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无家可归

苏时倾摘了一株又一株,没个停手,简直像是把这一片药圃当成了自己家的后院园子。

不是苏时倾贪心,而是他另有打算。

自己如今身上带着伤,是一号病人;冼夏虚弱,神力远不及大盛之时,也算是一号病人。拿名贵药材后续置换些必需品,可以预防不时之需。

应狩眼巴巴地直看着,不得不心里头自我劝慰,权当孝敬给了那尊冼夏战神。

苏时倾的手上没有包裹,只能徒手抱着一大摞。实在拿不动了,药草溢出掉落回地面上,他才情急、眼神示意应狩快快帮忙。

于是应狩拖着缓着,才又施法变出个包裹,瘪着嘴交予苏时倾,任他把手上的药草打包装好。

老不情愿的样子,做作得明显。苏时倾假装看不见。

不过小气归小气,应狩还是关照着苏时倾的:“小兄弟,我施个法术,让你好受些吧!”

“是能将我身上的伤,统统疗治好么?”手上摘采草药的速度慢了下来。如果有现成的医师,是不是能更快地治好他和冼夏?

“不不不,不是疗伤。算是麻醉,让你的伤势感觉没那么苦痛而已。”应狩说完,就想对着苏时倾催符念咒。

苏时倾之前吃过铁索的苦头,算见到符箓就生畏惧,横抱起药草包裹拦身,连连拒绝应狩:“诶别,千万别!我其实没多疼,真的!就采些草药回去敷用、熬浆就成!”

“那你采罢……”应狩收了势,再没了别的借口去拦阻苏时倾多采。

采够了满满一整个包裹,包裹塞得有足足一个胖子的躯身那么大。

采得应狩再不敢多留苏时倾,巴望着他快些离去。

好在苏时倾正有此意。

“谢谢老人家您的草药,我这——准备回去了。您可知道,我该怎么回桐城呢?”环视四周无尽的幻境,苏时倾不敢乱走动,怕迷失在其中。

终于能送走这位小冤家了。

应狩绕着苏时倾转了个圆,足底踩落的地方围绕成一个蓝色的光圈。老人家的身高,刚刚能够及苏时倾的大腿,不能够搭上再高的地方。所以只能将就着,扯住苏时倾的孝衣衣摆作连接。

眼睛一花,不过须臾之间,应狩就带着苏时倾闪身回到了桐城城墙边。

这遁地之术拿捏得极好,故意挑了远离大路口的城墙边沿作落脚,寻常人压根瞧不见。

苏时倾已经对发生的奇遇丝毫不惊讶了,甚至还在回味遁地之时体验到的虚无与飞速。

“谢过老人家!您不必再送了,接着的路,我自己走回去就好!”

说到底还是有雀跃心思在的,悬崖底离桐城这般远,倘若没有遁地之术,怕是走要花个三五天。

这下可真真省事了。

应狩最终搁下了小气量,对着苏时倾拱手作揖礼,拜别:“祝君顺遂,武运昌隆!”

这是祝愿诚心实意。既是给冼夏的,也是给苏时倾的。

苏时倾回了一礼,而后,再不眷恋身后,大跨步迈向大路、走进桐城。

他家很好找,就在桐城城西的角落边沿。过去和母亲相依为命,家里穷,所以住的也只是普通的瓦房院子。

那间瓦房院子,还是苏时倾和母亲一砖一瓦亲手盖的。不过那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依稀的印象里,那时候的桐城还只是破落小县乡。

因为急着回去,所以步子走得快。

噫!

忘记和地仙借一双布鞋了。

不过这又如何呢?丝毫不能阻挡苏时倾即将回到居所的雀跃。

可回到家门口的时候,意外地被眼前的一片狼藉震骇——他所居住的地方、他的瓦房屋子,已经被一把火烧尽。

窗纸已成灰烬,只剩下孤零零的碳框;砖瓦有被熏黑的痕迹,靠近些还能感觉得出炙烤过的余余热浪;门扉被拆卸,扔弃在院子中央。

满目都是被洗劫的痕迹,就连鸡笼子里养的鸡母鸡仔,看样子也已经被抱走了。

苏时倾顿时热血上冲,气急得满目狰红。

这哪里还像是能住人的地方?

他没再进屋子了,转头去敲响了邻居家的门。敲得力道很不客气,是因为此时的苏时倾再无心力克制易燃易爆炸的情绪了。

邻居秦嬷嬷急匆匆得来开门,开门的时候警惕得很,只透漏了一道三指宽的门缝。

大眼看着外面:“什么事?”

苏时倾悲壮难抑,问道:“秦嬷嬷,是我,时倾。我的家,怎么成了那样?是谁干的?”

他和母亲,向来和邻居秦嬷嬷亲近交好。每逢年过节,还会互相送送吃食、点心,于是,苏时倾第一个想到去询问的人,就是秦嬷嬷。

没成想,老花眼的秦嬷嬷瞧清楚他的来人之后,下意识就阖门。速度快得,让苏时倾一个年轻人都来不及反应。

“秦嬷嬷,你开门呐!我们家被烧了,你知道些什么吗?”苏时倾更生气。虽然知道放火的不会是邻居,但是邻居的这态度岂不正表明了他们知情不报?

“时倾呐,你走吧!别来咱们家,我惹不起的呀!”语气中满是惶恐,连肇事者的名姓都不敢大声言说。

秦嬷嬷胆小。苏时倾才悟到,胆小竟会让故有的交情化无成空。

苏时倾没再继续敲秦嬷嬷家的门,他开始在路中央拦人便问,但是仍旧没有一个人回答他。

直到,同龄伙伴阿布路过了这条街。

“时倾……你,还活着!”阿布比苏时倾还意外,看着苏时倾颇有些激动,直揉眼验证是不是自己眼花。

“我活着,我活得好好的!你知道是谁烧了我家么?”苏时倾早该想到去找阿布的,气急让他短暂地失了逻辑。

阿布有些为难,但还是说了真相:“是肖三。他烧你家屋子的时候,嚷嚷得全城的人都知道这件事。还说,你偷走了他的玉。”

什么肖三的玉?肖三这猢狲倒打一耙!

苏时倾捏拳。怎么当时候没拿酒坛子敲他敲得再狠些?

“时倾。肖三是咱们城的巨擘,烧了你家的房子,知县也不敢多管。你要是……真拿了他家的东西,还是还回去的好。”阿布好言相劝,信了流言的鬼话。

“是我的东西,他拿不走。我也本不必还!”反正惹都惹了,不如硬气一些,凭心为之。

阿布无奈,知道自己劝不动执拗的苏时倾:“那你也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再与肖三作对才是。看你这浑身伤痕,一副撑不过明天的样子……”

苏时倾淡定了不少,可还是有股闷气难释怀。

“去找找林伯,让他帮你上些药吧。别犟着了,去吧!”阿布推推苏时倾,只可惜两人不同路,不能亲自送后者去医馆。

林伯是桐城里最好的医者,只能指望他顶着忤逆肖三的风险照料苏时倾。

林伯的医馆在城东,走过去也约莫花了一刻钟的时间。

苏时倾听从了阿布的话,到这里来了。治不治皮外伤,在苏时倾看来还是小事。背着的一大包袱药草,要能换成银钱,才是当务之急。

他真的穷得只剩血玉玉佩了。

过去经常摘采药草给林伯兑换银钱,希望今次能换个好价钱。

林伯见他来了,并没有很诧异,不过行事比起以往审慎了许多。拉了苏时倾进门来,立刻生意也不继续做了,关上木门,隔阻形形色色的外人的视线。

动作行云流水。

“林伯……”苏时倾隐隐约约意识到了,自己可能会给曾接触过的人带来大麻烦。实在是没办法中的办法,才寄希望于林伯帮衬。

林伯几次确定门闩已经闸妥:“肖三正找着你呐!张扬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不管你怎么惹了那霸王,总之平安活着就好。要不然,我怎么跟你死去的母亲交代?”

提起苏母,苏时倾总算淡定。不见与神仙抬杠的气势和架势,只在这位长辈面前委屈得不说话。

林伯心疼苏时倾,也只是口头上责怪,回身便从药柜里拿出红的蓝的瓶瓶罐罐。站到病榻边上,半温声、半强逼:“还不过来躺下!要我请你么?浑身是伤,也不知道小心。神仙也不经你这么造的!”

神仙?

苏时倾啧啧舌,还真有个神仙被他造得瘫了。

这话可不敢真说。

苏时倾隐隐感应到,冼夏在识海里冷哼了一声。冷哼给他听的。

乖乖在病榻上趴好。林伯是个凡医,但是医术却很卓绝。膏药敷上伤口,冰冰凉凉,褪去了苏时倾身上的灼热感。

“林伯,我带了药草来。这回也烦你,兑些银钱给我罢。”苏时倾有需求。

对着林伯,却不像对着应狩那般不客气。这一码归一码,可不能混淆。

“早和你说了,缺银钱直接来要就成。还非得去找药草!我店里的药童都被你惯的,少了许多工。”林伯用尽整整三瓶外伤膏药,总算擦遍了苏时倾身上的伤。

看都没看包裹里收集的药草,就取来一小袋银钱,抛给苏时倾。

“林伯不清点清点?”苏时倾拿得不安心。

林伯答非所问:“时倾,你拿着银钱之后,就离开这里吧!惹了肖三那样的仇家,桐城不再是你长留的好选择了……”

*前期铺垫和剧情会长一些

*先苦后甜 先苦后甜..嗯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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