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现在急需稳固实力的她来说，他整个人就是一块掉落在旷野的天然蜂蜜，可遇而不可求。

散发着最为上等而致命的香气。

她眼中血光大盛，俯身下去让那些甜美持续不断地涌入口中。

一滴都不会浪费。

祁墨闷哼一声。

“还满意吗。”

他强忍着疼痛，没有挣扎，仍然勉力向她露出笑容。

白澪舔了舔唇。“你刚刚不是还让我杀了你吗？你说我该从哪里继续尝试呢？”

她红色的眼睛里闪着奇异癫狂的色彩。

他深深地看着她，并没有反抗，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就像是想要永远记住她现在的样子，只是温柔地回答。“都可以。”

每咽下一块肉，她就比他强一分。

然后他再复原。

简直像是神话中的殉道者。

于是她终于松开了他，眼神玩味。

“你明明也可以吃我的肉来变强，你为什么没有？”

真像得了便宜还卖乖在撒娇的小猫咪一样。

他笑了笑，缓缓开口。“我不想让你受到伤害。”

“为什么？”她歪着头，好奇地问。

祁墨没有再回答。

可是她像是觉得有些无聊般起身。“现在我已经比你强了，以后没必要再吃你的肉了。”

她眼中傲然，在他看来却是那样可爱。

他坐起来，带着一身鲜血淋漓正在愈合的伤口无所谓地笑了笑，然后再次开口。“好，那以后我们就和平共处吧。”

“和平共处？哈哈哈哈哈！！！你只是可以让我变强的储备粮而已。”她露出残忍的笑容。

“不过我现在暂时还没兴趣吃你。”白澪高傲地抬了抬下巴。“以后我就是新的丧尸王了，明白吗。”

“啊，新生的感觉真是美妙。”不等祁墨回答，她张开双臂，黑色的长发在月光下透着又圣洁又癫狂的色彩。

祁墨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掩饰不住笑意。

“你是疯了吗。都叫你不要笑了。好无聊。我要走了，去找乐子。你不要跟着我。”白澪皱眉，想要离开。

祁墨终于拉住了她。“别走。”他低声说。

“都说了，别碰我！”白澪眼神一利。

这一次，她轻而易举地用指甲划伤了他。

他低下头，眼中划过一丝痛苦。

“你怎么总是这样的表情？”她却走过去，带着些恶意捏住了他的脸颊。

尽管刚刚他掩饰得极好，可还是被她看到了。

她冰冷的指甲在他的脸颊扫过。他摇了摇头，低声掩饰。“没事。”

“告诉我，你为什么痛苦？”她反而饶有兴致地放开他，坐到一旁堆叠的桌椅上，将双腿交叠观察着他。

“......因为我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他沉默了许久，然后才这样低声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脸上的表情让她看了很不舒服。

“够了！只会说对不起，真无聊。谁用你保护。”而且那些事情她根本都不记得了。白澪冷哼一声站起来，转身要走。

他只是默默跟在了她身后。

“走开！”白澪觉得很烦。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看我？我不喜欢你这样看着我。就像是在看别人。”

“......”祁墨只能苦笑。

白澪想了想，三两下就跳到了附近最高的那栋建筑的屋顶之上。

而他似乎并没有再继续跟上来。

她站在已经倒塌了半截的废墟顶端，伸着懒腰感受着外面的空气。

多亏了刚刚那个家伙，她现在的身体格外轻盈，好像去哪里都可以。

好了，现在要去哪玩呢。她轻轻歪了歪头，姿态既天真又诱惑。

但很快，她就再次皱了皱眉。

因为她感觉到，那家伙还在。

虽然他只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跟着她。但她就是知道。

“......哼。”她微微一笑，脚尖一蹬，后仰着从高空掉落！

“...！”祁墨眼神一凝，还是冲向了她。

即使他知道这只是她想让他现身的办法。

果然。看到他出现，她马上狡黠地一笑，在空中原地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身，调整了下落的角度，只是轻轻一蹬脚下的碎砖，便如同离弦的箭一般消失在街道尽头。

在消失前，她用口型向他传达了什么。

【那么想跟，那就试试吧。】她不会让他找到她的。

“姐姐...”祁墨哑然失笑。

是啊。

他不会让她再次从他身边逃开。

暗夜中他的眸子重新燃起血红的光芒，紧随其后追了上去。

*

附近怎么都是丧尸。

白澪站在屋顶，颇为无聊地摆弄着自己的指甲。

记得那家伙有操控丧尸的能力。

虽然现在底下那些傻乎乎的家伙还没有抬头往上看，可就算有一只看到了她让她暴露在丧尸的视野范围之内，他总能闻着味儿跟上来。

真是只坏狗狗。要想想办法呢。

正想继续寻个他找不到的地方，她却在丧尸群中发现了某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白澪一顿，鬼使神差地直接跳了下去，走到了那只丧尸的面前。

“顾嘉？”不知为何，她想起了这个名字。

“按住她。”

恍惚间有人在她耳边低声呢喃着什么。

“白...不要怕...可以...永远在一起...你不想......吗？”

“加大剂量。没错。...成功之前...”她被人按住身体，揪住头发。

“姐姐！！！...滚开！”冰冷而滚烫的液体撒在她脸上。

“姐姐。”

“姐姐......”

巨大的痛苦和欢愉一样扑面而来，同其他令她窒息的情绪搅在一起。

她按着头，感觉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跳出来。

她不由自主地一步步靠近那只名为顾嘉的丧尸，想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姐姐，不可以。”可下一个瞬间某人再次出现在她的身旁。

不知何时祁墨已经追上了她。

“别过去。”他拉住她，沉默了一下，还是低声说道，“它不对劲。”

“走开。”白澪莫名地烦躁，不耐烦地发动了能力。

她却忘了，祁墨也是丧尸中的王者。

他也用能力和她进行对抗。不仅周边的丧尸纷纷被无意中瞬间爆头无一幸免，就连远在城市另一端的丧尸群也变得狂躁，发出震天的嘶吼！

到底是祁墨对能力运用得熟练几分。顶着异能的影响，他一步步走到她面前，伸手将她紧紧拥入怀中，让她不能挣脱，也没办法再使用能力。

即使白澪的指甲紧紧扣在他的脖子上也是一样。

“姐姐...”他艰难地看着她这样开口，用手一下一下地拍打着她的后背。

不知道为什么，被他抱着，白澪全身都在控制不住地颤抖。

她对此感到诧异，但是更多的是某种刻在身体里的什么东西。

恐惧，还是...其他的什么？

她分不清楚。

“别害怕，有我在。”耳边只能听得到他这样低声说。

她浑身颤抖，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灵魂里钻出来，但不知道那是什么。

终于，她用尽全身力气把他推开，往与他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

祁墨愣住了，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白澪只是拼命努力地控制着自己，让自己不要失控。

甚至顾不得其他。

一道快得几乎无法分辨的白影终于在某座废弃的地下停车场停了下来。

这里没有人，连丧尸也没有。

她感觉身体里的某种能量快要把她撕扯净尽了，就像是一颗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弓单。

她痛苦得无法自制，终于滑落在地上，抱膝捂住头发出第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泪水顺着脸颊肆无忌惮地流下。

循着声音拼命赶到的祁墨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他握起的拳让手指青白，眼中翻滚着心疼的海。

他深吸一口气，慢慢走过去。悄无声息地。

她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可就在他的手伸到她面前的前一刻，却奇迹般地停了下来。

“别再靠近了。”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种奇妙的解离感，让祁墨的手不由自主地顿在了半空。

“你别再靠近我。”

“...祁，墨。”

她转过身，抬起头，眼神已然重归清明。

像个疯子。

却清醒着痛苦。

因为她不止想起了被当成实验品的那段记忆，也想起了其他的一切。

包括那些没有在那个虚拟空间看到的东西。

...她早就已经死了。

在十几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