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思程跟着燕怀峙冲进钟表铺时,血腥味已经弥漫了整个屋子
钟表匠的店铺门大敞着,煤油灯还亮着,玻璃展柜里的怀表仍在滴答走动。
而店铺主人俞师傅仰面倒在柜台后,胸口插着一把精致的铜制拆信刀。
"死亡时间不超过一小时。"燕怀峙蹲下身检查尸体,声音低沉,"但按照规律——"
"凶手不该今晚动手。"白思程接话,喉咙发紧。
穿制服的警察举着油灯进来时,燕怀峙迅速将某样东西塞进口袋。
白思程敏锐地注意到,那是块怀表碎片,和第一案发现场见到的一模一样。
"两位是?"领头的警探眯起眼睛。
"路过听到动静。"燕怀峙面不改色,"这位是《晨报》记者白先生。"
警探狐疑地打量他们湿透的衣裳:"深更半夜?"
"赶稿子。"白思程硬着头皮掏出那本《雾钟》晃了晃,"听说俞师傅修表技术一流,本想做个专访..."
"杜警长!"门外突然传来喊声,"后院有发现!"
当人群涌向后院,白思程拽住燕怀峙的袖子:"你拿了什么?"
月光下,燕怀峙的侧脸像冰雕般冷硬:"不该问的别问。"
回到古董店已是凌晨。
白思程盯着墙上的老黄历——1920年3月12日。
按照原著,今天本该是第二起命案的日子。
"时间线变了。"他喃喃自语。
燕怀峙正在煮咖啡,浓郁的香气里混着某种草药味。
白思程突然想起书中提过,凶手会在受害者身边留下特制的安神茶。
"你喝的是什么?"
"云南普洱。"燕怀峙推过一杯,"提神。"
白思程没接。柜台后的座钟突然"咔嗒"一声,钟摆开始摆动——11:55。
"它动了。"白思程猛地站起。
燕怀峙似乎早有所料:"每次命案发生,这座钟都会走五分钟。"
"然后呢?"
"然后继续静止,直到下个死者出现。"
白思程后背发凉。原著里根本没有这个设定!
"明天去查查俞师傅最后修理的怀表。"燕怀峙说道
次日清晨,白思程被楼下的动静惊醒。
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昨晚的命案现场仍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轻手轻脚地下楼,发现燕怀峙正站在柜台后,手里捏着一份泛黄的报纸,眉头紧锁。
“醒了?”燕怀峙头也不抬,语气冷淡,“桌上有茶。”
白思程走过去,瞥见报纸上的日期——1920年3月12日,正是今天。
但报纸的内容却让他心头一跳:
“钟表匠俞氏离奇死亡,警方怀疑连环凶案再现”
“这……”白思程抬头,“今天的报纸?”
燕怀峙没回答,只是将报纸折好,塞进抽屉,随后从柜台下取出一把铜钥匙。
“跟我来。”
他带着白思程穿过店铺后门,来到一间隐蔽的地下室。
推开门,昏暗的房间里摆满了各式钟表,有些仍在走动,有些则早已停摆。
房间中央的玻璃柜里,躺着一块鎏金怀表,表盘上刻着古怪的符文。
白思程走近,发现怀表的指针一动不动,但表盘上的纹路却隐隐泛着微弱的蓝光。
“这是什么?”他问。
“一块不该存在的怀表。”燕怀峙淡淡道,“俞师傅死前修过的最后一件东西。”
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燕先生!出事了!”
燕怀峙眼神一凛,迅速将玻璃柜锁好,转身往外走。
白思程紧跟其后,刚踏出暗室,就听见报童的喊声从街上传来:
“码头又现尸体!”
码头的尸体是原著里的第一个受害者——渔夫马老三。
但按照《雾钟》的剧情,他本该在三天前就已经死了。
“死亡时间超过48小时。”燕怀峙检查后低声道,“但昨天还有人见过他。”
白思程翻开《雾钟》,发现书中的案件顺序全被打乱,更诡异的是,书页边缘开始出现细小的裂痕,仿佛整本书正在缓慢崩解。
“有人在刻意修改时间线。”他喃喃道。
燕怀峙目光扫过码头四周:“马老三最近见过什么人?”
“他前天晚上来过茶馆。”一旁看热闹的船工插嘴,“神神秘秘的,说要等个戴怀表的人。”
“什么样的怀表?”白思程立刻问。
“鎏金的,表盖上刻着……”船工突然噤声,眼神飘向远处。
白思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穿警服的男人正朝他们走来——杜望,原著里的警长。
“燕先生。”杜望点头致意,目光在白思程身上停留了一瞬,“这位是?”
“《晨报》记者,白思程。”燕怀峙淡淡道。
杜望“嗯”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份档案:“马老三的尸检报告出来了,有些奇怪的地方。”
报告显示,马老三的胃里有大量安神茶成分,而致命伤显示凶手是个左撇子。
“可他的伤口……”白思程下意识道,“像是右手持刀造成的。”
杜望眉头一皱:“你怎么知道?”
燕怀峙不动声色地打断:“推测罢了。杜警长,马老三和俞师傅有什么联系?”
“都修理过同一批进口怀表。”杜望压低声音,“更奇怪的是,登记册上这批怀表的编号……”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三人同时回头,只见钟楼方向腾起浓烟。
燕怀峙脸色骤变:“走!”
当他们赶到钟楼时,存放怀表的密室已被炸得粉碎。
废墟之中,半块鎏金怀表静静躺在燕怀峙掌心,表盘上的符文正泛着幽蓝的光。
燕怀峙弯腰从废墟中拾起一块怀表碎片。
手指擦过表盘上古怪的符文,动作熟稔得像在触碰旧友。
"你知道这东西的来历。"白思程盯着他的手指。
燕怀峙将碎片收进内袋,转身时大衣下摆扫过焦黑的木梁:"俞师傅的账册里提过,这批鎏金怀表共有十二块。"
"但凶手只对其中三块感兴趣。"白思程想起马老三胃里的安神茶,"他在筛选什么?"
钟楼残骸里突然传来齿轮咬合的咔嗒声。
燕怀峙一把拽住白思程后退,只见半堵倾斜的砖墙后露出黑洞洞的甬道,生锈的铁梯螺旋向下。
"维修通道。"燕怀峙的怀表不知何时到了掌心,表盖弹开,露出静止的指针,"下面有东西在干扰机械。"
白思程盯着那枚怀表——表盘边缘刻着与碎片上一模一样的符文。
他忽然想起杜望说过,这批怀表的编号都是错乱的。
“如果凶手在收集特定编号的怀表……"
"那么钟楼就是他的校验场。"燕怀峙已经踏上铁梯,"跟紧,别碰任何金属部件。"
白思程的鞋底刚触到地面,整座空间突然亮起幽蓝的光
数百个齿轮悬吊在头顶,由细如发丝的银线串联,组成一张巨大的立体星图。
"这不是钟楼的构造。"白思程仰头时,一枚齿轮擦着他的耳边掠过,带起细微的风声。
燕怀峙的怀表突然开始疯转:"有人在远程操控这座机械阵。"
磷光照亮地面雕刻的十二星座图案,每个星座中心都镶嵌着巴掌大的铜盘。
白思程蹲下身,发现天蝎座位置的铜盘留有新鲜划痕。
"缺了一块。"他用指尖量了量凹槽,"形状像……"
"怀表盖。"燕怀峙已经走到天秤座前,从内袋取出鎏金碎片按进凹槽。
齿轮阵发出嗡鸣,三枚悬垂的齿轮突然改变轨迹,在磷光中投下交错的光斑。
光斑汇聚处,墙面的砖块自动退开,露出保险箱大小的暗格。
白思程伸手要碰,却被燕怀峙扣住手腕:"等等。"
暗格里静静躺着一本皮面笔记,扉页上用红墨水写着:
【当齿轮咬合第十二次,门将开启】
笔记内页贴满剪报,最新一张是三天前的《雾都日报》,社会版角落圈着一则讣告:著名钟表匠俞明德突发心梗去世。
"俞师傅的死亡预告。"
白思程翻到下一页,呼吸一滞。
整页纸上只画着一座钟楼剖面图,十二个红点标记在不同高度,每个红点旁都标注着时间。
燕怀峙突然按住他的肩膀:"听。"
遥远的齿轮声中,混着一丝不协调的"滴答"声。
白思程顺着声源望去。
只见暗格底部粘着枚纽扣大小的铜制装置,中央玻璃管里,血红色液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
“是机关!"他刚喊出口,整个地下空间突然剧烈震颤。
头顶的齿轮阵开始暴走,银线崩断的脆响如同死神叩齿。
燕怀峙抓起笔记塞进大衣,拽着白思程冲向铁梯。
"来不及了!"白思程看见血红色液体只剩最后半厘米,"走通风管!"
他指向墙角锈蚀的金属栅栏——那里传来微弱的气流。
燕怀峙的拆信刀三两下劈开固定栓,狭窄的管道里弥漫着陈年的灰尘。
两人刚钻进去,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
冲击感推着他们在管道里翻滚,白思程的膝盖狠狠撞上拐角处的铁栅栏,温热的血立刻浸透裤管。
"继续爬!"燕怀峙的声音在黑暗里像刀锋般清晰,"管道通向码头仓库。"
白思程咬牙前进时,指尖突然摸到管壁上的刻痕。磷火般的微光里,他辨认出一行小字:
【第七块表在弦月升起时停摆】
刻痕下方画着简笔帆船,桅杆位置刻着"W-7"的标记。
"燕怀峙!"他压低声音,"凶手在码头7号仓库留了线索!"
前方传来金属摩擦声,燕怀峙踢开了出口挡板。
月光倾泻而下的瞬间,白思程看见他回头时眼底闪过的寒意:"这不是线索。"
"是饵。"
7号仓库临水而建,潮湿的木板上泛着盐霜。
白思程拖着受伤的腿跟进去时,燕怀峙已经站在仓库中央,月光透过天窗将他的影子拉得修长锋利。
十二口柏木棺材呈环形摆放,每口棺材上都放着一块停摆的怀表。
"葬礼陈列。"燕怀峙用刀尖挑起最近一块怀表的表链,"但只有六口棺材里有尸体。"
白思程忍着血腥味查看棺内——每具尸体右手腕都套着铜环,铜环上刻着星座符号。
当他碰到第六具尸体的铜环时,金属突然升温,烫得他猛地缩手。
"这些是……"
"失败品。"燕怀峙突然拽着他扑向地面。一支弩箭擦着发梢钉入棺材板,箭尾绑着的玻璃管炸开,绿色烟雾瞬间弥漫。
白思程被燕怀峙拖着滚到货箱后,听见烟雾中传来皮鞋敲击木板的声响。
"交出笔记。"带笑的女声在仓库里回荡,"或者成为第七具展品。"
燕怀峙的怀表盖弹开,他瞥了眼表盘,突然将笔记塞给白思程:"从后门走,去钟楼找杜望。"
"那你——"
"她想要的是这个。"燕怀峙解下自己的怀表放在地上,猛地推了白思程一把,"跑!"
白思程撞开后门的刹那,听见弩箭破空的锐响。
他回头时,绿色烟雾已经吞没了燕怀峙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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