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浅,东西带全了,别丢三落四的。”三人到家后,陈孑站在钟浅晴的房门口不放心的嘱咐道。“要到冬天才回来了,衣服备齐。”
“好的,妈妈。”
“带两件羽绒服,南方的冬天你知道的。”
“明白,妈妈。”
“秋衣秋裤还有羊绒衫……羊毛袜子……”
“妈……”钟浅晴忍不住想笑。“羊毛袜子真的用不上。”
“怎么用不上,脚底板可不能受凉。妈妈是过来人,我跟你说……”陈孑开始回忆她们当年在东北下乡的生活,有用没用的全念叨给了钟浅晴。“……以后生孩子你就知道了……”
这可真是越说越离谱了。“妈……妈……我知道啦……”钟浅晴边说边瞪了一眼旁边憋笑的路行云。“您早点休息吧,别操心了。”
“哎,闺女大了,嫌弃妈妈叨叨了,走啦。”
“妈妈,晚安。”她扶着门框微笑目送陈孑回客厅,随即收回笑容,视线定格在衣帽间地上坐着的路行云脸上。“路行云。”
“啊?”
“有这么好笑么……”
“哈哈哈哈哈。”
“不许笑啦,你不是也丢三落四么,明天小心我去你家和干妈告状。”
“不怕,我已经习惯了,不就是挨顿骂么。”
“还笑。”钟浅晴见硬的不行便来软的。她往路行云怀里一倒,仰着脑袋耍赖。“不许笑啦——”
路行云“咳”了一声,抱着女朋友一脸严肃,学她妈妈说话。“钟浅晴,衣服裤子要带全,多大人了,还不让人省心。”
“哈哈哈哈,好烦啊你。”
“到了那边不要不吃饭,皮包骨头一样。现在不好好注意身体,以后生完孩子可有罪受了。”
“哈哈哈,再学打你啦——我还是小朋友呢!”
“咳,咳,好的。请问这位小朋友……”
“怎么?”
“暑假作业写完了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路行云,你怎么那么欠揍呢?”钟浅晴在路行云怀里不老实,笑个不停,还不忘东捏捏西捏捏。“我还是喜欢你这种脸型,鸭蛋一样。”
“宝贝,人家这是鹅蛋脸,而且你要是再捏下去,恐怕就要变成鸵鸟蛋了。”
“哈哈哈哈,真想把你嘴封上。”
“悉听尊便。”路行云闭上眼,挑衅地动动眉毛。钟浅晴看向她,眼底的湖水泛起浪花,但没动。路行云等得不耐烦了,睁开一只眼睛。“嗯?”
钟浅晴痴笑了一下,忽然起身,跪坐在她身上,双手托住她的脸颊,微微用力,低头吻向那半开半合的唇,潮水涌动,浪抵心窝。
湖底清澈,海草丛生。轻盈的小鱼自由灵活地穿梭其中,或缠绕、或轻碰,或停止不前、或激流勇进。
小鱼游的开心畅快,水流变幻,柔和顺滑。海草左右摇晃,渐渐承受不住,向后倾倒。
鱼追了过去,扑在海草上,立起尾巴高傲地轻噬玩耍,水层翻涌,传来沉闷起伏的声音。
慢慢的,鱼累了。
它放下尾巴,轻蹭海草,拍打着双鳍,依偎在海草上。
湖底恢复平静,湖面水波不兴。
这个突如其来的深吻让路行云招架不住,她躺在衣帽间的地毯上,身上趴着因主动而害羞的钟浅晴。
“我喜欢这个姿势。”
趴着的人听闻此话脸更红了,她趁对方不注意,伸直了双腿。
“嗯?”路行云察觉不对劲,对方一直埋着脸不肯看她。“哟,钟浅晴。”
“……”叫大名干嘛。
“害羞啦?不是刚才火热的你啦?”
“……”明知故问。
“哈哈哈哈哈,抬头,我看看。”
“……”这人真成心。
“小祖宗?”
“啊?”钟浅晴红着脸抬起头,眼神透彻。
路行云深吸一口气。这谁受得了。她用手护住她的头,翻身覆在她身上,噙住那调皮的嘴唇。
温柔不再,湖底火山,爆发。
激烈、短暂。
片刻后。
“我去洗个澡。”路行云坐起来,不能这样了,离小生日就两个月了,再坚持坚持。“洗完帮你收拾。”
“嗯嗯。”赶紧走,钟浅晴晕头转向地轻喘,她整理整理衣服,向后梳理了下头发。她需要冷静,刚才意识迷离,脑海里只剩下三个字——想犯错。
等路行云洗完澡,钟浅晴这边收拾得也差不多了。两个人心照不宣,再没有多余的动作,很快抱抱睡了。
翌日。
路行云开车带陈孑和钟浅晴一起回了路家,这是路行云今年在B市待的最后一天。明天,她就要和钟浅晴一起回H市,再然后就是开学,下次回家要等放寒假。
“女大不中留。”王雪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黄瓜鸡丁。“这才回来几天,就又走了。”
“好几天了。好女儿,志在四方。”
“有十天么?你爸见着你几次?”
嗯?怎么被点名了。路知远心头一紧,王雪最近更年期症状越来越明显,据说她的老闺蜜陈孑也没好哪去。他没说话,静观其变。
“我爸日理万机的操持家业,才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呢。”路行云跟在王雪屁股后边帮忙端菜,她看见餐桌附近的钟浅晴正和她做鬼脸,嘲笑她。行,小浅,风水轮流转。
“你这意思是我闲呗?”王雪看向钟浅晴,吓的钟浅晴脸差点抽筋。“小浅,她是这意思吧?”
“啊?”刚刚说什么了。
“噗”的一声,路行云没忍住笑了出来。“我妈问你话呢。”
“你别为难人家小浅,你就是这意思。”
“我?”路行云张着嘴看她妈妈,这局势瞬息万变啊。“我为难?王教授,刚才是您问的啊。”
“还不是你挑的头儿。”
“哈哈哈哈。”钟浅晴干脆笑出声,搀起王雪的胳膊。“干妈,还有菜要端吗?”
“还是我们小浅乖,你别管了,让小行端就行,坐、坐。”
“好的,干妈。”
“爸,你不管管么。”路行云求助似地看向路知远。只见,路知远摆摆手,眼神的意思很明确——别找我。
“一大老爷们儿在那儿坐着干嘛呢?”王雪终于看见路知远了并且不是很顺眼。“起来,去开瓶酒。你们几个可以喝点儿,明天孩子们又走了。”
“好嘞。”
“小雪,你别老叨叨他们了。”陈孑洗了水果出来,笑着看她老闺蜜。“回头给人俩吓的不敢回家了。”
“哎,还得是你。铁打的闺蜜,流水的家。”
“哈哈哈,妈,这可是您说的啊,流水的家。”
“去去去,给大家盛饭。”
“得令!”
这是这个暑假钟路两家能凑齐五人聚会的唯一一天,所以王雪和路知远早早就开始准备。不大的餐桌上摆满美味佳肴,虽说都是家常做法,却足以看出用心。
“小浅多吃点,太瘦了。”王雪心疼干女儿,她知道演员不能吃脂肪含量高的食物,在准备食材的时候特地选了高蛋白低脂肪的肉类。“这个大虾没放什么油,也不咸。”
“嗯嗯,好的,干妈。”钟浅晴先给路行云夹了一个,又给自己夹了一个。“您也吃。”
“早上看新闻,《源》首映的反响很不错呀。”路知远举着杯子。“来,祝我们小浅票房大卖,干杯。”
“谢谢,干爸。”钟浅晴以无糖可乐代酒和大家碰了一杯。她见身边的路行云将酒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小声嘱咐道:“你少喝点。”
“为你提的酒,得干了。放心,没事儿。”
她没再说话,嘴角不由得上扬。
“你这个学期考的怎么样啊?”路知远很少关心女儿的学习成绩。“是不是考完四级了?”
“放心,成绩稳定。四级的话,估计600分左右吧。12月考六级,问题不大。”
“英语什么时候这么好了?”王雪感到诧异,把红酒递给路行云。“真是难得。”
“我早就悟了。”
“那咱们也和小行提一个,祝她学业有成。”路知远看向女儿,再次举杯。
“谢谢老爸。”路行云又干了。
随后,陈孑也和路行云干了一杯,路行云喝酒实在,杯杯见底。
钟浅晴怕她一杯一杯的喝多了,起身去厨房给她倒了杯水。
“谢谢。”路行云笑着接过来,她喝的有点猛,脸上泛起红晕。“他们高兴,难得团圆。”
“嗯嗯,我知道。”
这一切都被没喝酒的王雪看在眼里,这两个孩子感情是不是太好了。虽然以前也是互相夹菜,倒水,但是今天俩孩子饭桌上的互动状态怎么跟两口子似的。
她决定再观察观察。
“小行,帮我和陈阿姨再盛一口饭。”路知远这边和陈孑喝的开心,两个人聊着旧人趣事,怀念大于难过。钟强已经去世一年了,陈孑也想和别人多说说他们的过去。
“我去吧,干爸,小行喝酒了。”钟浅晴起身。
“我和你一起去,你给我爸盛,我给你妈盛。”路行云站起来跟着她进了厨房。
“难得我妈胃口这么好,她很少吃两碗饭。”
“你表现也还行。”
“谢谢宝贝夸奖。”钟浅晴左右看了看,只听“啵”的一声,她快速在路行云的脸颊上吻了一下。
“别动。”
“啊?”
钟浅晴“啊”的功夫,脑门上也被迅速刻上一吻。“哈哈哈,全是油。”
不一会儿,路行云和钟浅晴笑嘻嘻地从厨房出来,双方眼里快没别人了。
“还喝吗?我给你倒。”
“好。”
钟浅晴拿起醒酒器,玛瑙般的红酒柔和丝滑地顺着杯壁流入杯中。红色液面缓缓升起,纯粹透明的色泽映射出餐桌前热闹的团圆景象。佳肴盛宴已剩不多,几个人聊的火热,神态各异。
怀念与追忆、祝福与关爱、期许与畅想,红酒里的画面温暖而美好。这是一顿普通的团圆饭,也是家人用感情绘出的一幅夏日画卷。
“咱俩得注意点儿了。”饭后,路行云回到房间把门关上。“刚才我妈一直观察咱俩来着。”
“啊?我没看见干妈有什么异常啊。”
“你看她,她不会表现出来。但你给我倒酒的时候,我从杯子里看见她在看咱俩,不是一次两次,眼神不对。”
“……”
“更年期的女人,异常敏感。”
“也对。”钟浅晴点点头。“我妈好像也更年期了,也很敏感。不过她是多愁善感型的,竟忆苦思甜了。”
“那我怀疑王教授是焦躁不安型的。”
“你别这么说干妈。”
“小浅,从遗传学的角度上看,咱俩更年期状态会随妈。”
钟浅晴一听这话音就反应过来了。她们两个老了以后,一个多愁善感?一个焦虑不安?路行云是这意思吧。
“几十年后的画面我都想象出来了。我在家里暴跳如雷、大肆咆哮,你跪坐墙角拿块儿抹布伤春悲秋、哭哭啼啼。”
“路行云,你才哭哭啼啼……”钟浅晴“哈哈”笑个不停。“还有为什么是抹布,不应该是手绢么?”
“嗯嗯嗯,对,手绢也行。”路行云笑着把钟浅晴抱起来去沙发上坐着。“你看我爸,多怕我妈,以后你的命运……很难说。”
“我才不怕。再说了,干妈那是关心你。她再怎么叨叨你,不还是让你和我一起回H市么,我都有点内疚了。”
“你内疚什么啊?”
“她对我这么好,我却把她女儿带走了。”
“别急,宝贝,这都是暂时的。”
“什么意思?”
“未来你还得和我一起孝顺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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