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船,就是晚辅上港了。
是什么样貌还尚未可知,就先淋了一场这里的雨丝,如冰冰凉凉的毛毛虫在脸上爬一样,痒痒的。
覃响抬手擦去刚刚落在顾络尤眼尾处的雨,意图为让他安心看脚下的路。
这片区域没有灯光,黑得有些瘆人,像末日来临前的城市,死寂中不见生气,唯有覃响的一双眼睛明亮,见了顾络尤。
顾络尤身穿一袭绿色的衣服,如同携带了一整个春季,停留在了晚辅上港。
顾络尤把覃响放下来,将衣服脱下来,他里面还穿着不薄的衣服,他提前留了个心眼,才能在此刻为覃响披上衣服,没有提前问他一句需不需要,在看到覃响身着一件单薄的衬衫时,礼貌就已经早早退下了。
他们同在一个房间里面换的衣服,顾络尤提醒他多穿点,被少年的火气给婉拒了,少年觉得没有大碍,有了顾络尤全身是宝石这个重点在,哪里还有自己这件简约不失贵气的衣服存在。
更何况,如何能够保证穿自己的衣服就不会被抢?被扒个干净再换上和他们一样材质的衣服,才是同类人。
覃响看到了他们身着的衣服,明白了他们的生活,因为见过,才知道人没有钱的样子如何,这个想法跟顾络尤说了,他信人能为了十几个亿挣得头破血流,却想象不到不过小几万的钱,能是被人哄抬的非卖品。
如此,想法鲜明的两个人在衣服上拉出了直观地对比,不过,现在的凉风,让覃响小小地往顾络尤的身边靠了一下,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无形地蹭蹭他。
“我已经做好你为我披衣服的准备了。”
顾络尤边把衣服上的宝石拿下来边说:“我还没有做好为你披衣服的准备。”
“那请问这个模仿我说话的人儿,为什么?”覃响的手握成拳举到顾络尤的嘴边,因受伤保持不了安静的姿势下是话筒漏电导致颤抖的微微电流,放大了周围如同末日一般的声音。
雨势变大了、风越刮越凉,温度掉到顾络尤觉得可以放弃宝石,直接披到覃响身上的时候,抬头,又低头,不过一秒又抬起头来,用平静的语气说出动人的话,“在我遇见你之后,我一直被你的颜值所吸引,覃响啊覃响,你克我。”
他只是说着实话,透明干净的心思例如白开水,再多的、任意的想法都是由他人所增添的自我鉴定,和他无关。
如现在的覃响,风吹动他的所有,让他的一切都在漂浮,明明是风让人有了触动的感觉,又怪人儿太好看了。
覃响还没有说什么,面前的人儿就把厚重的衣服盖在了自己的身上,压的风能吹动的只有白色的袖口,像条小鱼一样,在这片海里面游来游去,不小心撞到人,覃响才不说对不起嘞,大胆地逼近他,挑逗。
“顾少爷,你的心里在想我什么啊?”
“你的所有,都是无可挑剔的。”
“不啊,我也是有缺点的。”覃响习惯于自己在他人眼中的完美了,镇定地裹了裹身上的外套,待他问是什么后,淡定地说出,“缺点你。”三个字,说完就忍不住笑了,留下了沉默的顾络尤。
“你现在有可挑剔。”
“当然。”覃响单耸肩,一副无所畏惧又轻松的模样,“这才是我眼中的自己。”他的坚定与自我认知清晰且不赋予旁人期待值是大过他的温柔的,却不会大过阳光,他的笑容像是雨天的太阳,路过的人也感受到了温度。
“都已经缺点你了,还说不喜欢!不诚实的人!”
“并非是字面意思。”覃响又看到了在船上见到的人儿,一模一样的口吻在两个人的面前再度响起,不同的是这个人的眼前蒙上了一层白纱,藏在里面的眼睛睁着,双手抱胸,不情愿地嘟囔,“我不听。”
“那便是你以为的喽。”覃响的话在一定程度上是有歧义的,他借此说明自己不是一个完美的人,而落到只听到一点只言片语的人儿耳朵里,缺点你哪里不像是情话,都是个人的理解,所以,他不多做解释。
毕竟,说出来只获得一种见解的世界,不如现在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见解的世界成功。
“哼哼哼。”
覃响和顾络尤在少年哼哼唧唧的声音中对视,一起笑,什么事情都笑了一些后,顾络尤不等待,朝覃响伸出手,“我们继续走吧。”
“好啊。”覃响不问他要去哪里,为什么不等还没有下船的人,信任他的时候,没有同时,因为顾络尤早在开始之际,就已经知无不言了。
雨越下越大了,覃响的手臂支撑起绿色的衣服,盖在两个人的头上,他的手臂无力由顾络尤的肩膀支撑着,顾络尤不用再淋雨了,由覃响打着衣服伞,互相帮助也是在有利于自己,就是在身旁跟随他们的人眼里来看,没有必要。
少年把给到他们,但他们都没有看到也就接不到的伞收回来,默默地打开撑在头上,再把给自己准备的伞也撑到头上,一个人打两把叠在一起的伞,像是连体的双人伞一样,更好地保护自己这个聪明人。
有伞不打,好傻的两个人。
“我还想进到城市里面肆意地消费一笔,没想到他们不给我一个花钱的机会,真是可惜。”顾络尤停下脚步,把覃响稳稳地放下,走入雨幕中,把衣服伞留给了覃响,也让面前站于黑暗的人眼睛里面只有他。
不知道具体有多少双眼睛,这片巷口太暗了,能看到且又确定的人数估计有五十多位流浪汉,可以把这里当做是晚辅上港流浪汉的家,可不管怎么看都像是他们身上衣物和钱财今后的家。
顾络尤自觉把身上秦琼斯所给用来参加聚会的衣服脱掉,扔到面前的大麻袋里面,话语间皆是投降,“你们想要什么尽管拿去,千万不要伤到人。”
“还有你们身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在旁边拿一套衣服穿上。”
顾络尤所站的位置没有挡住他身后覃响的视线,覃响还没有凑够看完全局势的一眼,就被他转过来的身体和眼睛给挡得严严实实了。
手中的绿色衣服被他拿过去,快速地调转了一个方向后又回到了自己的头顶,覃响落下了呼吸,看只顾着给自己挡雨、反而被淋湿的顾络尤,轻笑着说:“谢谢顾少爷,照顾我这个病患。”
无关情谊,也不体面,只是利益使然。
覃响一个伤患不能淋雨,如果生病了会耗费人力和财力的。
“不过小几万的衣服,比不过上亿的大脑。”
说的是挡雨,也是覃响推理对了人的想法,夸赞的话已经说出口了,接下来便是用身体给他遮风挡雨、屏蔽旁人的视线,他自己也移开了视线,说:“脱衣服吧。”
话音刚落,一道劲风袭来,直指顾络尤的太阳穴,没有什么害人的心,不过就是恶意满满,“连自己的衣服都不保护,遇事只会退缩,还让自己的对象当众受辱的孬种!”
覃响和顾络尤:“?”
“不就是一群人吗,大不了再打一次,怕什么!”覃响上脚,把指着顾络尤太阳穴的伞踢翻,任其在天空翻转多少下,哪怕是十万八千里他都能稳稳地接住伞柄,与少年一起,伞指面前的一群人,“同样是人,断然不会叫你们欺负了。”
一旁的顾络尤耸耸肩,走到一堆能看不能穿的衣服面前,与他们撇清关系,“他们的行为,不要上升到我身上。”
“你这个人!渣男!孬种!”少年气急了,替覃响打抱不平,“你的眼睛是瞎了吗!找这么一个怂货当男朋友。”
“他真不是我男朋友,他是我老板。”覃响冲顾络尤行了个军礼,声音明亮清透,如哨子般令人眼清心明,打起了精神,“顾老板,你歇着吧。”
少年恨铁不成钢,用在他视角里面最恶毒的一句话骂他们,“你们两个人天生一对!绝配!”
“幸好你不是预言家,不然的话,我的性取向直接被你定了下来。”覃响偏头,看着已经冲到人群里面的少年,心跳漏了一拍,赶忙就要冲进去帮忙,没想到这少年看起来白白嫩嫩一脸清纯相,打起架来如恶狼扑食一样,招招释放着愤怒。
他下手不狠,覃响想冲上前帮忙,被他制止了,“我可不像你对象一样,让一个伤患冲锋陷阵,不过一群恶乞丐,我一个人能解决!”
“他真不是我对象。”
“我还没有谈过恋爱呢。”
覃响澄清之后,还是冲上前帮他,刚往前走一步,就见面前的一群人停手,把麻袋从马路中央移开,给他们腾出一条道路来,并带有话,“你们走吧。”
“哼,多简单的事情,就是没有人想去做。”少爷撑开伞打在头顶上,傲娇又暴躁地催他们,“我帮了你们两口子,你们接下来就是我的跟班了,还不赶快跟上来,我要和你们一起走。”
“来啦。”覃响跑到顾络尤的身边,直接跳到他的背上,撑开伞打在两个人的头顶,拍拍他的胸膛,“跟上他。”
“他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就是不知道……”等走到他的身边,覃响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规呜呜。”
“你好,我叫覃响,这位同志叫什么名字?”覃响把手话筒举到顾络尤的唇边,人也很配合的清了清嗓子说,“顾络尤。”
“那规呜呜来自哪里呢?”覃响又把手话筒举向规呜呜,热情的声调,让这场雨后的彩虹出现在了雨中,“涣中南?我有位惹人爱的朋友的朋友的姥姥家就是涣中南。”
“我来自海德堡,接下来合作愉快。”
覃响又把话筒举到顾络尤的面前,他说:“我是珞未都人,你可千万不要怀疑我们是网恋,覃响说了我们没有关系,你也要听听,别听而不闻。”
“是的,我们平常就是互相爱开点小玩笑,那并不是恋爱前的信号哦,不要单方面去想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要听听他们的回答,我们都是坦诚的人,不会瞒着你任何事情的。”
“哦,对不起,但我不信。”
挺叛逆的一个小孩子。
倒是心眼挺好的。
再好,也架不住覃响有问题想要问顾络尤,将注意力转移到顾络尤的身上,问他。
“顾络尤,在你刚才转过身问我话的时候,我就在想,你平常是怎么锻炼的?竟然能和我有体型差。”
身高只比自己高两三厘米的顾络尤,看起来瘦巴巴的顾络尤,竟然能将自己的身体完美且完全地镶嵌于他的胸膛里,很不可思议。
“不敢相信?”
“当然了,顾少爷这细皮嫩肉、白白净净透着一股香气的身体,竟然比我一个糙糙的、没有一天不练武、拉练的人还要有料,不公啊不公啊。”
“我在童泰禾宫早晨起来晨跑的时候,你在二楼露台喝茶、吃早点,我和你身边两位保镖切磋的时候,你优雅地吃下午茶,到头来,你的身体竟然比我的身体还要强壮,不公啊不公啊。”
两段话有着相同的意思,极其地突出了重点,覃响对于他和顾络尤体型差的抱怨和不可置信,之前和顾络尤站在一起没有发现过,现在看到了失望至极,自己的身材还是要练啊!
“你的性格、肤色和状态,让你产生了在体型上比我强的错觉,实则不然,你只是习惯于保护者的姿态,才会觉得自己强壮。”
“你早早关注这些啊?我都没有关注。”覃响听进去了他的话,伸出手晃晃手掌,首次对自己的手充满了意外之喜,他看过顾络尤的手,便知一对比起来顾络尤说得没错。
自己的手上茧子、伤疤多,骨架宽,一看就是双温暖、有力量、可以交付什么的手掌,顾络尤不一样,看着就是一双需要精心呵护的手,和他的人一样。
覃响承认他的实力,可也忽视不了他贴身的两位保镖,直到今天被顾络尤指点了迷津后,他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在他的眼里,有这么多需要保护的人,是因为。
“不过,你既保护得了别人,也懂得求助别人,能让别人依靠和不怕依靠别人的人,所生长的环境,我还挺想看看的。”
“这不就是你吗?”覃响收回手,正儿八经地打伞,恣意地闲聊,“不对,这不是你。”他反应过来了,顾络尤不是这样子的人,他保护人只是为了承诺,不想违背自己的话,被别人保护,他可自有一套生存的计划,如此说来……
“你才是那个独来独往的人儿。”
如果不是自己和他认识在先、承诺在先,现在两个人就是各自走各自的陌生人,在独行的路上唯一不同的是,覃响想要身边有人陪伴,会主动融入人群里面,而顾络尤呢?他一字不差地问了顾络尤。
“独来独往。”
“那你会不会有那么一刻,谢过命运让我们先遇到。”不是问号,不是覃响不想知道他的想法,也不是他的想法不重要,是因为无论什么答案,都会被自己温柔地托底,所以没有问号。
“没有,”顾络尤诚实,“因为你有了我很多的第一次。”
“第一次和人打架、第一次接迷路的人回家、第一次和人有了共同的秘密、第一次做饭给家里人和朋友之外的人吃、第一次和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儿有了合照、第一次立下承诺保护一个人、第一次给一个人包扎伤口、第一次背一个人。”
“听上去,我似乎在麻烦你欸。”光是迷路就有两次了,覃响对此尤为深刻。
“互相麻烦。”
有吗?
这位吃了人家亲手做的饭、收了人家的礼物、迷路了让人家帮助、收了人家赠送的相机、穿了人家的衣服、受伤了被人家照顾到现在的覃响说,有的。
当事人都说有了,那为什么要怀疑呢?也丝毫没有觉得他说的是场面话,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表演。
“倒是我替你谢过老天爷,能遇到我。”
覃响脑袋一栽,眼睛一闭就是,“晚安。”
顾络尤的场面话越发得夸张了。
“哈哈哈哈哈,我开玩笑的。”顾络尤不会真觉得一个人遇到自己是幸运的,要看那个人是否这样觉得,“我没有谢过老天爷,我谢的只有你。”
“你总在我一个人的时候出现在我的身边,让我闲暇的时光里面,有了那么一抹意外到不能再意外的……”
他没有说,怕是找不到词汇。
覃响在他说完后,脑海里面有了过往的一幕幕,还真是奇怪,顾络尤说了很多有关于第一次的回忆,自己没有回忆,反倒是现在说了不是回忆的话,把自己拉入了回忆里面,让他看到了自己为什么要走到顾络尤身边的原因。
看他是一个人的时候,才会走到他的身边。
纵使他的身边有保镖,也有许多一个人的时刻。
覃响想说出这些由自己思想衍生出来的话,却因到了闹市,让这些话被替换了。
面前长而不见尽头的街上有大棚挡雨,没有人会出现在雨幕中,这似乎是里面人不想触犯的潮气,只在有大棚的长街上活动。
有一人着急忙慌地跑过他们的身边,被覃响叫住在大棚下,送上雨伞,“我们要往里面走,接下来是一段无雨的路程,外面的雨势大,您拿着雨伞吧。”
这是覃响看到男人的方向后,得到顾络尤和规呜呜同意后才赠送的雨伞,有了男人的感谢,也有不情愿的规呜呜。
“你竟然把自己用过的东西给别人,真是不守男德!”伞无所谓,主要是谴责他这个行为!外面的人都是这么不守男德的吗?一点都没有分寸感!
规呜呜望着面前街道上拥挤的人群,站立不动。
“我等人少了再进去,你们无论走到哪里,路上都给我做个记号,我要去找你们,你们要是敢偷偷地走掉,我可是会骂你们的!也会打你们!”
“我们不是偷偷走掉的类型,对于我们你可以放你全部的心,记号你没有建议的话,就云朵吧。”你知道的,人的面前一旦有了比吸引更吸引的东西,就会情绪激动地拍拍顾络尤的肩膀,“我看到那里有家卖鱼粉的店,冲呀!我要喝鱼粉我要喝鱼粉我要喝鱼粉!”
覃响兴奋地晃晃身子,连带顾络尤都晃晃悠悠的,嘴里面说出的话也有着晃得劲,点头,“我以最快的速度到达那里,在此之前得辛苦你一下,先自己站着了。”
顾络尤等他从背上下来后,从口袋里面拿出没有被抢走的碎宝石,给身边的规呜呜,“你自己随意买点吃的。”
“哦,谢谢。”规呜呜一眼就看出了这是真宝石,早在宴会的时候就看到了全身穿着宝石的人儿。饿了两天了,肚子是咕咕咕地叫,人儿是站在原地不走,等人少了再去吃饭。
不像顾络尤和覃响,撒了腿就是跑去吃饭。
覃响是等不及的,扭头确定顾络尤跟上自己了,说了声,“我先去点餐了,你慢慢来。”等人同意了,跑着前往,哪里有一点受伤的样子。
顾络尤还想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六路这八方的,全是覃响咧到后脑勺的笑容。
他笑起来真得很好看。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说给他听了。
顾络尤没有离他很远,才能在覃响被拉住的第一时间走上前,像个路人一样站在旁边等待他们说完后找覃响了解情况,也能从他们之间的对话中看到、听到一些过来过去。
“子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不回家?”
覃响听到了这句话,能拥有自己的理解就奇怪了,毕竟这句话别管是连在一起,还是拆分成每一个字都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权当是说别人的话落入了自己的耳朵,可当他没有理睬继续往前走时却被人抓住了手腕。
覃响停止步伐,往后扭头,看到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婆婆,没有什么奇怪之处,唯有非常干净,他彻底转过身和婆婆面对面,笑着问,“婆婆有什么事情吗?”
“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婆婆怕自己一松开他,他就继续离家出走了,手自以为用力的紧紧地握住他的手腕,实际上没有多少力,正因如此,覃响才脱不了身,只能看着她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叠卡,颤颤巍巍地像献宝一样递给自己。
“妈妈错了,不该损坏你的卡,这些卡我重新集齐了,你看看够不够。”
覃响伸出手挡在卡牌的面前,同时也阻挡了婆婆往前推动的动作,友善解释,“婆婆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是来这里旅游的游客。”
“你数一数看看够不够,够了就别生气了。”
婆婆的坚持没有让覃响叹气,他只是接过卡牌,一张一张地数着,向来不泄气的人给足了每一张该有的反应,他不是子落,不知道这些卡牌够不够,但既然婆婆把他当成了子落,那么五十一张卡牌就是足够了。
“够了,您的家在哪里?我们送您回家吧。”
“好,等我买条鱼,子落回家了,我给乖宝做最喜欢吃的鱼。”
覃响的手腕还在婆婆的手里,婆婆不松手,他就只能跟在婆婆的身后看她买菜、买肉。
哪怕是婆婆松手了,他也不会偷偷地离去,告别可是一件很基础的浪漫的事情,可说出口了要送婆婆回家,就不能告别了,跟随在婆婆的身后,帮她提着东西,扭头看了一眼顾络尤。
自己的善心,哪里能让饿着肚子、还有计划的顾络尤受委屈,问他的话没有出口,他自觉地接过自己手里面的菜,慢慢地说:“我在你的身后,你大胆地往前走吧。”
覃响现在有的,不是遇到危险有人保护的安心,他从未想过遇到危险的时候依靠于旁人地保护,是有人陪在身边的安心。
他一个人不觉得孤独,两个人也不嫌热闹,孤独也好、热闹也罢,都是覃响的朋友,他很珍爱这些感受,所以,不奢求什么,只在乎当下有什么,有热闹他就喜欢热闹,有孤独就爱孤独。
“乖宝还想吃什么?”
婆婆的话让覃响代替她说出口的子落回答,“已经够多了。”顾络尤的手里已经拿不下了,如果把所买的海鲜全部做出来,那可是小小的满汉全席了。
“好,那我们就回家。”
“子落奶奶买这么丰盛的菜,是家里有什么喜事了吗?”
“我家子落回来了,给他做饭吃。”
路人的话是婆婆回答的,而路人的眼神却是覃响给顶住的,被人误以为是另一个人,对子落和婆婆都不好,解释的话更无从说起,干脆闷住了嘴巴,听走过的路人们窃窃私语。
“这婆婆说自己的儿子失踪了,在晚辅上港待了十来年都没有找到,每天疯疯癫癫的,今天说自己的儿子上学回来了,明天说自己的儿子都已经上班了还不会打领带,这不,今天拉了一个看上去还没有成年的小娃娃当自己的儿子。”
“这小娃娃也是可怜,被一个神经病给缠上了。”
覃响从路人的话语中挑选到了有用的,找孩子、失踪、难不成和秦琼斯有关系?
“你要吃什么口味的鱼粉?”
在婆婆带领着覃响走上回家的路前,顾络尤轻轻地戳了戳覃响的后背,问他鱼粉,不是饿了想吃的鱼粉,是他既饿又想吃的鱼粉。
覃响习以为常地说:“酸辣鱼粉。”自然地接了话,在被婆婆拉着向前走了一步时猛然回过神来,转过身,看着两手满满当当去买鱼粉的顾络尤的背影……
之前没有觉得,鱼粉的招牌有这么亮,去买鱼粉的路上,这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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