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许双卿和唐霖在搞些什么东西，这两天每逢课间都能看见她俩跑去拿快递。上午九点，大家都没什么精神，程玉伏在课桌上打盹，余燕子也一扫往常的神采奕奕，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书。

昨天楼上宿舍似乎在吵架，宿舍里所有人都跑到上铺垫着东西趴在天花板上偷听。等楼上厮杀过半幡然悔悟，在宿管的干涉下重修旧好的时候，灰姑娘已经从舞会上顺利回到家里了。

想起昨晚的剧情，余燕子就觉得自己是鬼迷心窍，放着好好的觉不睡，跑去偷听别人宿舍里是谁偷吃了谁的瓜子。见多识广的唐霖没听几句就推理出是老鼠干的，查到最后还真证实了她的猜想。

再熬过几分钟就上课，不能一失足成千古恨。余燕子撑着下巴强打起精神，想了半天还是弄不懂唐霖和许双卿昨晚明明也在吃瓜，睡的都是一样的觉，凭什么就她们两个今天还这么有活力。

思量间许双卿已走至眼前，把手里的纸盒递过来：“这是你的。”

一下课就找不见人，原来是又去拿快递了。余燕子看墙上的钟一眼，叫住准备回到座位上的唐霖，道：“借我用下刀。”

唐霖在口袋里搜索一阵，抽出藏在身上的两把刀来：“迷途的年轻人，你是想要这把小餐刀呢，还是想要这把大砍刀呢？”

余燕子指了指黑板上的摄像头：“我提醒你一下，监控开着。”

唐霖慌忙把刀收起来，又变戏法般摸出一把美工刀。余燕子看得愣神：“你衣服口袋就这么大，是怎么藏下这么多东西的？”

“这是唐霖新学的技能，四次元口袋。大师和渺渺就不用说了，小安的眼睛自带鉴定激光，程玉有钞能力，我会做炸弹，宿舍长是变态。”许双卿看着余燕子，担忧地说，“这年头没有特殊技能是很难存活的，你不会把天赋都点在看书学习上了吧？”

“我的特殊技能是用刻薄的语言嘲讽你们每一个人。”余燕子冷漠地说，向唐霖摊手，“把刀给我，快点。”

唐霖把刀丢给她，她将那盒子上的胶带划开，把刀还回去。唐霖收回刀，顺手也把手上的包裹拆开了，余燕子抽出小纸盒里的笔芯，抬眼看向唐霖手里的东西：“你那是买了个什么垃圾？”

这句话乍一听很没礼貌，但余燕子敢说盒子里那张缩小版的人脸用眼神挑衅了她。唐霖把那个东西拿出来，俨然是从照片上截下来的许双卿的头，她解释道：“这是我在网上定做的手机支架。”

她将支架放到桌上打开，许双卿的头就这么抵着桌面。余燕子看见擦得干干净净的桌面上倒映出许双卿的笑脸，下意识去看许双卿，这人却是毫不害怕，甚至还能看出几分高兴的意味。余燕子说不出话，最后道：“你们两个周末有空的话最好去看看心理医生。”

许双卿和唐霖对视一眼，收起东西走开了。那诡异的一幕给余燕子带来了极大的震撼，现在脑中清醒许多，时间也足够，正适合在课前把桌上的东西收一收，换上下节课要用的课本。

手边还有快递的外包装，这样小的纸盒派不上什么用场，刚在与面包的战争中大获全胜的周锦经过桌边，看着是要去处理包装袋的尸体，余燕子拦住她，挤出笑来让她把自己的垃圾也带上。

周锦顺手帮忙丢了垃圾，走回来的时候余燕子又跟她搭话：“这是我看见你第几趟了，你吃那么多中午还吃得下饭吗？”

周锦看一眼坐在桌上的渺渺：“那个是渺渺吃掉的。”

总把渺渺关在宿舍里也不太好，有时她会自个儿把另外两只锁好，一个人出来放风。余燕子也回头往周锦的位置上看过去，略带着不解道：“她天天那样挡在你面前，你还能看得见黑板？”

“没有每天都在我面前，上课铃响后渺渺通常会跑到外面去，”周锦不懂她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安静几秒后替她想出理由，“因为你听课很认真，从来不往回看，所以才觉得渺渺总是挡着我。”

像是注意到周锦和余燕子在暗中观察，渺渺欢快地跳下桌子，跑到周锦的同桌身后，笑嘻嘻地在她脑袋上比了两个耶。

余燕子收回目光，道：“我的意思是无关人员不要到教室里晃荡……话说你连小学都没读过，居然还能到我们学校上学。”

周锦说：“师祖说我能画好符就不错了。”

“怎么说呢，你能保持现在这个成绩算你命好。”余燕子又瞟一眼渺渺，说，“快去救你的同桌。上次渺渺怂恿程玉在宿舍里举办泼水节的时候就是这个表情，你回宿舍的时候我们差点进化出鳃。”

周锦也觉得渺渺要惹事，马上回座位去了。程玉还睡着，也不知道上课铃能不能叫醒她。余燕子暗暗后悔自己把试卷留在宿舍里，把下节课要用的课本从抽屉里拿出来，望着那几本书发呆。

抽屉里放着早上带的没来得及吃的苹果，书册一卷，像根被截断的水管。还有四分钟上课，谢昭阳火急火燎地跑过来。

她像是被什么东西追赶一样神色紧张，差点撞翻余燕子的水杯。余燕子怕被她扑中，略微往后靠了些，谢昭阳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毫不客气地质问道：“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

余燕子摸着口袋里的手机面不改色：“我手机在宿舍。”

谢昭阳紧盯着她，说：“别装，我知道是你挂了电话。”

余燕子偏过头，依旧是不想说实话：“不小心按到了。”

“三回啊，”谢昭阳用力一拍桌面，震得嘈杂的教室都安静了几秒，“三回！我打给你的电话全被挂了，你连解释都不想解释是吗？”

“没错，我不想解释。”余燕子无所谓地向她展示熟睡的程玉，说，“挺好的，继续拍，等下就不用让我叫程玉起来了。”

谢昭阳露出无话可说的表情，余燕子道：“我没存你的号码，以为是诈骗电话。现在还有谁光用手机拨号，又不是没网。”

“你挂了我第一个电话，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谢昭阳钻牛角尖，逼问道，“你跟我住一个宿舍，但是不存我的号码？”

余燕子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坦然道：“我会定期清掉通讯录里不必要的人，这是我维持清高人设的一种手段。”

“你是清高人设，我对你来说是不必要的人。”谢昭阳提炼出话里的重点，知道余燕子势必借着这个来挖苦她，于是聪明地转移了话题，“好吧，你的事我不管。但是你手机通讯录里都存着谁啊？”

余燕子想了想，答：“废品站老板，和给食堂送牛奶的人。”

“这些人对你来说是必要的？”谢昭阳本想跟她就着这个话题聊下去，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急急忙忙地说正事，“没时间跟你话家常了，我长话短说。我没偷到唐霖的试卷，借下你的。”

这下子轮到余燕子不信她的话，她辩解道：“我不是要抄你的答案，是借鉴一下你的答题思路。我和小安比谁先写完，没想到她趁我不注意写了一大半，不作弊的话我可能会赶不上她。”

“你还真是没事找事。”余燕子把试卷拿给她，“这算什么大事，说不定她还会因为赢过你这回积攒信心奋发向上，更有益处。”

“非也。你的方法是很不错，但是这回是我和小安借试卷打赌，赢了我是有受益的。”谢昭阳说着，贼头贼脑地靠近低声说，“具体的我不能跟你细说，只告诉你一点你知道也不要紧的部分。”

余燕子刚听她说了几个字，立即收起试卷：“不能给你。”

谢昭阳震惊地直起身子：“你想反悔？”

余燕子肯定而冷静地说：“小安跟我关系不错，我不能帮你害她。虽然你只跟我说了一句，但是我已经觉得不能接受了。”

谢昭阳无法理解，道：“不就是这种嘛，小安都没说什么。”

“我现在倒是明白了她为什么要背着你加紧完成任务，换成是我，当你说出这个条件的时候你就会被我推下楼。”余燕子嫌恶地别过头去，“比不过就暗中作弊，我不想成为你的帮凶。”

“你这人真死板，”谢昭阳气愤道，“我找别人借去。”

她抬脚要走，教室后伏案用功的安鹏举深吸一口气，猛地起身。谢昭阳暗道一声糟糕，还是怀着侥幸问：“你写完了？”

安鹏举如释重负地点头：“我成功守护了我自己。”

谢昭阳气得不轻，低头看着余燕子忿忿道：“都怪你。”

她像是遭到极大打击般拖着步子离开了。余燕子有点讨厌课间时间的漫长，想着马上就要上课，要不要提前把程玉叫起来。

她想起那天从镜子里看见的程玉，在开着空调的房间里带着冰凉的剪刀。是程玉和一根纤细柔软的缎带，穿过锋利的尖刃破开的布料帮她把衣服束紧，系好时程玉的表情像是写完一张试卷。

在谢昭阳的衬托下，程玉显得单纯许多。要是换成谢昭阳面对这种局面，恐怕她会拿着剪刀把维系整条裙子的系带全部剪断。余燕子被自己的设想惊得毛骨悚然，还好程玉想不到这一层。

果然人和人之间需要对比，余燕子觉得自己急需查字典丰富词库，不然就不会在恍惚中捡出“可靠”这样的词来形容程玉。确实是把人生开上了岔路，好在她要面对的BOSS不是地狱模式的困难。

走到这一步，想后悔也来不及了。上课铃一向准时，离开座位的学生匆匆返回原位，趴在桌上的程玉还是没醒过来。

或许是余燕子督促的原因，以前懒得醉心于学业的程玉如今倒是看起书来。往日里程玉的特长就是活力恢复得很快，想来是她这几天将心思都放在学习上，再加上昨晚偷听楼上吵架才没睡好。

看她的样子，似乎是真的很累。让她就占着这节课休息一会儿也不错，余燕子看见老师走过窗边，将手里的书卷起来，拿出抽屉里的苹果，苹果借着书从一端滚到另一端，准确地砸在程玉头上。

苹果滚在地上，程玉惊醒过来。她下意识伸手把苹果捡起还给余燕子，余燕子没接下，而是说：“给你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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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课间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