玉阻击,并未得手。如此看来,陵越还觉得是老夫多虑了吗?”

涵素的一席话,说得陵越哑口无言。这次的事情还真是麻烦至极啊。

正当议事厅内安静之时,有两人被带上来了。

来人正是昨晚悄悄从后门溜出去的百里屠苏和欧阳少恭。

两人一进屋,就直直跪下,请罪。

“弟子百里屠苏拜见掌教真人,大师兄。昨晚弟子不顾门规,偷溜出城,请掌教真人处罚”

百里屠苏作为天墉城的甲级弟子,犯了错,理应首先请罪。

“掌教真人,昨晚要出城的人是弟子欧阳少恭。是我强迫百里屠苏师兄带我下山的,一切与百里屠苏师兄无关,皆是弟子过错,还望掌教真人不要治百里屠苏师兄的罪,所有责罚弟子欧阳少恭愿一力承担”

听闻百里屠苏把罪责往自己一个人身上揽,此刻欧阳少恭立刻接过屠苏的话头,揽罪。

“不,掌教真人,少恭并没有强迫我,我是自愿的”

百里屠苏知道欧阳少恭的苦衷,自然不愿因为这件事使得欧阳少恭被逐出天墉城,以致欧阳少恭复活巽芳的期望被打破,而自己在天墉城是甲级弟子,还算是有些地位的,就算责罚也不会太重,于是乎,就直接抢过欧阳少恭的话头,把罪责揽在自己身上。

“好了,都不要说了。大殿之上,轮得到你一个入门弟子说话吗?哼,还相互偏袒,你们把门规放在眼里了吗?啊?罔顾门规,私自下山,你们还有理了!既然你们这么愿意为对方承担,那好啊,本座就连你们两人一块儿重罚”

涵素佯装听不下去两人的相互偏袒,遂振袖断喝。

“是,百里屠苏领罚”

屠苏被涵素的断喝吓到了,低下头,认罪。

“掌教真人,这盗剑一事还没了结,加上城中弟子死伤人数较多,城中人手不足,虽然此二人触犯门规,但不知掌教真人可否应允他二人参与查处盗剑贼一事,将功补过”

陵越是说什么也不会让屠苏有事的,这也是陵越第一次向涵素低头,或者说向涵素服软。

“嗯,这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就按你说的办。不过,陵越,有一事,老夫可得警告你”

陵越的请求正中涵素的下怀,涵素索性就坡下驴。

“掌教请说”

陵越大概能猜到涵素要说些什么,只要能保屠苏无虞,怎样都好。

“百里屠苏拜入天墉城门下已久,门规应是熟门熟路才对,而且作为甲级弟子中的一员,理应成为天墉城众弟子做榜样。现在可好,竟然还罔顾门规,私自下山,此事在弟子中的影响十分不好。既然现在城中人手不够,本座倒也愿意给他们一个机会,将功折罪。但是百里屠苏是你的嫡亲师弟,你作为师兄理应严加管教,接下来本座就不多说什么了,该怎么做,你应该明白。还有,等下会有弟子把近期的奏折送来你那里,处理好了,向我汇报”

涵素也算是尽了一个长者的职责,替执剑长老提点陵越要好好看着屠苏,别再出什么乱子了。

“是,陵越带回嫡亲师弟百里屠苏后,定会尽管教之责,还请掌教真人放心”

陵越听到涵素的吩咐,也算是稍稍松了一口气,涵素没有治屠苏罪的打算,只是个口头警告。

“下去吧”

涵素眼看时机成熟,就打发一众人等离开。

“是”

众人齐声回应,

几人在涵素的同意下,离开了天烨阁。

现下正是弟子练剑的时间,陵越已是很久没有亲自指导了,一直都是陵阳代理的,自己已经回来了,再不去真的就说不过去了。

陵越草草安排屠苏先回碧云阁,自己则是直奔展剑台。

然而,回到碧云阁的不止屠苏一人,还有欧阳少恭。

“对不起,是我连累的你”

欧阳少恭一把握住屠苏的手,满含歉意的说。

“没事”

屠苏并没有避开欧阳少恭的亲热,只是神情认真的回答他。

“真的没事?你就不怕陵越师兄惩罚你?”

欧阳少恭握住屠苏的手微微用力,神情很严肃。

“少恭,若是师兄真的要罚我的话,干嘛还替我向掌教真人求情?所以,真的没事”

屠苏心中对欧阳少恭的关心,很窝心,很耐心的向欧阳少恭解释道。

“难道师兄就没看出来,这掌教真人明显是看出陵越大师兄不会罚你,才特意嘱咐的吗?”

善于察言观色的欧阳少恭又怎会不知这涵素在下什么棋?

“不会的,少恭,你放心”

屠苏再次认真的回应欧阳少恭的担忧。

“我怎么能放心,这么大的罪过,怎么可能是这么容易就会被放过的?”

欧阳少恭仍旧是为屠苏的处境担忧。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屠苏仍然耐心地回答。

“但愿如此,你要好好保重”

欧阳少恭离开后,屠苏就坐在陵越睡的床榻之上,等待着陵越。

陵越刚刚把弟子们练剑的事情处理完,就马不停蹄地直奔碧云阁的书房,开始处理这二十天以来堆积的奏折。果然不出陵越所料,还真是堆积如山啊,书桌旁特意用来堆奏折的桌子上堆的满满当当,看来又得忙活很久了。坐下后,陵越就开始埋头苦干,希望自己能早点完成。

直到深夜,陵越也才处理了不到总量十分之一的奏折,而且这奏折可没有因为他的处理而变少,还有新的奏折源源不断的被送来。想到这次涵素并没有规定时间,陵越觉得这些事应该不是急事,仔细看了看,堆积奏折的桌子上却是没有紧急事件的红色奏折,便放下心来。移步浴房,洗去一天的疲惫。

陵越回到卧房,就看到屠苏着了里衣,坐在自己的床榻之上等待着自己,而且这空气中还有屠苏沐浴过后的清甜的檀香味。

陵越走到屠苏身边坐下,一只手环住屠苏的玉肩。

“师兄,对不起,屠苏...”

屠苏低着头,不敢看着陵越的眼睛。屠苏自知自己的罪过究竟有多大,心中很怕陵越的抛弃。

“不用说对不起,我们之间不需要”

陵越则是十分大气,丝毫没因屠苏犯错而生气。

“师兄,掌教真人那儿......”

屠苏心中觉得涵素已经从言语上警告陵越要好好管教自己,不免有些担心。

“别担心,掌教真人作为天墉城的首领,自然是很担心弟子们的安危,所以才会那么生气的。师兄知道,屠苏是在想,今日掌教真人要师兄好好管教屠苏这件事吧。的确,现在师尊不在,师兄是有义务要规范你的行为。但是,这件事是情有可原的,师兄知道屠苏心地善良,面对一个刚刚离乡,历经千山万水来到天墉城修仙练剑的弟子,却又恰逢这个弟子家人过世,需要祭奠。屠苏自然不会坐视不理。所以,师兄不会怪罪你的。”

陵越一边抚着屠苏的脊背,一边温言宽慰。

“师兄...”

听着陵越的宽慰,屠苏已不知道如何回答,心中满满的都是对陵越的感激与感动。

“好了,今天屠苏一定战战兢兢了一天,就在想师兄会不会罚你,对吧?”

陵越眼见屠苏已经放松下来,不由调侃了屠苏几句。

“师兄...我...”

屠苏一时无话,红霞悄悄爬上脸颊。

“现在,屠苏心里的石头应该落地了,时候不早了,就寝吧”

说完,陵越就板过屠苏的身子,使得屠苏的后背面对着他,向前一推,屠苏就趴倒在床上。

陵越立刻俯身其上,似是有些急不可耐的吻上屠苏的后颈。

此刻的屠苏承受着陵越的重量,和陵越的一腔思念,但是后背上姑惑鸟的抓痕虽是好不容易愈合了,一碰到却还是很疼,更何况陵越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屠苏身上,真的很疼。可屠苏不敢喊,也不敢动,他知道今晚陵越要做些什么,受伤的事肯定会暴露,现在只能尽量装作伤势已经好了,否则,陵越若是追究起来,一定不会很轻易的放过自己。

陵越的双手顺着屠苏的玉肩往前一伸,溜进门襟里,顺着肩头和手臂,轻轻松松褪下了屠苏身上本就很松松垮垮的里衣。

姑惑鸟的那三道抓痕附在屠苏光滑如玉的脊背上,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出现在陵越眼前。虽然之前陵阳已经给陵越打了预防针,可当真真正正看到的时候,还是被这可恶的伤口刺痛了心。

陵越的手轻抚过那三道抓痕,双眼似是没有焦距的望着屠苏的背,双唇溢出几个带着浓浓心痛的字。

“还疼吗?”

这语气中略微带着哽咽之意。

屠苏原本以为陵越看到抓痕会质问他是怎么受的伤,却没想到会是这样。转过头来,看着陵越的神态,屠苏觉得此刻自己的心也是疼的,自己辜负了师兄......

“师兄,屠苏不疼了”

屠苏实在不愿看到陵越为自己伤神,现在的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用苍白的语言安慰陵越。

“真的?”

听到屠苏的安慰,陵越的眼睛似是一下找到了焦距,眸中散发出兴奋的光芒。可很快,这光芒就消失了,陵越又低下头出神的望着那三道抓痕。

“屠苏,不要欺骗师兄了,那么深的抓痕,怎么可能不疼?”

陵越的语气中透着颓然,似是如死灰一样。

这下,真把屠苏吓到了,他从未见过陵越这样的神态,赶忙从陵越身下爬起来,跪坐在陵越面前,一把抱住陵越,把自己的头埋在陵越的肩窝里。

“师兄,屠苏真的不疼了,没事的,师兄就不要担心了”

陵越没有任何反应。

“师兄,这伤已经好透了,只是还没来的及把上面的血痂弄下来,所以看着有些害怕。这伤在后背,屠苏够不着,要不师兄帮屠苏把血痂揭了,好不好?”

这下,陵越终是有了反应。

“还是别揭了,等他慢慢脱落吧,师兄怕你旧伤没好,又添新伤。在这里等师兄,师兄去拿药”

陵越一边说,一边抚着屠苏的脊背。

屠苏见到陵越有了反应,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只是心中却内疚不已,自己受了伤,让师兄很是伤心,甚是不该。自己好该死,明明就答应了师兄,要好好照顾自己,怎么能让自己受伤呢?怎么能因此让师兄伤心呢?

想到此处,屠苏主动的吻上陵越的薄唇,轻轻地,似是羽毛拂过一般。

但陵越没有接受,只是用手拉住屠苏的后颈,向后一拉。

“还是不要了,你身上有伤”

“不要”

屠苏固执地又吻上陵越,不管不顾此刻的陵越作何感受。

陵越抬手点了屠苏的昏睡穴,给屠苏穿上里衣,拥着屠苏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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