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订到了下月初二,这一个月以来,礼部尚书苏长淮带着礼部忙忙碌碌了一个月。既然陛下已经吩咐了,还是长公主的婚事,定要尽心尽力才是。
而这一个月以来,萧玦除了有时上早朝远远的能见上一面,再没有多余的见面。好似她们之前的约定并不存在,好似即将成婚的新人并不是她们俩。
这一个月,沈昭可没时间管萧玦的想法,自从赐婚她就彻底明白过来,有些事要彻底掌握在自己手里才好。
“白夜,母后留下的旧部还有几人未见?”沈昭坐在书房的座椅上正写着什么密信。
“殿下,只剩下一位先皇后的心腹前朝正三品女官林挽月。”白夜手中翻动着册子。
“当时沈逸刚登基,她来找过本宫。都怪本宫当时被沈逸迷惑,真以为他可以当个明智圣君。”沈昭说到这,眸子又冷上了几分。
“也不知她失望过后,还会不会继续帮本宫。”沈昭轻叹一口气,握笔的指尖都泛了白。
“殿下,先皇后对林挽月有恩,她既是知恩图报之人,怎么会误会殿下?”白夜已然被满屋雪松气息包围,总感觉今天还是穿少了些。
“也好,她现在正在做些什么?”沈昭收起了刚刚展露出的情绪,抬眼去看白夜。
“现在正任职太医院的掌药嬷嬷,可需奴婢去寻她?”
“也好,你去寻她今晚来此,本宫亲自与她详说,切不可被他人知晓。”沈昭收回了满身的寒气。
“奴婢明白。”白夜刚要踏出步子离开,又被沈昭叫住“上次,关于萧将军的事情差的如何了?”
“与殿下猜想的并无二致,可惜缺少实质性的证据定靖南王的罪。”白夜近日一直在忙碌沈昭重新培养力量的事情,长公主没问,竟然也忘记汇报这件事了。
“嗯,继续查!大婚前定要把实证查到。”沈昭喝了口茶,继续写着密信。
“还有把这封信,交给谢砚。”白夜接下这封信,便匆匆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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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公子,这是殿下让我给你的信。”白夜披着黑色的头蓬出现在京城最火的布匹行,对面是一位长相英俊比白夜高上一半的乾元男子。
“呦,殿下可是想起我来了,可是想我了?在哪见面?”谢砚惯常都是一副纨绔模样。
“谢公子,收起这般轻浮样子,不可对殿下不敬。”白夜邹了下眉,长公主是在一次微服时认识的谢砚,当时谢家还不是皇商首富,不仅如此,还差点倾家荡产。当时长公主从行为举止和谢砚的经商头脑看出是经商之才,便提点了几句并助他当了皇商。
此事之后,这位谢公子非说对长公主一见倾心无法自拔,轻浮的很,俩人见面定是谢砚说上两句爱慕之情的话术后被长公主冰冷的眸子看上一眼便消停下来。虽言谈不靠谱但为长公主编织金钱网这方面却也足够放心。
谢砚随意的拆开密信,大概看了一眼随后瞳孔瞬间放大看着白夜一脸震惊“殿下这意思是……”
“谢公子不必问奴婢,殿下意思也已写在信中,谢公子照做便是。”
“好,让殿下放心,我这的金银定是取之不尽,让殿下无后顾之忧。”谢砚去烛火将那封信烧成了灰烬,收起了纨绔的外表,连表情都严肃了几分。毕竟长公主连要夺权这种事都告诉了他,虽然殿下要成婚了,自己也算殿下信任的半个朋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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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林嬷嬷来了。”白夜从谢砚那里离开后,就急匆匆去了太医院寻林挽月。林挽月一听是长公主殿下来找她,心里开心极了。
“让林嬷嬷进来吧。”沈昭停下了手中几个需要她处理的折子,沈逸登基后很多事情都是需要她亲自处理的。
门开时,一个佝偻聋哑的老妇拄着拐杖进来。待屋门禁闭,她忽然撕下脸上的人皮。只一瞬年迈的老妇变成了正直三四十岁冷艳傲骨的女人“臣拜见长公主殿下!”她终于能完成先皇后对她的嘱托了,况且她也觉得现在的皇帝不合适。
“嬷嬷不必如此,白夜!”沈昭向白夜递去一个眼神,白夜就赶忙把林挽月扶了起来。
“嬷嬷快坐下说,我以为嬷嬷自从上次的事,便不会再插手本宫的事了。”沈昭的眼神中透出了一种愧疚,看着刚坐下的林挽月。她是知道的母后对林挽月很是信赖,自己也对这位嬷嬷有几分敬重。
“殿下,这说的什么话。老奴知道殿下愿意来找老奴帮忙,高兴还来不及呢!”林挽月笑起来,眼角的皱纹清晰可见,可岁月从不败美人,更不败有才之人。
“那本宫也不绕弯子了,本宫找嬷嬷来,正是因为本宫对当今陛下失望至极!所以……”不言而喻,大家都听的明白。
“老奴自是知道,云朔向来重文轻武,萧将军现在的功劳早就是众矢之地。陛下还与靖南王联合赐婚殿下与萧将军,这……老奴当时听说,都想着要不要直接杀了那萧玦,以绝后患。”提到这事林挽月刚刚慈祥的笑容变得愁眉苦脸,不能杀皇帝还不能杀一个将军?
“嬷嬷不可动萧将军,萧将军本就是无辜的。我朝本就有能力的武将之少,冗兵冗杂,不可再动忠心之人,让武将寒了心,况且本宫已与萧将军结了盟。”沈昭听到林挽月玩杀萧玦,不自觉语速都快了几分,沈昭向来惜才。
“已然结盟?不知条件是?”天下哪里有免费的口粮?都是利益对等才会有交易。
“萧将军一直在查,当初萧老将军一家的真正死因。这也是今天叫嬷嬷来的原因之一,白夜虽查到了靖南王与北狄狼王勾结,却无实证。”
“殿下,可以看看这个。”林挽月抿了抿唇,从怀里拿出一张羊皮地图。
沈昭拿起地图定睛一看,眉毛也不自觉的皱了起来,屋内好似又降低了几度。
“殿下,还有这物我想殿下更想知道。”林挽月掏出一只乌木盒,开启刹那“腐腥气弥漫”。盒中褐黄药渣爬满蛆虫,唯有一点朱红如血。“此乃鹤顶红凝晶,十年不腐…正如娘娘冤魂不散。”
沈昭抬头去在林挽月的眼神中,看到了肯定的眼神,随后林挽月开口“先皇后死因另有其因,这药渣是混入先皇后最后一次药中的鹤顶红。先帝当初圣宠陛下母妃……”
“白夜,去把这两样收起来,继续查!”沈昭的声音里已经不仅仅是冰冷,还夹带了愤怒,卖国求荣、弑后争宠好的很啊!何其可耻?!
“嬷嬷这次帮我了本宫的大忙。”从沈昭的声音中第一次听出了疲惫。
“先皇后于我有恩,老奴定当对殿下忠心不二,尽心竭力,为先皇后报仇。”林挽月说着又要起身行礼表忠心,即使被身旁的白夜制止住。
“殿下无需多言,剩下的事情交给老奴办就好,定让殿下名正言顺登上那本属于殿下的位置。”林挽月知道沈昭心中所想,能再找她,大家心中都心照不宣。
“那嬷嬷今日就早些回去吧,本宫有些乏了。”沈昭按压着眉心,并未抬头,她没想到靖南王和那位贵妃竟能做到这般。
“那老奴告退,殿下静等老奴好消息!”说罢林挽月就送了出去,独自留下沈昭靠在椅背上,摆出了与她身份不符的坐姿。她将手覆于那漂亮却冷淡的双眸上,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
“萧玦,没想到本宫与你这般相似?”沈昭头一次有了感同身受、同病相怜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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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昭在忙,而萧玦有她自己需要做的事。自从上次沈昭说大婚给她准备的那份大礼开始,她就忐忑不定。虽然还未见到证据,但沈昭说的如此笃定,那朝中定有内贼勾结,联合外族导致她父母兄长的死亡。
她无法坐以待毙,每等一刻,她的心就犹如千万只蚂蚁在啃咬,这刻忠于陛下的心快被吞噬不见了。外敌未除,她们誓死保卫忠心的人却从背后捅了一刀,打的措手不及,何其可笑?!
“杨戟,去查查方面朝中可有与北狄有往来的大臣,无论是什么勾当,都给我揪出来。”我定要他们血债血偿!蓝风铃的气息一瞬浓烈不再似往常一样清新脱俗,白戟瞬间感受到了压迫感。
“是,将军!但将军我们……”但京城寸步难行。
“尽量查!书信于寒舟和燕铮告知他们萧将军怕是保不住了,让他们早做打算,待长公主凤驾亲临,萧家军放可重见天日!”萧玦已经冷静下来,将这血海深仇重新压制于心底,蓝风铃的带来浓烈的压迫感也慢慢消逝。
“将军不告诉老将军的事吗?”杨戟是萧玦的女亲卫,今年才刚刚十七岁,许多谋划还需要学习。
“不必,军心不可乱,忠心更不可乱。”萧玦淡淡的说出这句话,无力感再次席卷而来,自从穿越到这副身体这个朝代,她已经无数次体验这种不对等阶级压迫带来的无力感。
“还有,让谷雨带着小妹行医时小心些。派我们的人暗中保护,一旦出了事立即把她们藏起来,切不可冲动被抓住。”萧玦定定的看向桌上的毛笔,久久出神。
“是,将军!”直到杨戟打破了沉默,离开后又将她带入另一个思绪之中。
萧玦在这个世界上最担心的就是算半个亲的小妹萧玥,小妹心性纯良从小喜欢与军医秦谷雨学习医术,救百姓于水火。
只是因为坤泽身份,刚开始不被认同和信赖,不过都过去了,小妹有医学天赋,以后定是鼎鼎有名的坤泽医师。这次与秦谷雨去江南学习、义诊,希望能逃过这一劫吧。
“若是长公主当皇帝,小妹当第一坤泽医师的梦想会更容易一些吧?”萧玦不自禁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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