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阮芗师姐,加油啊

最后一件衣服已经浆洗干净,全都拧干了水放在身边的盆子里。渺渺蹲在水边,看着安鹏举和谢昭阳放到涧水里,顺着水流一路漂游,经过她面前的树叶。

她的目光追随着那片顺水而下的翠绿色叶片,直到它飘到远得看不见的地方。视线顺势落到靠在她肩头的周锦身上。周锦脸上犹带倦意,像是在小憩。看来昨晚是真等了程玉一夜,想到这里,渺渺抬头寻找程玉的身影。

安鹏举和谢昭阳丢石头打水漂,唐霖和许双卿站在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总之就是不见余燕子和程玉的影子。渺渺正疑惑,突然听见程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渺渺扭头看去,程玉一脸惊恐地从树林里冲出来,扯着嗓子高声说:“不好了!燕子说她要跟大师——”

下一秒,余燕子立即追上程玉的脚步,一拳把她打翻在地。众人都听到这番动静,纷纷上去看热闹。周锦还没醒,渺渺动弹不得,挥手示意她们过来说话。

程玉拖着身子想爬过去,余燕子死拽着不让她走。许双卿跑到这两人面前,紧张地问:“你们又吵架了吗?”

程玉大声说:“燕子跟我说她要跟——”

余燕子赶紧捂住她的嘴:“我乱说的,谁让你信了?”

那边争吵得太大声,周锦已经醒了。渺渺感觉肩上一轻,转过头来看周锦,问:“你怎么靠着我都能睡着啊?”

周锦如实说:“对不起,实在太困了。”

渺渺道:“你为什么要等程玉?困了可以先睡呀。”

“我以为她们要分房睡是因为吵架,只要其中一方要求和好就会把房间换回来。”周锦低头说,“再加上她们之间的事情我不好插手,就没有出去叫程玉回来。”

“可惜这两个人昨晚上都没回来,叫你白等一场。”渺渺看向热闹吵嚷的程玉等人,说,“既然你都困到了走不动道的程度,那就不得不把下午的活动挪到院子里了。”

“不用迁就我,”周锦停了停,“下午是什么活动?”

渺渺神秘一笑,道:“我答应过人家要保密的。”

吃过午饭之后,渺渺就开始在院子里忙活。周锦好像真的要困死了,独自留在屋里睡觉,余燕子担心得好几次偷偷跑过去探她鼻息,试图确认她是不是还活着。

阮芗被鱼肠搀扶着杵起根拐棍走进来,泯芳和法衡跟在后头,汪渑和贺平兴像泯芳的跟班似的,围着泯芳和姬箙打转。姬箙冷着脸走在队伍最后面,程玉还是很怕她,躲在照壁边假装自己不存在,直到姬箙在桌边坐下。

院子中央被渺渺划出范围,摆着三张拼成一块儿的长桌,桌上盖着一次性桌布,锅碗瓢盆齐备。谢昭阳低头看袋子里的糯米粉,问:“人来这么齐,到底是什么活动?”

“今天是七夕节,在枕棋氏的传统里,七夕节是很重要的节日,要一起做点心做祭祀。”渺渺兴高采烈地把另一袋糯米粉也拿到桌上,“周锦是泯芳养大的,七夕自然是一起过。法衡、姬箙、汪渑、贺平兴,都是跟泯芳要好的。”

安鹏举小声质疑道:“话是这样说,可你居然敢让法衡和泯芳一起出现,你不怕她们当场把你弄死啊?”

渺渺说:“有泯芳在,她们应该会顾及泯芳的感受。”

事情果真如渺渺所料,姬箙和法衡一切正常,没有任何出格举动,只是从不拿正眼看渺渺,偶尔夹带几句冷嘲热讽。鱼肠和渺渺在枕棋氏经历过无数次七夕,做点心的手法最为熟稔,鱼肠那边有泯芳帮忙是事半功倍,渺渺一个人做也是得心应手,反倒是阮芗那边不容乐观。

像汪渑和贺平兴这样还没有法器的孩子做乞巧用的点心,就需得自己独立完成。有了法器之后,法器就会帮忙共做同一个。渺渺独自做,并兼熟练和人数优势鱼肠和泯芳本该是做得最快的,不料被姬箙和阮芗抢了先。

姬箙把绿豆塞进那个人形面团的眼眶里,将戳眼睛用的筷子丢开。那面团人做工粗糙,脸上潦草画着五官,程玉壮着胆子问:“姬箙师姐,你做的这个是什么?”

姬箙指向面团手里看不出原形的乐器,说:“阮芗。”

“你做的是阮芗师姐?我还以为你们关系很不好呢。”唐霖觉得奇怪,凑近了仔细看,忽然发现面团阮芗脚底有一根棉质的凸起,于是问,“她脚下的那个是啥?”

阮芗想逃,杵着拐杖逃不掉。姬箙对着一脸困惑的唐霖平静而温和地说:“这是个机关,我展示给你看。”

她说着,手腕一翻变出张符纸。姬箙抬手,符纸迅速扫过面团阮芗身边,耷拉在面团脚边的棉线被符文引燃,联动内部以火药代替的馅料,面团阮芗的脑袋瞬间炸开,埋在身体里的引信升空,“啪”的一声绽开,绚烂又夺目。

姬箙仰头看烟花,满意点头。

阮芗伏案痛哭,借502消愁。

程玉和唐霖识相地退回去,不敢再问多余的问题。鱼肠和泯芳合力做了一碟豆沙馅的龙须酥,众人都拿了一块来尝。渺渺做的是掺了龙井茶粉的杏花糕,没做过点心的406众人也按照教程有模有样地做了几样点心。

汪渑和贺平兴暗中较劲比谁搓出的面团大,差点把桌子压垮,法衡本想用符纸帮忙结果差点引发粉尘爆炸。收拾完残局后已是下午五点,众人散去回家吃饭,等着晚上月亮升起来,去白天洗衣服的那条山涧边参加乞巧大会。

趁着程玉等人吃饱喝足抓着衣服抢浴室洗澡,渺渺抽空去把睡了一下午、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的周锦叫醒。

乞巧会这样的盛事周锦当然不能缺席,更何况,这很可能是她最后一次参加枕棋氏的活动了。她像是也意识到了这点,神色看起来比往日更恍惚些。

她好像还是很累,问:“乞巧用的点心做好了吗?”

渺渺帮她叠被子,说:“肯定是做好了才来叫你啊。”

“又麻烦你了。”周锦顿了顿,说,“以后就不会了。”

渺渺收被子的手一滞,下意识抬头看向她。周锦原本没有动作,像一幅凝固的画,但她很快下了床,一下子走到画框之外去了。周锦回望向她,问:“我们什么时候走?”

渺渺回过神来,说:“你先去洗个澡。”

周锦嗯一声,把刚起床就罩上的外套脱了,随手放到书桌边的椅背上,打开衣柜找要换的衣服。渺渺看着她,忽然想到,过段时间这里就不会有周锦这个人了。

这里原本就不是周锦的住所,自渺渺认识她起,她就从没住进这间院子里过,可如今她却是对这里很熟悉的样子。

等周锦排在最后洗完澡,恰好是皎月当空的时分。众人将白天做好的糕点装在篮子里,顺着带些彩纸香烛,一起到了下午时就有好些人忙着张罗出的乞巧场地。

临时支起的栏杆上挂着五色丝线,竹叶下吊着托盘承接露水。织女像摆在供桌上,面前是新鲜瓜果,门生们各自将自己做好的点心放到织女像面前作为供奉。

安鹏举端着手里的馒头,觉得实在拿不出手。周锦刚把渺渺做的糕点摆上,见她踟蹰,问:“你怎么不过去?”

安鹏举丧气道:“哪有用馒头拜神的?还是算了。”

周锦绕到织女像后,招手唤来安鹏举:“你看。”

安鹏举刚把头伸过去就差点吓晕过去,那是比今天下午看到的更大的巨型发面阮芗,要不是织女像用金漆装饰,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丑东西才是这场仪式的主角。

安鹏举信心倍增,把馒头放上去了。泯芳和鱼肠在竹叶荫蔽下向她们招手,两人走过去,泯芳迎上来,笑着将一股打好七个绳结的红绳系到周锦脖子上。

安鹏举问:“这是什么?”

鱼肠道:“这是泯芳家乡那边的风俗,七夕节这天打一条七个绳结的红绳送给家中小儿,祈求上天保佑她。”

安鹏举来了兴趣,问:“那我也有吗?”

鱼肠尴尬地说:“因为是家里的小孩,所以……”

“这个给你。”泯芳将一张红色纸笺放到安鹏举手中,极有耐心地安抚道,“待会儿可以去河边放河灯,到时你们就把愿望写在纸上,跟河灯一起飘到天上去。”

安鹏举得到好处,就不再纠缠了。和泯芳鱼肠告别后,两人又到了河边,余燕子等人也在那里放河灯,安鹏举快步跑过去,一把抢下余燕子手里的纸笺。

“我要考上阳蜀大学?”安鹏举借着河灯的光亮看见了笺上内容,震惊道,“七夕节你就许这种愿望啊?”

“七夕节有拜魁星的传统,像我这样的文化人当然要许文化人的愿望。”余燕子不满她的行径,劈手夺下谢昭阳手里的纸笺,“宿舍热水卡免费续期?你这更离谱。”

谢昭阳委屈地控诉:“你怎么随便看别人的东西?”

余燕子指着始作俑者安鹏举说:“你怎么不骂她?”

安鹏举背着众人在旁边的供桌上找到笔,三下两下写好内容,许双卿凑上来道:“小安想许什么愿望?”

安鹏举脸一红,飞快把河灯放进水里,拽着谢昭阳就走,不忘回头道:“关你什么事?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怎么这个态度!我今天还偏就要看,”许双卿拉过唐霖,指着安鹏举放的河灯道,“我们快去把那盏拿回来。”

两个人一起追着那盏河灯跑出不远,为了绊住河灯的行进,唐霖还往水里丢了好几块石头想让河灯停下来,可惜溅起的水花只熄灭了河灯里的蜡烛,河灯还顺着水流飘远了。

跑了半里地也跑不动了,两人就这么看着河灯游走。许双卿懊恼地坐下来,叹口气说:“还是没能拿到。”

“拿不到就拿不到吧,感觉小安的愿望会很无聊。”唐霖坐在她身边,设想道,“‘我要变成有钱人’之类的。”

“肯定就是这个。说得这么准确,你是不是小安假扮的?”许双卿跟唐霖笑闹一阵,望着面前川流的河灯提议道,“许愿好像很有意思,要不我们也去弄两张纸笺来?”

唐霖说坐太久腿麻不想去。两人磨蹭一会儿,唐霖终于站起来,河上突然漂下来一盏没亮烛火的河灯。

唐霖心里觉得不对,伸手将那盏熄灭的河灯拦下来,抽出上边的纸笺念道:“让我成绩好点吧,超过罗城就行。”

“好有个人特色。”许双卿问,“这是谁的愿望?”

“看这字迹,像是……”唐霖迟疑着没说完,拿起手里的河灯端详,只看见那灯上糊的纸被石头砸出的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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