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和田玉

孟然玉大怒,指着那断成两截的玉佩,活像只暴怒的小兽,怒目圆睁吼道:

“孟玺,你不是说不是你偷的吗?这玉佩怎么会在你房间里?我就知道你这种卑鄙下流龌龊无耻的小人惯会偷鸡摸狗,嫉妒师父送我的玉佩,你便偷来毁坏,你方才口口声声说自己全然不知情,摆得一派清高的作风,倒显得我咄咄逼人,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孟玺在那门生将玉佩拿出来的那一刻眼睛就直了,脏东西附体了似的直愣愣走向那门生,将人吓了一跳。他一把夺过碎成两半的玉佩放在手里,用手颠了颠,眼底亮着奇异的光彩。

如果他的助手在这里,便能认出,这是孟玺工作时常见的状态,一旦他见到了什么罕见的稀世珍宝,便会像今天这样不闻窗外事,眼中只有那块石头,细细琢磨欣赏个几天几夜。

孟玺放在手里颠了颠,眼神近乎痴迷,嘴里喃喃道:“重量对了,密度没问题。”

他猛然一转头,像平时使唤反应总是慢半拍的助手一样,冲着刚才那找到玉佩的门生喊道:“光!拿手电筒来!”

那门生愣了,“什么……什么手电筒?”

大师兄抬了抬下巴:“光,给他光。”

孟然玉眼睛瞪着,看着与平时全然两幅模样的孟玺,“……你是不是疯了?”

那门生燃了道光符,霎时耀目的光线照亮乌漆嘛黑的屋子,孟玺一把将那门生的手拉到玉佩前,眼睛凑近细细看着玉的内部结构,“……对了,毛毡状结构,不是石英岩和方解玉仿的。”

他又小心翼翼摩挲了下玉的表面,在手上盘玩几下,喘了口气,“表面温润,细密度也对,油脂感好。”

孟玺将玉佩在手里反复把玩摩挲,检查了玉的细节,最后感慨道:“真是好玉,料子上乘,雕刻的也好,算是比较难见到的。”

孟然玉冷哼一声:“师父给我的,自然是最好的。”

他狠狠瞪了孟玺一眼,故意说道:“要让我知道是谁将我玉佩毁坏的,定要碎尸万段。”

谁知孟玺猛然起身,大吼道:“是谁?!!”

他爱美玉宝石如命,难得看到这样上乘的东西,还未来得及欣赏,这玉佩已然碎成两半,怎能不怒火中烧?

这忽如其来一嗓子将满屋子看热闹的人吓了一跳,面面相觑茫然对视着。

孟然玉站的离孟玺最近,被吓得一哆嗦,反应过来之后看孟玺的眼神像是在看疯子,“……你抽的什么风。你……你,我定要叫师父过来为我住持公道!!!”

孟玺也瞪着他,很大声地重复着,认可道:“主持公道!”

孟然玉:“……”

“行了。”大师兄开口打断,看着孟玺的目光复杂,“师弟,既然你说不是你偷的,你怎么解释玉佩在你房间里?”

“在我房间里就是我偷的吗?我还说是你们故意放我屋子里陷害我的。”孟玺不知道原身是个什么样的人,不敢打包票,只能跟他们打马虎眼周旋。

“你——”孟然玉还待再骂,外头忽有异光闪动,两人踏剑乘风飘然而来,落在孟玺破旧的房门口。

一屋子门生齐齐低头行礼,异口同声:“掌门。”

孟玺慢了半拍,看身边人全低下头,才学着站在他旁边的门生行了个不标准的礼。孟玺偷着抬头看了一眼,只一眼就感到扑面而来排山倒海般的威压,强大可怖的气场充斥空气,孟玺被这一下逼得吐出一口心头血,他身边站着的门生震惊地看着他,小声提醒道:“你是不是疯了!”屋里的门生大气都不敢喘,这不要命的竟然敢抬头看掌门。

不知过了多久,掌门叹了口气,道了声:“起来吧。”众人方才解除禁锢般立正站好,这是姿势要比方才规整多了。

掌门看起来不过而立之年,境界已到达化神中期,实际年岁多少便不得而知了。他面容严肃冷峻,棱角分明,一开口更是冷若冰河,让人骨子里生出冰碴,“方琼,我让你代管门生弟子,你便是这样做的吗?”

那位大师兄低头行礼:“师父,是方琼无能,让师父费心了。”

孟然玉撇了下嘴,委屈道:“师父,不是大师兄的错,是他!”孟然玉指着孟玺,眼圈泛红:“他偷了师父送我的和田玉佩,我一时怒火攻心,才找他要个说法,大师兄前来制止我,我没搭理,师父要罚就罚我吧!”

掌门淡淡地看着孟玺,半晌别过了头,道:“这点小事下次你自来寻我,用得上大费干戈。散了吧。”说罢便转身踏剑而去,飘然若仙。

孟然玉瞪了孟玺一眼,转身带着一大群人离开了,孟方琼跟在最后,回头看了孟玺一眼,不知想说些什么,仍是转身离去了。

屋里重归于静,室内乱糟糟的一团,床铺被翻得稀巴烂,桌子椅子都翻到在地,一片狼藉。孟玺在这一片狼藉中站了许久,直到天色微明,他才动了动僵硬的身子,将桌椅扶起摆正,床铺换上新的,安静地坐在上面。

心里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他并非这个世界的孟玺,和他的所经所感实难共情,但见之与他同名同姓之人兄不友弟不恭,糟尽白眼和冷落,心里亦不好受。

这清影宗看着是大门派,他却住着这样一个狭小如狗屋的地方;作为掌门关门弟子,地位最低的门生都可以对他施以唾骂;面对偷玉佩这样莫须有的事情,师父从头到尾只看他一眼,连解释都不需要,似乎认定孟玺就是斤斤计较、偷鸡摸狗之辈,没有任何可原谅的余地所在。

孟玺叹了口气,在床铺上重新躺下,睁着眼睛等待屋外天明。

或许明天是个好天气呢。

孟玺本以为孟然玉还会来找麻烦,没想到翌日整一天都没看见他,换句话说,他就没再看见过人类。等他休息得差不多能下地行走时,已经是下午了。

推开房门,久违的阳光从门缝里射进来,有些刺眼,孟玺眯了眯眼,将门彻底推开,新鲜的空气霎时迎进屋内。

他屋子不远处就是条小溪,水很清,孟玺蹲下身双手捧了把水简单洗漱了下,再低下头,水里映出他的倒影——这是个很好看的青年,唇红齿白、容貌昳丽,只是右眼角带着块淤血,看起来瘆人。看来那日比武孟然玉没收着手,剑气刺在他眼尾,只差一毫就伤了眼球了。

孟玺却是吃了一惊,无他,这张脸和他穿越前长得一模一样,甚至是分毫不差,一些细节也完美匹配。

还没细想,一阵晕眩感伴随着腹部阵阵微痛袭来,孟玺这才觉出饿来,他醒来之后整两天没吃饭,也没人记着给他送饭,孟玺干脆在清影宗转了一圈,顺便找点东西吃。

这么转了一下午,孟玺对清影宗有了简单的了解。清影宗总共八大峰,为首的乌霄峰住着掌门孟温纶,也就是孟玺的师父,其他七位长老分在余下的七大峰上。清影宗所在地势高,处在层峦叠嶂之间,处的一派潇洒淡然的隐士之道。

掌门孟温纶共收三名弟子,大师兄孟方琼,二师兄孟玺,小师弟孟然玉。大师兄天资卓绝,刻苦修炼,为人又温润有礼,比孟玺大三岁,如今已踏入元婴初期。孟玺的小师弟孟然玉更是个不世出的天才,比孟玺小八岁,如今已金丹中期了。

而孟玺,五岁入门跟孟温纶学剑法之道,到今天整二十年,仍止步于筑基期不动,简直让人笑掉大牙。不过他修为低下不至于让人厌恶到如此程度,他人品低劣、行事龌龊才是让他到如今这狗不理田地的元凶。

当孟玺看到来来往往的门生往门上挂灯笼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今天是元宵佳节,整门派上下喜气洋洋、其乐融融、合家团聚,怪不得孟然玉今天也不来捣乱了,弄了半天是过节,和师兄师弟齐相聚呢。

孟玺实在饿的浑身难受,试了半天才打开聚物袋,从里面掏出点碎银子,想溜到宗门外。门口看守的弟子见他也不拦,当是见怪不怪了,见空气似的将他放了出去。

孟玺刚踏出大门不到三步,迎面走来一个极为高挑的男人,那男人面容深邃,棱角分明,鼻骨高挺,气质冷然,他身着藏青色外袍,其上银丝花纹点缀,比孟玺这一身破布好了不知多少。

实在是难得一遇的英俊,连孟玺都忍不住看了两眼。

男子没看他,擦肩而过时,一股凛冽的淡香飘进孟玺的鼻腔,又走了几步,那淡香却并未远去,身后的脚步声也停了。

孟玺没回头,身后远远传来守门那几个玩忽职守的门生紧张的声音,“云逸仙尊!”

“去哪儿。”低沉的声音隔着不远的距离飘进孟玺的耳朵,使他脚步停顿了下。转念一想,按他在宗门里的地位,这等身份尊贵的仙尊应当也不会与他搭话,于是孟玺当没听见,心安理得继续往前走。

“孟玺。”不轻不重的声调复又响起,孟玺回过头,疑惑地与那位云逸仙尊对视。

云逸仙尊的神色仍是冷淡的,他停在原地没动,静静看了孟玺一会儿,提示他道:“叫人。”

孟玺没理解这是什么意思,远远的,山门里传来熟悉的叫喊声,孟然玉大喊着摆手,“小师叔!”

“……小,师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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