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恂清楚的认得屏幕上的那几个字，但组装到一起时他脑子却宕机了。

哈哈……捡、捡尸……好、好小众的词。

宿映在沈恂未彻底崩溃时紧急拨动着鼠标滚轮，将那噩耗被向上刷走。

[你喝多了就把你带过来了]

哦……原来是友军啊。

沈恂心搁在了肚子里，仔细一琢磨便知宿映是在逗他了，方才情况不明朗时他脑子也跟着有些转不过来。可……他垂眼看着自己一身精光，不由得神经一紧。

他就是又菜又爱喝那一挂的，不喝则已一喝必喝大，有几次和季良山他们喝大了激情献热舞，案底还被留在了几人手机里，有这些把柄，足够他们哥儿几个吃一辈子了。

可怕的是事后沈恂竟浑然不知！他看着录像里**的自己都怀疑是不是被夺舍了，学都没学过的动作就那么水灵灵的跳出来了？！

再后来，非必要的场合他们从不勾着沈恂去喝酒，丢人！

他唏嘘着，祈祷昨天没出什么洋相，接着，视线落在了床下熟悉的衣裤上……

真他爹的丢人丢大发了！丢到姥姥家了！这下好了！又多了个有自己把柄的人！

沈恂下意识想到自己此番日后再也不能言语上不把门儿了，只得单方面看着宿映高傲冷淡的嘴脸了，便心里有些不痛快，他最看不惯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了，恰好这还是宿映不经意间散发的特质，那种上位者轻蔑的态度叫沈恂觉得自己渺小又破烂。

轻咳一声将沈恂的注意拉了回来，他向宿映看去，宿映正指间夹着根儿烟在空中晃着，意问自己他可不可以抽烟，在得到允准后宿映按下了打火机。

香烟被点燃，宿映夹着烟，无名指长按键盘下键，随即屏幕向下滚动又出现一行字来。

[来根儿烟吗？]

“不了。”沈恂吞咽着口水，觉得口干舌燥，感觉整个人精气被吸走了一般、浑身无力，他以被子掩住小沈去够床下的衣物准备穿起来。

待他快速套上衣裤后，又被身后宿映敲桌儿声唤了过去。

[卫生间有一次性牙刷和浴巾]

“不、不用了，已经很麻烦你……”只待沈恂站直身子，腰间一阵剧痛找了过来。

我靠！

这是喝多挑衅什么黑涩会被人群殴打断肋骨了吗！怎么他妈的这么疼啊！！

沈恂咧着嘴、五官紧凑到了一起，捂着腰忙坐到床尾试图稍作和缓。同时，他余光偷瞥着宿映，见其一脚踩在拖鞋上，一脚屈膝撂在座椅边缘，宽大的衣服丝毫不拘着他左右，俩指间夹着的香烟还在冒着烟，样子看起来十分闲适自若。

太让人嫉妒恨了！这小日子过的太闲适了吧！这小哑巴过得太舒坦了，沈恂自问凭什么！

“那个……昨天谢了。”说着，他又瞥见宿映一旁被拉开的抽屉里搁着很多条状的包装，细看去，是猫条，“你有猫？”

[没有]

“那这猫条？”沈恂向那抽屉指去。

宿映双手飞快在键盘掠过：[我吃]

……

沈恂顿住了，宿映这是在搞抽象吗？好独特的味蕾。你们作家都这样吗？

他上下打量着宿映，这人看起来很严肃，不像是会幽默的人，沈恂便默认只把其的说的当真话思量，许是因着宿映是哑巴的缘故所以性格孤僻，一个人呆久了有点子不寻常的癖好也是正常的……

啧、虽说猫条吃不死人吧……那也不能跟猫抢粮啊！

沈恂腹诽，现在猫儿狗儿的都吃的很好，说不定那东西真的营养价值很高呢……

[吃什么？我点]

沈恂瞥着桌面上的闹钟，才早六点多，该回花店去了。

不知道季良山他们回去没有，一宿别都玩儿疯了，昨天本就打烊的早，若是今天再不好好营业长此以往就都懈怠了，以后还吃什么喝什么。

“不吃了，我得回去了。”

[别客气，这是应该的，时间还早]

应该的？哪有那么多应该的。沈恂虽然为人莽撞性子又急躁，嘴上说话还偶尔不着调，但他心眼儿不坏、能明辨是非，这个小哑巴确实挺好的，够意思，是个可以交的朋友。

沈恂身边没有看上去这么正经的人，除了汪辙，都是混子，清一色的“个性”人士，他想要交下宿映，便没有拒绝，“吃……香锅？”

宿映闻声抬着眉一脸轻佻，[换个清淡的]

沈恂以为宿映不吃辣的且俩人要一起吃，便没多纠结口味儿，“那就盖饭吧，随便点。”

简单吃过后他与宿映加了微信，就准备回店里了，他前脚才跨出门，后脚就听见玄关鞋柜被快速敲了两下。

几次这样下来沈恂终于反应过来，宿映他妈把自己当狗训呢！

一唤自己便要应声！唉……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他理解宿映的处境，若是旁人这般他肯定直接翻脸了。

沈恂退回两步向宿映看去，宿映正捏着手机垂头打字，另只手还提着个系好的垃圾袋儿，几秒后手机又晃在了沈恂眼前：[垃圾带下去。]

“……”沈恂长吁一口气，尽量不让宿映得见自己的咬牙声，他极力克制着手抖接过了垃圾袋，“拜拜。”

宿映头靠在门框上，一脸莫名笑意。

那笑落在沈恂余光叫他不寒而栗。

其实这也没什么，毕竟他收留了自己又请自己吃饭，带个垃圾无可厚非，但沈恂并不喜欢宿映无形中的那种优越感。

待他回去后，店门还是紧闭的，人也都没回来，沈恂只开锁打开门儿的瞬间，里头的阿花便从他脚边窜了出去。

这腿脚看样子是好了？

他一顿，好似想到了什么，忙向店里看去。

好在虚惊一场，狠怕阿花在店里飞跳毁了花草不说、再踢碎些瓶瓶罐罐……那才叫人头疼。

“小光。”沈恂刚进店不超五分钟，门口便站来一熟悉身影。

“……”他抬眼看过去，一怔，又继续摆弄着手里的保鲜剂，不咸不淡着：“欢迎光临。”

沈恂装得镇定自若，其实心早在他目光落到汪辙身上的瞬间就乱了。

“嗯。”汪辙见着他有些冷淡，连忙上前将热脸贴过去，“怎么样？我带了蜂蜜水。”说着，他将手里的保温杯搁到了沈恂眼前的台面上。“宿醉后喝点儿……”

沈恂机械重复着手里的操作，整个人极为不自然，他余光瞥了眼那盛着蜂蜜水的杯子，心里一阵鄙夷，不知道这货现在做这些想干嘛？有什么意义吗？

“酒早就醒了，你自己留着喝吧！”他没留半分情面打断了汪辙，又原地伸了个懒腰，“啊~~没什么事儿就别跟这儿挡着！耽误我做生意！”说着，沈恂手里拿过一把未修剪的花枝向门外走着，在路过汪辙身边时又刻意抖了抖，将花叶上的水珠全都掸在了他身上。

晨光甚好，他坐在门口的小木凳儿上，叉开腿挨个修建着杂乱的枝叶，汪辙则拉过一旁的小凳也坐了过来，“我帮你。”

“听不懂人话是怎么着？”沈恂没了耐心，怎么有人大清早的就找不痛快？他骤然将手中那束花枝摔在地上，语气极为不悦，“当我好性子呢？昨天给你脸没当面掀桌儿你就偷着乐吧！一早还过来叨叨什么？”

汪辙站起身来，面对沈恂的突然发难他有些不知所措，“我……”

“你你你！你什么你！你要是还想要脸现在就滚！别等待会儿人都回来我当面批你！”沈恂虽屁股一直稳坐在凳上处于低位，但气势早就盖过汪辙，而且是不饶人的那种。“别让我更恨你！”

“小光……你别恨我。”汪辙向后退上两步，作势想走，不欲沈恂为此情绪更加激动、造成日后无法挽回的局面。

“站那！”沈恂喝着，指向屋内台面上崭新的杯子，“把你那玩意儿带走！”

他见着汪辙悻悻离去的背影，眼中的尖锐突然消失被失落代替，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能这么厚脸皮的横跳穿梭在别人的生活里，当初决绝的离开现在又招呼不打一声的出现。

现在跟这儿假惺惺的摆着什么姿态！

“操——”沈恂越想越气，一脚狠碾在被剪下的多余花叶上。

“老板~大清早怎么~啊~”辛遇顶着黑眼圈儿打着哈欠，好似一夜未睡，“这么暴躁~谁惹你了？”

“恂哥今天醒这么早？”季良山跟着走了过来。

沈恂抬眼看着一夜未归的俩人，又向他们身后扫了一眼，确定了什么后，脸上立马显露不悦，“邹琦那个老登呢？怎么没押他来给我认罪？”

俩人互看一眼皆是神经一紧，谁也不敢接茬，赶着就去屋里准备营业了。

沈恂侧头瞪了俩人后脚跟儿一眼又继续忙活着手里的活儿，“两个胳膊肘往外拐的狗腿子！”他不客气的啐着。

他就是这样的性子，痛快了大家你侬我侬都是一家子好兄弟，心里稍有别扭就开始耍小性子、有点子六亲不认在身上了。

此数多了，手下的人也习惯了摸清了规律，只沈恂发难时躲得远远儿的便好，不去触他眉头过会儿就又风平浪静了，这要是哪个不开眼的，比如汪辙那挂的，撞上这枪口，少不了挨沈恂红口白牙一通呲。

花束修剪了一半不到沈恂便觉着有些坐不住了，他直了直腰，“大山！你来弄吧，我去躺会儿！”作罢，他便回到屋里休息了。

沈恂这一躺就是一天，觉得身体哪哪儿都不舒服，也不是头一遭喝多了，怎么这次这么疲累？

难不成真是上了年纪了……他暗自感慨有时候不服老也不行。

透过窗帘见着外边儿的余晖，才得见已经是黄昏了，沈恂把窗帘一角扯过掩住，随即手搁在了被子里准备冲一把精神精神再起来换班儿，这好像成了他这个即将步入中年的男人隔三岔五的娱乐活动了。

突然，一种熟悉的握感袭来，将沈恂包裹。他一顿，开始头皮发麻，一些被酒精麻痹的碎片记忆开始在脑中拼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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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白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