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礼物

密室的门是被反锁住的,在外面开门要用到钥匙,在里面就只需要把锁扭开就能开门。

也许是要照顾到小家伙们的智商,刘梦桡和柳别霄并没有要在祠堂里布满机关的打算,她们离开的时候甚至没关上那扇被打开的后门。

唐霖推开了门,眼前是空荡荡的囚室,锁链、麻绳、布条乱七八糟地瘫在地上,好几条绳子都沾着血。那两个人是真的会杀人啊,唐霖后怕地想,幸好她们没有因为自己的话生气。

为防止囚犯设法逃走,这间房间还特别在铁门的顶部设置了插销,长得高的人也要伸长手才能打开。唐霖一边伸手一边想,要是余燕子或者许双卿被关进来可能就要出不去了。

此时的许双卿和程玉在供桌里找到了纸钱,正在祭奠被带走的唐霖。程玉眼泪汪汪的,手里拿着木棍拱纸钱,颇为难过地说:“宿舍里成绩最好的人死了,抄宿舍长的作业是要收费的,以后要上哪去找唐霖这么好说话的人啊……”

周锦和谢昭阳正在试着用铁丝撬门,安鹏举无所事事地蹲在余燕子旁边,问:“你怎么一点都不急?”

“你不是也不急吗。”余燕子撑着下巴说。

“我还以为你会很难过,成绩好的人之间不是会惺惺相惜吗?”安鹏举观察着余燕子镇定自若的表情,“就像那谁和那谁那样,我历史不好举不出例子,但是你懂的。”

“嗯……”余燕子上下扫视着安鹏举,别扭地说,“啊,真的,我真的好为唐霖难过。”

安鹏举立刻表露出嫌弃:“你什么表情?”

余燕子没说话,加入了烧纸钱的队伍。

挡在面前的铁门上布满深浅不一的痕迹,谢昭阳稍一用力,铁丝竟然卡在里面了。她直起身子对着周锦摇头,周锦意料之中地把几张符纸贴在木剑上,扬起木剑使劲劈向铁门。

黄符上的朱砂亮了一瞬,整张符纸随即迅速化成飞灰。在贴了符纸的木剑和周锦的巨力重击下,厚重的铁门上也仅是留下一道浅浅的辙。

周锦从口袋里翻出笔和黄纸来。符纸是消耗品。朱砂的颜色像血,下笔的每一秒都是在耗费心力。周锦的手有点抖,谢昭阳在她旁边发善心:“要我帮你多画几张吗?”

周锦没回答,忽然听见面前的门微微响动。她忍不住抬头看去,门把手在没有人触碰的情况下缓缓转动着,铁门被人从房间内部推开,周锦忧心是那两个人回来,刚想举剑,身侧的谢昭阳却大叫一声:“哇,是唐霖!”

众人都循着声音看过来,专注于烧纸的程玉是窜过来最快的那个,跑过来的时候险些撞翻挨在门口的周锦。程玉一把搂住唐霖哭喊道:“太好了,我还在担心你死以后就没有作业抄了。虽然偶尔抄抄宿舍长的作业也不错,可是我还是更喜欢抄你的作业……”

“程玉!难道在你眼里唐霖就是个借你抄作业的工具人吗?”许双卿也跑过来搂住唐霖,声泪俱下地说,“我还以为再也没有人陪我做实验了……”

简直就是压迫,一个人偷窃她的智慧另一个人摧残她的身体——安鹏举反应迅速地在心里念经,暗想唐霖命不久矣。她看见余燕子站在人群后,请示道:“你也要抱吗?我给你让路。”

余燕子一脸嫌弃地摇头。程玉在唐霖手上摸到个东西,抬起她的手一看差点被吓死,赶忙松开她大声说:“你,你怎么带着这个东西!我和大师之前好险被它送走!”

许双卿也发现她拿在手里的刻度尺,不由得跟程玉一样往后挪了几步:“莫非这是之前在诊所里的那条?”

“这是柳奶奶和刘奶奶送给我的,不咬人的。”唐霖笑着把刻度尺举到连连后退的程玉和许双卿面前,介绍道,“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刻度尺,和量角器是一套的。”

安鹏举说:“好的不学学坏的,这是蛇的名字吗?”

程玉赞赏地说:“我觉得这名字挺有品味。”

唐霖还记得临走前柳别霄提醒她的事情,就没多向她们介绍刻度尺,将它收好了问:“赵姐在哪?”

周锦用木剑戳了戳躺在地上的赵姐。

唐霖说:“我们要赶快离开这里,那两个人在祠堂周围埋了炸药,把赵姐带上,我们从后门走。”

程玉错愕道:“炸药是被管制的吧?”

“对啊,这种危险品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被两个老太婆拿到手里啊。你刚才被抓进去的时候撞到脑子了?”余燕子揣着手毫不留情地说,“那两个人都老成文化遗产了,应该搞不出爆炸这种事吧。”

她的话在这里停了一会儿,回想起这两天的奇妙经历,又严谨地补充道:“好像真有这种可能。”

众人想起那两人种种行径,皆是不寒而栗。在唐霖的带领下,大家拖着昏迷不醒的赵姐飞快逃出了祠堂,刚出门没多久,唐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个陌生的号码。

电话那头的说话的人是刘梦桡,风声和她的声音一起传过来:“怎么样,你带着你的朋友们都出祠堂了吗?”

唐霖道:“我们都出来了。什么时候爆炸?”

刘梦桡装傻:“啥?”

唐霖说:“我问你祠堂边的炸药什么时候爆炸。”

刘梦桡的手探出车窗外,枯瘦的手臂撕开疾驰的风。她满意地笑了笑,说:“大家都出来了。”

这句话是说给正在开车的柳别霄听的。柳别霄留意了一下前方的路况,在车座上扫一眼,从堆积的杂物里准确无误地掏出计时器。

刘梦桡故意把手机递到柳别霄嘴边,柳别霄很给面子地配合她,说:“既然大家都在,那就宣布一个非常重大的消息。”她说着,掐着时间念道,“这个消息是,现在就爆炸。”

随着她自以为有趣的宣读,爆炸声依次响起,声势浩大得程玉就差往河里跳了。谁也不能保证爆炸是否会波及到自己,于是照着刘梦桡电话那头的指示往空地上走。

一行人回到招待所的院子里,不少村民也听到声响,纷纷走出家门看热闹。确认安全无虞后,唐霖正要挂掉电话,刘梦桡却连声说:“先别挂先别挂,我有话要说。”

“所以你不但喜欢在棺材里仰卧起坐,还喜欢在下线的边缘仰卧起坐。”唐霖忙着把昏过去的赵姐抽醒,没好气地说,“炸都炸过了,你有话就跟追捕你的警察说吧。”

刘梦桡热切地说:“我要送你一样东西。”

唐霖说:“不用这么慷慨,小蛇我收下了。”

“那是蒄姐送给你们的东西,不是只给你的。”刘梦桡顿了顿,说,“但我可以只给你一样礼物。”

唐霖对着电话说:“你好大方啊,如果我说不要呢?”

刘梦桡平静地说:“其实招待所里也有炸药。”

唐霖讪笑道:“那你给吧。”

“为了感谢你帮我们洗碗,也为了那条蛇日后的安稳生活,是该给你件很珍贵的东西。”刘梦桡说,“但是我很穷,买炸药的钱还是跟别人借的,给不了你好礼物。”

“我想了很久,终于想到了。我要送给你一把剑,一把肉眼看不见的剑。”刘梦桡很认真地说,她的眼里依旧燃着火焰,“在传说里,少年拔出石中剑,成为了统领众人的王。我留在你心里的是一把复仇之剑,只要你遇到不平,不管你受到什么伤害,你都会想起我,这时你就只需要这把复仇之剑从心脏里拔出来,斩杀你的仇敌。”

唐霖确认自己没听错,说:“一百多岁了中二期还没过?”

刘梦桡问:“确定不收下吗?”

“你根本没让我拒绝。”唐霖说,“我不会变成你那样的人的。”

“好,随便你。”洗脑失败的刘梦桡遗憾地摇摇头,又说,“随便你怎么想,石中剑还是会留在你的心里。如果某天你改主意了,就拔出它,不留遗憾胡闹一场吧。”

像是怕她又说出什么坏消息般,唐霖飞快地把电话挂了。刘梦桡看着黑屏的手机,心里担心她们还会出问题。

唐蒄做事从来没有理由,也不管后果。她这样大费周章地把那条来历不明的蛇塞到那群人手里,不知是在打什么算盘。但刘梦桡能确定唐蒄不想伤害她们,只要她们安分守己不做触怒唐蒄的事,唐蒄应该不会对她们做什么。

可是她的朋友好像不太正常——刘梦桡撑着脸想,都是高中生了,应该不会傻到哪里去吧?

“早就跟你说了昏过去的人是抽不醒的,你们偏偏不听我的。”安鹏举一脸轻松地抬头看了看天色,说,“估计等赵姐自然起来我们才能走,她到底什么时候醒啊?”

高中生程玉抱着半边胳膊,咬牙道:“又不是我在抽她,为什么要咬我……”

安鹏举回头看她:“谁让你帮谢昭阳说话的?”

程玉痛得说不出话,高中生谢昭阳扶住程玉,满含愧疚地说:“别说话了,会死人的。我们得快点想办法把赵姐弄醒,叫她开车送你到医院去打狂犬疫苗。”

安鹏举见她不服,推她一把阴阳怪气地说:“早知道我有这么厉害,刚才在祠堂里我就应该冲上去,管她是什么柳奶奶还是刘奶奶还是牛奶奶,通通一口咬死。”

“真有那么痛啊?”高中生余燕子不知从哪里探出头来,伸手在程玉微微出血的伤口上抓了一把,痛得程玉一头撞在车门上,当场晕了过去。

刘梦桡没有目睹招待所前正在上演的剧目,她乘车离开丹楼,心里却涌现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她不确定那群人是否能准确避开唐蒄的高压线,安安稳稳待到毕业。

目前看来,最好的让自己安心的方法是立即找到唐蒄,问清她究竟想怎么解决摆在她面前的两难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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