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六十七个字

顾相以不会看他很久,本来两个人就是陌生人,何故现在装熟。

趁着车上多半游客们还没有醒来的时间内,慢吞吞地向前方的院子里面移动,瘸腿一般的走姿,在没有游客不受伤的一个晚上,倒也显得只是严重了点。

没有被人怀疑是什么时候的伤口、也没有多疑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有的只有催促游客听从他们的命令到院子、他们圈起来的猪圈里面。

猪圈形容的是这片地方,里面没有任何的动物存在,人类进去了,自然就有了,在抬头就是枪支的威胁下,没有人敢抱怨这脏兮兮的环境,只怕挤得不够惨烈,抱团在一起纳凉。

只有吴晚期坐在入口处,一脸兴奋、不害怕的样子招呼着顾相以,等他坐到自己的身边时,跟他嘟囔着。

“你看到了吗?我们来到这里的路上是一片沙漠,我之前都是听去过沙漠的人说过沙漠的样子,当时想着,我要是能看看就好了。没想到,来童泰禾岛旅游了一次后,还有意外之喜。”

“没看见,感受到了。”顾相以身上沙子落下的顺滑程度,不亚于健康的人脱一件衣服,从他的话中找到了消息的提供源,问他,“你早就醒了?”

“不是啊,我看到这群人下手只是冲着打晕人去的,就躺在地上装晕了,你晕了不知道,醒着比晕着难受多了,晕着的人感受不到饿了三天的滋味。”

装晕,是个好办法,能留意到他们行走的路线,从而得到一些消息,这也是顾相以问吴晚期是否醒着的主要目的,“你将这三天看到的,跟我详细说说。”

两个人默契地将谈话放到了场面下,视线盯着前方或者是地面,为这一场交流打着掩护。

吴晚期的视线看向了他的腿,那里除了他的身体什么都没有,哦,也有一道伤口,是自己造成的,但他不后悔,也没有良心,向顾相以索要着,“你多听我说话,我就告诉你。”

“从一开始,我就没有不听过,这是你认为的好处,却是我恪守的礼貌和尊重,我提醒你了,你要是还认为这是好处,我同意了,你可以说出你看到的了。”

顾相以只有嘴巴和耳朵地朝向是他,眼睛继续看向进来的游客,到最后一位游客进来,该用什么情绪表达,这四百二十二位游客里面没有父亲的事实。

从见到在这里的部分游客后,心里就做好了父亲可能没有来的准备,在确定了之后,没有很大的情绪波动,小点的情绪避免不了,在情理之中。

本来就是借他人的东风干自己的事,没道理自己的事情吹了,怨他人的东风不给力,何况,这还不到最后,就还有希望。

人为制造的默契、借天测试的良缘、搭配为同样风格的衣服,种种迹象表明,一定还有后手,顾相以不信在qp灵魂契合软件里匹配成功的同伴,会这么轻易就被秦琼斯分开,现在所要做的就是保命、耐心等待机会。

清楚了被绑来的游客有多少人,就开始数着院子里面的人,以刚才所见能叫的上名字的咸宰为探测仪,在他的身旁一共有二十五个人,再加上每辆押着游客的车上下来的司机、乘客之类的人群,共有五十七人,这是与游客在一起的八十二个人。

当时在宴会厅里面,顾相以趁乱观察了一下,绝对有上百人,那剩下的人……现在才互相搀扶着向院子里面走来,得到了其他人的嘲讽。

“你们也太垃圾了吧,连一个小孩都打不过。”

“不能动枪、不能伤害他们,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怎么不上!”

将近有三十余人的身上挂满了不同程度的伤,通通聚集在手、腿、眼睛等能影响他们接下来行动的部位,可想而知下手之人就是奔着这个目的去的,断然不会手下留情,骨折在里面都算是好的了,谁这么有能力?

“是覃响,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吴晚期不嫌弃这里容纳四百二十二个人拥挤,只嫌弃自己离顾相以太远了,说话都不方便,往他的旁边死命地挪了挪,碰到了他的身体才停下来,与他贴贴、也与他私语。

顾相以听了,入心的是爸爸伤了这么多人,会不会让他伤上加伤,又在不得及时治疗的环境里,经历着什么。

爸爸死亡的时间不是现在,可不会死,又没有长着一张长生脸,叫人一看就放心,还是会令人担心的,不得不从有限的时间里面,挤出那么一点点、再一点点的时间关心着他,可他是自己的爸爸,自得无限的时间。

顾相以对自己不关注的心,被他们的视线吸引,也加入到了视线的泉眼里,看到了一个瘸腿的人趴在院子的中心,被他们杀鸡儆猴。

“这个人在车上的时候要逃跑,你们当中要是有人想不开学习,下场就和他一样!”

什么下场,能让四百多位游客不顾头顶有枪的威胁,发出尖叫声、纷纷掩面不看,甚至能听到干呕的声音。

顾相以对此做不出反应,偏头,选择不看,方向选的是极好的,看到了坐在自己身边的吴晚期,他行为上得镇定和面部表情地激动,与身边人多种多样的反应格格不入。

“我在路上见到的沙子就是这个样子的。”

吴晚期转头和顾相以对视了,兴致勃勃地跟他说:“得空闲了,我向他要一点沙子,当是来一趟的纪念品了,你要吗?”

他的眉眼一弯,自带着热闹的氛围,像是不同的颜色一起绘画出的一张笑脸,笑容深浅自有风味,话也有吗?怕是会将笑脸给吓跑吧。

历经三个多小时,一场折磨过去了,那个他们说是逃跑的人被绑在了猪圈的柱子上,与游客贴脸。没有谁会想看他,除了吴晚期,他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可以忽略不谈。

“你们不要想着逃跑,不然的话,他就是你们的下场!”不同的人,同样的威胁,只是为了让他们安分点,才暂时把他们安排在院子里的猪圈里面,现在威慑完了,把他们转移位置。

现在天色暗下来了,温度还是不变,一出猪圈,尽管只剩着最后一抹夕阳,也将人晒出了汗。

好不容易来阵儿风,除了自己以外,旁人感受多少谁能知情?可偏偏,顾相以受了多少风,无人不清楚他脑后的铃铛声音有多脆,本人没有享受到多少清凉,还被身边看管的人发现了。

顾相以见他的架势是冲着自己的铃铛来的,只能侧身躲过,要速度就不在乎膝盖上的伤口了,即将向后倒下的身体被玖十给抵住了。

两个人背对背,是当下最好的互助方式。

“你那铃铛一直响,别继续戴着讨人烦。”

不是铃铛一直响,是他的心思一直响。

顾相以没有看过华鸣叶赠予自己的礼物是何模样,但能看到眼前抢夺自己铃铛人眼睛里面的心思,想据为已有,可听铃铛的声音,还不到可以令人哄抢的地步,就算是到了,也不会给。

这是人送给自己的礼物,要保管好。

不是生日礼物,是在日常中想送就送的简单礼物。

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和节日,只是当时华鸣叶想送给自己的礼物。

顾相以的手在背后开始解绳子了,不是临时做的决定,是在脑海中想到华鸣叶的时候,要不是咸宰及时走过来,怕是会发生一场恶战。

“一个不值钱的首饰,要什么?等一切结束了,还愁没有钱吗?”咸宰推了顾相以一把,呵斥,“赶快走,别在这里磨磨蹭蹭地耽搁时间,还有,把你那铃铛的声音给赌上,要是再敢发出一点声音,我把你的耳朵戳聋!”

越往凝望之地走,炎热的天气就越难得见清凉的风,没有风,是不会有铃铛声的,这是咸宰第一次听到铃铛声,也是来到这里第一次看顾相以。

顾相以恢复背后绳结的样子,转过身跟着队伍走着,到了房间前,人分成了四波,入了四个地下室。

地下室只有光滑的水泥墙壁,四四方方除了人就是人,绑匪把他们关进来就在门口守着,让这一百多名游客见暂时没有了威胁,开始了窃窃私语。

顾相以选择一个墙角休息,背后有靠着,也能有几分力气,看到玖十走了过来,把将要在自己身边坐下来的吴晚期支远了一点。

随后,盯着玖十的步伐,在他走到自己的身边时,他的双手也解放了,他能解开绳结,不奇怪。

顾相以见过他绑姬缙的手法,知道他和顾家有点关系,就知道他一定可以解开绳子,毕竟是顾家的必修课。

玖十走到他的身前,蹲下,撕下他衣服上的纱纱,能看出来,他在衣服里面还套着衣服,下手就没有那么小心翼翼,衣服是早一步破损还是晚一步破损不用抢,迟早的事。

顾相以的眼睛没有看向他的动作,随意他、配合他转身,他想帮自己堵塞住铃铛的声音,为了现在方便,也为了今后方便,现下又没有工具,衣服是最好的办法。

顾相以让他帮忙,却没有和他相处过,不知道他这个人的秉性,出声提醒一下,“这是他人送给我的礼物,你下手轻点,别把它弄坏了。”

是修不是毁,这也是玖十的理念,才会问他,“为什么想杀顾络尤?”

“那你又为什么要救顾络尤?”

“你都已经装晕了,还要去救顾络尤。”

顾相以亲眼看到没有人碰玖十,他自己晕倒在地的,看见了,大约也能猜出来,玖十和顾家有关系,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关系,但只要和顾家有一点点联系的,肯定不会放着父亲不管。

清楚要说,明白也要问,是堵玖十的口,也是真的想知道答案,至于生气、埋怨他多事啊之类的没有,玖十和自己本来就是陌生人,自当自己为了自己立正,不会为了旁人。

一次机会没有杀掉父亲,那就接着来,顾家的继承人不会轻易的死,从一开始,顾相以就已经做好持久战的准备了。他不会放弃的,无论碰到什么艰难险阻,都不能阻拦爸爸和自己通往幸福!

“吃饭了。”

顾相以听到了绑匪的声音,也听到了吴晚期的声音。

“这么丰盛的吗?”

每个人的盘子里面有超大的鸡腿和一荤一素一汤,搭配着米饭吃,在这种疑似、已经确定是被绑架的情况下,在吃食上算是小小地富裕一把了,色香味俱全的饭菜,让人又从确定变为了疑似。

顾相以刚夹起食物,地下室的门开了,人们纷纷抬起头,来人一脸温柔相,说话也是商议着来,根本就不像绑匪的人,是个实打实的绑匪。

“一个人吃饭无聊,想找个人陪着,我看你的腿脚不利索,跑也跑不掉,就你了。”咸宰给他找了一个可以光明正大坐到自己身边的理由。

顾相以听从他,按两个人现在的身份来看,也不敢不听,再者,一个人吃饭比一堆人好,想吐也不用憋着了。

“你的枪法不错。”

“练过。”

但是荒废了,再加上自己的身子弱,没有力气,除非时机刚好,不然,是不会碰枪的,否则,就会像三天前的那个夜晚一样,以肩膀脱臼的代价换取一枪。

身体受不了武器的后坐力,可在醒来后,肩膀复原了,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想来是咸宰帮忙,一码归一码的谢谢,咸宰受了,只是,“有件小事。”

“你想杀的人没有死成,反而伤了我们的人,你用的又是我的枪,让受伤那人的兄弟找上我,要我赔偿两万块钱,这事解决。”

咸宰将他从上看到下,又从下看到上,自顾自地琢磨,“我该怎么从你的身上拿到这两万块钱,甚至更多。”

“秦琼斯给我准备的这件衣服上足足有一百颗珍珠,从珍珠的质地、光泽、颜色来看,每一颗都价值上万元,现在衣服上的珍珠只剩下二十颗,你拿了,足够你赔偿的两万,至于想拿更多。”顾相以淡然处之,“没有。”

随后,把吃得干干净净的盘子给他,去厕所吐去了,留下了咸宰与今天下午被折磨、现在还被绑在柱子上思过的人,他问,“狗狗,你听到什么了?”

“我在睡觉,什么都没有听到。”

咸宰心满意足地离开,进去房间里面吃饭。

被咸宰叫做狗狗的人,见到顾相以从厕所出来,连忙叫住他,“我可以帮你杀人。”

顾相以停住脚步,转过身,看在青年一片虔诚的份儿上,决定和他聊聊,所有的房间里面都有人,只有院子里面是个说话的地方,但不是杀人的事情,而是。

“我看见你在天花板上面拆了炸弹,让八成的炸弹失效了,才会被他们惩罚吧。”

扒光他的衣服,用匕首将他的皮肤一片一片地刮下来,露出血肉后,再为**的身体铺上一层沙子,最后用拳打脚踢把沙子凿瓷实了,是想象不到又无法感同身受地折磨。

“是啊。”

“为什么要这么做?”顾相以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到的一个理由,是他的生活,“为了钱。”

“你们的衣服都太好看了,拿出去卖的话能卖好多钱,被炸坏了,多可惜啊。”

顾相以抬手,把垂落到腰间的铃铛拿到胸前。

华鸣叶送自己的礼物,在此刻派上了用场。

他送给自己的礼物是头饰,顶端是分叉的五颜六色的绳子,约莫有大拇指那般长短,被他编织在了自己脑后略微有些长的发丝里面,把头发梳直盖住。

垂落在脊背的是一指半宽的长长长长长长方形的布条,左右两边各五条,加起来共有十条,有刺绣、有镂空蕾丝花纹等,每一条都是独一无二的,颜色不同、明艳非凡、与底端挂着的十个小铃铛格外和谐。

玖十把十个铃铛捆绑在了一块儿,避免发生碰撞,顾相以只把一个铃铛被堵住的出声口给通开,从里面拿出一颗珍珠,说:“要吗。”

“要,当然要,你要杀谁?”

“我觉得你伤得不够重。”

顾相以听到他脑袋撞击到柱子上的声音,没有说话,便只能继续撞了,肋骨得断一根、两根,才能卡住珍珠。

把珍珠放到狗狗的手里,在离去的时候,看到了月光投射在地面的影子,独独不见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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