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卡一路紧跟在异变山羊身后,邬辞还在别墅里,这里他们提前分配好的任务目标。
异变山羊滴落的血迹正在逐渐减少,这可不是个好预兆,一条手臂正义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卢卡彻底兽化,半飞半跑追向异变山羊。
二者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小。
异变山羊倒在脏污的人工河边,卢卡没工夫去想这条人工河流为什么这么平静。
异变山羊的尖牙咬穿狮鹫前肢的同时,狮鹫的利爪砸向山羊的胸膛,但是发生了意外。
利爪砸上的触感更像是某种甲壳。
狮鹫来不及反应,被异变山羊下肢踹飞出去,扑扇着翅膀撞在地面。
异变山羊一猛子扎进水里,破碎的红色蟹壳被激荡的水流搅动到水面。
卢卡感到匪夷所思:这只异变山羊把异变螃蟹的甲壳藏在羊毛里保护自己?
来不及细想,卢卡现在面临着一个选择:进入河水里,还是不进入。
狮鹫犹豫地在岸边踱步,异变山羊在河水里能干什么?
平静的河水能孕育出什么?
在狮鹫踌躇不前的时刻,散发着臭味的河水里,异变山羊正大口大口吞食着水中的异变螃蟹。
它不再只是吃掉螃蟹的一部分,近十只螃蟹被它囫囵塞进嘴里。
半分钟还是一分钟?双方没有给彼此太多时间。
在狮鹫决定进攻的前一刻,异变山羊强行把自己的能力提升到最佳。
横向的瞳孔透过脏污的河水和各种垃圾看向岸边的生物。
异变山羊到达最佳位置,它后腿弯曲,在河道侧壁猛地一蹬!
就像邬辞和卢卡先前做的那样,这是一次成功的”偷袭“。
狮鹫被拽下河水,利爪刚刚在异变山羊身上留下伤口,便感到一股钻心的疼痛从脊背上传来。
鲜红的血液和脏污的河水搅在一起,很快失去踪迹。
异变山羊扯下了狮鹫的一只翅膀。
蟹群捕捉到了这股气息,在两只庞然大物周围蠢蠢欲动。
从外面看,异变山羊和狮鹫陷在蟹群构成的水球里。
异变山羊扯着**脏兮兮的狮鹫爬上河岸,水珠很快陷没在草地里。
狮鹫原本被咬穿的前肢此刻耸拉在地上,腹部的伤口火辣辣的疼,血水没入狮鹫的毛发。
卢卡快要睁不眼眼睛:右前肢应该是断了。
几十只异变螃蟹还待在狮鹫腹部的伤口处,啃食着新鲜的血肉。
卢卡没有变回人形,这很明智,人类的形态还不够这几十只螃蟹吃的。
狮鹫全力挣扎着,腹部伤口血液飞溅,他试图在草地上留下记号 。
异变山羊割开了自己的手腕,黑红的血液滴落在草地上,平静的河流开始出现波澜。
等山羊把被钳制的狮鹫,蟹群爬上河岸,吞吃着粘了血液的泥土。
连带着把狮鹫在草地上挣扎的痕迹覆盖。
卢卡有些恍惚:E区的异变生物能有这么高的智商?
但他已经没有力气去做什么了,狮鹫原本洁白的羽毛上此刻满是脏污,在河里呛着咽下的几口污水让他想吐。
不过也有可能是失血过多的原因。
异能“僵尸化”开始在此时发挥作用,腹部的伤口在几秒内就停止流血。
狮鹫脑袋朝下,昏昏沉沉,他看到了快速接近的一点黑色。
随着黑色大鸟的靠近,异变山羊显而易见神经紧绷。
乌鸦背着阳光飞速接近异变山羊,虞阳芋还有心情心中嘲笑狮鹫被拽着尾巴拖行的惨样。
邬辞提着大刀,身体重心放低,身下巨鸟长长的羽毛在邬辞身边向后舞动,乌鸦的翅膀起伏在邬辞身侧。
阳光照射在他身后,让瞳色更接近于深蓝,邬辞汗湿黑发被吹向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
五彩的黑色夜空里,他的双眼是唯一的蔚蓝星辰
宛如天神怜悯人间,终于来创造,来拯救。
上帝,被拖行的狮鹫看起来更傻了,这是您在人间的使者吗?
异变山羊明智的抛下狮鹫,新长出的双臂粗壮有力,主动迎上冲刺的巨大乌鸦。
虞阳芋没想到异变山羊的动作,不过邬辞的声音夹杂在风声中传来。
“躲闪的时候靠近点。”
乌鸦没有放缓速度,反而隐隐有越冲越猛的架势。
异变山羊在地面飞速靠近,它看到了鸟背上的人类,显而易见这不是个弱小的生物。
二者之间的距离快速缩短,异变山羊看准了乌鸦的眼睛。
双方交汇之前,异变山羊猛地跃起。
它跳至将近五米!朝下方的一人一鸟俯冲!
乌鸦迅速调转方向,直直向上冲击。
在交汇之时,不到半米的距离里,邬辞从鸟背上一跃而起。
他凭借比山羊小了两三倍的体型完美避开异变山羊难以改变的攻击轨迹。
异变突升,山羊的攻击也没有落在巨大鸟儿身上。
邬辞前脚刚刚跃起,乌鸦后脚就恢复成正常鸟类大小,异变山羊不甘心挪动的羊蹄捶在一只翅膀上。
变小的乌鸦被捶偏航道,东倒西歪躲开异变山羊庞大的躯体,在草地上摔出一道长长绿痕。
向客寒的声音回响在耳边,“判断对方攻击的方向,思考会出现的攻击轨迹。”
大刀被飞跃的邬辞摁进异变山羊胸膛。
异变山羊和邬辞以前以后摔落在地面。
前者直接砸在草地,后者在地面麻利打了个滚卸下力道。
乌鸦颤颤巍巍飞过啦,“它死了吗?”
“绝对刺穿了心脏,”邬辞笃定道,触手一拥而上,“《家畜解剖生理学》这门课我可是唯一的满分。”
虞阳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邬辞哥哥以前是干兽医的。
异变山羊确实被刺穿了心脏,在它的身体重力作用下,刀刃穿透心脏、脊背,直直冲着天空。
黑红的液体沿着刀背留下来。
强大的自愈能力不会让它在短时间内死亡,心脏正企图愈合。
但是永远不会有愈合的机会了,触手虎视眈眈地缠住动弹不得的异变山羊,暴食准备享用一顿大餐。
狮鹫嘶哑的声音从邬辞身后传来,”羊角留下。“
两对羊角显然可以称为制作武器的特质材料。
邬辞转身去查看卢卡的情况,狮鹫腹部上仍在啃食的乌鸦被触手绞断。
狮鹫铜铃大的眼睛盯着邬辞的动作。
看得虞阳芋忍不住一翅膀拍在狮鹫鼻子上,狮鹫顺着小乌鸦的翅膀看成了斗鸡眼。
邬辞:……有点傻。
卢卡一条胳膊被折断了,腹部的伤口血淋淋的,邬辞把带来的抗生素药剂给他喂下。
卢卡丰满的下唇碰到了他的手指,邬辞还没表示什么,对方先红了脸。
原本月光一样的白金色头发脏兮兮的,凌乱黏在脸颊,苍白的脸上难得有点红润,却也不如之前风流倜傥的模样。
算了,邬辞沉默思考,怪可怜的,还不太聪明。
他又摸了摸虞阳芋肿胀的手臂——问题不大,有轻微的错位。
当时缩小体型、移动位置的速度还是慢了点。
触手将两人挪动到一棵大树下,邬辞留下两根触手触手就准备离开。
“它俩会照顾你们,我去挖珍珠。”
两人目送着邬辞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最后消失不见。
触手一左一右在他俩身边站岗,卢卡心有余悸,“那群螃蟹不会过来吧?”
他腹部的伤口有一半都得是螃蟹的责任。
虞阳芋没有说话,卢卡扭头看去,才发现小孩的脑袋一点点,都快睡着了。
还是个小男孩呢,卢卡心想,强行打起精神关注周围环境。
触手趾高气昂地簇拥着邬辞回到别墅二楼,很贴心地扒拉出蟹卵下的异变珍珠蚌们。
邬辞撬开一个,触手们就取一个珍珠,再把开过的珍珠蚌甩到吧台里以免弄混。
最开始这样做的触手得到了邬辞一个奖励的摸摸。
大刀再次插进蚌壳与蚌壳之间的缝隙,只听“铮——”一声,下面有珍珠蚌意外的东西的存在。
触手一个个支起身体,尖尖朝着大刀没入的位置。
上面的珍珠蚌被邬辞撬开,被珍珠蚌淹没的物品漏出一角。
邬辞打量着这个脏兮兮、布满透明粘液的头顶,这似乎是个小型雕像。
反感一丝丝缠上心头,邬辞给自己十秒钟来平复心情,他没有忘记这外援次任务的目的。
邬辞精准地用大刀从雕像底部把它撬出来。
灰白的雕像从半空掉落在地板上。
熟悉的闭目人脸,熟悉的星辰王冠——还有这愚蠢的发型。
那个赝品的雕像。
当房间里开始出现另一道气息的时候,雕像被一根主动上前的粗壮触手缠起来,放在离邬辞不远不近的地方。
在雕像睁开眼的时候,邬辞自身的情绪被完美隐藏。
那双钴蓝色的眼睛看到的是冷冷淡淡、似笑非笑的神子。
“哥哥,我就知道你会发现雕像的!”
邬辞抢先道,“你的雕像怎么在这里?”
“几年前,那个人人类来过D区的雨林,”雕像的声音很欢快,“他想从章述那得到一些帮助,但没有成功。”
邬辞几乎能想象这小子狡猾的模样,果然——
“不过船上的母山羊很有趣,我给了他们一点礼物,”雕像笑嘻嘻道,“**的小把戏。“
邬辞神色不变,雕像却是好奇地看着他,像是不明白为什么对方没有反应。
“人类还在外面等我,”邬辞骗他说,“雕像我得解决掉了。”
“你能把雕像换一张脸吗?”
“哥哥——”
雕像拉长声音,好像没有发现邬辞隐藏极深的厌恶,“雕像都是做好送出去的,改不了脸了。”
“再说了,”它满是期待道,“被发现了你就来D区呀!”
邬辞得到想要的答案,冷漠道,“挂了。”
“等等!”雕像连忙道,“你收到我送的花了吗?”
“那束玫瑰?”
邬辞挑起眉,眼神锐利,“人类会一直问我到底是谁送的。”
雕像不管不顾道,“那个卡片你喜欢吗?”
“有时间的话,哥哥可以去蜂巢玩一玩,”雕像隐藏不住的恶劣冒出头,“那里有个很好玩的生物。”
见邬辞无动于衷的模样,雕像抗议道,“相信我,哥哥!”
神子不置可否,只是轻轻一点头。
哥哥,远在D区的生物捂住心口,是我的。
不等雕像再说什么,守在雕像一旁的触手瞬间就把雕像砸在地上。
雕像戴着王冠的脑袋咕噜噜滚出老远,然后和身体一起被触手碾成粉末。
挖珍珠的急切被泼上一层冷水,邬辞的动作仍不见慢。
现在唯一能祈祷的是人类晚些发现赝品的雕像和他的脸长得相似。
最好的情况是在邬辞成长起来后被发现异样。
现在赝品那里不知道拥有什么异能,能肯定的是七宗罪之一的**:蛊惑在赝品那里。
【您得小心它。】
嫉妒突然出声,这种时候,它总是很可靠,【七宗罪的降临是有预兆的,和神子的**有很大联系。】
邬辞了然,他不在意别人是不是对自己有**,这种事已经发生过太多次。
不过如果是那个杀死邬颂的家伙 ,他真的会反胃。
他突然想起另一件事,【邬颂首先拥有的是贪婪。】
嫉妒明白邬辞难以说出口的疑惑,【因为您的兄长想彻底占有您。】
【祂对您是和**无关的占有,于是贪婪降临在祂身上。】
邬辞若有所思,【刚出生的时候你一直沉睡在我体内,是因为我的嫉妒不够浓厚?】
【理论上讲是这样。】
嫉妒用邬辞的视野看了眼只顾着吃的暴食,暗示道【不过,首先诞生的神子总会得到一些世界的偏爱。】
这就有点不太唯物主义了,邬辞心想。
珍珠再次装满两个背包,触手们捧着一小堆跟在邬辞身后离开别墅。
邬辞穿过河流、草地、树林,看到树下坐着睡着的两个人类。
树荫遮挡着下午刺眼的阳光,他们背靠背坐躺着,触手忠心耿耿守护在一旁。
他喜欢看到这些彼此依靠的人类,让他想起自己和邬颂的九年。
如果向客寒也在这里等他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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