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番外:狼与凤之王

妖云缭绕堵去前路,即便龙太子以神龙之力发而攻之也仍旧穿不透它。蛮奇七直言拒绝他作陪之言,张开双臂恋恋不舍拥抱过便转身毅然进了困兽谷。

如此百年孤身摸爬滚打,虽是常年危险重重几经生死,倒也多亏得喝下的龙血有神力,使他停滞不前的修为妖力长进许多。前来捕他为食的妖兽逐渐讨不到半点好处,起先的是遭他咬断手臂尚且有命,后来的竟是反倒成了他的猎物。

他舔了舔沾满鲜血的手,盯着面前被咬断脖子而咽气的妖兽寻思了半天。困兽谷里最不缺的便是此类灵智未开的妖兽,昨日便才吃过一头,眼下他实在不饿遂犹豫起来,横竖可惜那修为,好歹不愿白白便宜了旁人,左右踟蹰半晌最终还是剖了它取走妖元装入荷包里。

剖妖取元乃是龙太子教他的,虽是有如天央那般融合不完全导致神识脾性有变的风险,却也好过命丧黄泉。因而,为助其将旁妖的修为转为己用,龙太子便定下了每年相见之约。

眼下正好又快到那十年了。

每回蛮奇七皆是提前数日至得约见的河谷边,忐忑欣喜等着龙太子来。龙太子亦是从不迟到,待到天起朝阳时,他便背着金光从天上落下来。

那道于云端时隐时现的赤色身影,是蛮奇七认为的世间最美之景。

“將玄——!”蛮奇七刚遥遥见了,便于盘腿而坐的草地间站起来大声呼唤他。

如今蛮奇七长了个头,不复当初瘦弱模样,举手投足间已是有了几分狼妖的威压气魄,即便身上衣物破破烂烂处处污血遮不住那满身的新伤旧痕,也丝毫不掩盖初现的英气凛凛。

龙太子落地朝他走几步,见得他奔走而来便停下,细细打量起他模样来,待他至跟前时便道:“你似乎又长进不少。”

蛮奇七未过问龙太子意思便先亲了他一口,才略是得意道:“此乃对我长进的嘉奖。”

百年来,每回见时蛮奇七必然如此。起先龙太子倍感不适会躲开,哪知竟遭蛮奇七当面使性子哭闹起来不依不饶。他见不得蛮奇七闷声不作难过的模样,手足无措哄劝半晌不见好时,也只得无奈依了他。

此后他便不再拒绝,只是与蛮奇七定下了规矩——只可亲脸。

即便唯有脸颊可亲近也让蛮奇七开心不已:“以我眼下长身体的速度,许是再一百年便可成年了。”言下之意乃是留给龙太子思索的时日已不多,得要快抓紧些了。

龙太子自然懂得,却故意装起糊涂来笑道:“说来,若按时日算,蛮奇七你多大了?”

“三百零五岁时我便被送去了山狼族里专门供养血狼的地方,又过八十七年后被土地婆带去仙君身边,如今又过了百岁。”蛮奇七仔细寻思算来,末了才抬头对龙太子道,“如今已是四百九十二岁了。”

龙太子愣了愣,眼中惊讶不已。以妖的年纪来算,一般七百岁成年千岁得道,极少才有不足七百岁便成年的。即便有,也定是天资卓越有望神化被奉为妖中圣子。

诚然,这是天生如此才会出现的情况。若是靠吞噬其他妖物的妖元之类的邪法变得如此,那可就实在大为不妙。

“你当真还有百年便能成年了?”

“若是能多吃些妖元,许是要不了百年。”

龙太子当即拉过蛮奇七出掌探过他体内妖气,顺势助他将尚浮于经脉的妖元融合其中,方才收了神息道:“你已不再是当初那只大限将至的血狼崽,即便不食妖元也能顺利长大。能在困兽谷中孤身百年不死,想来今后即便回归常理也许亦是没有大碍。”

蛮奇七转身看向龙太子,皱起眉来神色多埋怨:“你怕我成年逼你要答案。”

“与此无关。”见蛮奇七仍是满脸不悦,龙太子无奈,只好与他细说,“我不愿你为了早日成年而堕魔。你若堕了魔还如何回族里当狼王?不仅是狼王,天上仙家定不会放任你,你明白其中厉害么。况且……”

“不是因你不希望我长大?”

“自然不是。纵然我有不想,你也会慢慢成年。你不是说过么,自己不会永远是只狼崽。”

蛮奇七仍有不悦,抓住装了妖元的荷包低头道:“你亲我一下,我便答应你再也不吃了。”

未料他竟会提出这般要求,龙太子一时瞠目结舌不知该如何是好,盯着蛮奇七泛红的耳根不觉亦是面颊滚烫了起来。虽说百年来蛮奇七总会在相见时有亲吻,可他却从未主动如此做过,眼下光是臆想过便已叫他皱起眉来有抗拒。

横竖等不来龙太子的吻,蛮奇七不由得觉着委屈,抓出荷包里的妖元猛然塞入口中含糊不清道:“你不亲我就吃了它。以后我天天取妖元吃,也不再每十年来此处,等到堕魔后再去见你。”

即便是言语有威胁,可蛮奇七抬头露出的却是一张瘪嘴忍泪的脸。这副模样看在龙太子眼里叫他生出多余的愧疚来,不禁轻声叹道:“果然还是只小狼崽子。”他说罢抬手盖住蛮奇七的双目,慢慢凑近前去,踟蹰半晌仍停留在尚且离他脸颊还有半寸的地方。

蛮奇七耐着性子在等,拽住双拳紧张得止不住打颤。龙太子有察觉,知他已并非是当年那只懵懂狼崽无熟虑,便也沉下心来吻了上去。

“满意了?”

“嗯……”

龙太子放下盖住蛮奇七双眼的手,稍稍后退半步才道:“可以将妖元吐出来了么。”

蛮奇七这才张开嘴以舌尖将口中妖元顶出来,垂目瞥见龙太子的手,小心翼翼牵上去些许哽咽道:“好想早些娶你回家。”

龙太子由着他,却发现他的手在轻轻打颤便不由得反握住,轻声道:“我还没说会做你的狼王夫人。”

“以后定会说的。”蛮奇七大胆起来,试探着将手指穿过龙太子的指缝,紧紧扣住,低语喃道,“我定会让你说出口。”

“你便未曾想过,我或许……也有心娶个龙王夫人?”

“不许,我不许你娶别人。”蛮奇七拉过龙太子的手,顺势低头靠上他的肩,继续道,“你若娶了别人,我定会难受到失去神志,兴许还会死。我死了你也不在意么?”

“岂会那么容易死。”

“会,你若不在了我便会死,谁叫我是喝过你体内鲜血的血狼。”

龙太子颔首斜目睇他,问道:“蛮奇七,你可知道所谓夫妇究竟会做甚么?”

“我知道。”蛮奇七抬起头来盯着龙太子,狼目如炬,“你不信我们此时就试试,试过你便明白我从无戏言。”

于那双半分不退却的双目中坦然出诸多欲念来,龙太子心下里暗惊立刻后退了去,刚要借故抽身离去便遭一黑色物什落入怀中。他不由自主抬臂一接,定睛再看时才惊觉乃是只尚不能化出人形的年幼玄凤。玄凤奋力扑腾几回终于老实下来,探着脖子四处张望。蛮奇七恼这幼凤坏他好事,神色转眼凌厉起来,伸手便要取它性命。幸而龙太子及时扼住他手腕制止,这才免了一场不必要的杀戮。

“它尚且年幼,你不必取它性命。”

蛮奇七有埋怨:“它坏我好事。原本我与你能解衣相见继续亲近做一回夫妻的,却因它落下来叫你逃了。”

龙太子恼他胡言轻弹了他额头,收回手来抚摸起幼凤的羽翼道:“我再好兴致也不会与狼崽解衣相见。况且幼凤少有独自离巢在外的,想来是趁着爹娘不注意顽皮私自跑了。正好我知道玄凤巢穴之处,便送它回去。”

更也是借着此行好让蛮奇七打消先前那荒唐念头。即使他再想陪在蛮奇七身边,也暂时还未到真要做他夫人的地步。

蛮奇七追上前问道:“送它回去后你便愿意与我试试夫妇会做的事?”见龙太子假装未听见要糊弄过去,他便继续道,“你问我,便是因为你也考虑过了那些事,是想着我考虑的。”

龙太子被他此话弄得十分不自在,竟是羞迫起来:“不是你叫我想的么,这有何可惊讶。”

“我不是惊讶,是高兴。”蛮奇七朝前跑出几步方才转过身来对龙太子开怀笑道,“原来这一百年你也在想我。”

龙太子一愣,后又无奈苦笑低声呢喃道:“是啊,原来我竟也在想你。”他说罢化作龙身入了云,直朝霜墨里飞去。

蛮奇七抬头见了,使出浑身解数跟在后头追赶,一面追一面大声问道:“將玄,你想过些甚么?是与我解衣相见相濡以沫还是成亲后的长相厮守?我都有想过,哪怕此时此刻也在想。”

龙太子听得无言以对,腾云的速度不禁加快许多。蛮奇七在后头死命追,直至将要到霜墨里时才终于追上了。

霜墨里正因那只幼凤不见了踪迹而大乱,四处去搜寻的队伍相继空手而归。此事甚至惊动了远在不望崖上的怜。怜与厌隗亦是分别寻过数日依旧不得见,如今回了霜墨里来一起想法子。

只因百年前族长有令,厌隗不得踏入霜墨里半步。且族中许多人尚且未能原谅他,他自然再明白不过,便让怜只身进去了,独自等在霜墨里外头的树林中。龙太子与蛮奇七于天上过时,他一眼便瞧见了怀里那只幼凤,半点不迟疑向他二位猛然展翅飞身前去了要抢,不由分说便先动起手来。蛮奇七哪肯看他对龙太子出手,遂挺身相迎殊死搏斗过几回合。

奈何蛮奇七修为仍有欠缺,几招下来便是不敌。龙太子见了眉目一冷,使出神龙之力打向厌隗。厌隗修为亏损再未能补回来,对付蛮奇七容易却难以应对下龙太子,此番吃下不留情面的一掌竟是口吐鲜血晕死过去。

守哨的玄凤早在他们打斗时便飞入天空高声鸣叫,此时正巧天央与怜带着族人们赶来,见是相熟之人方才休止了冲突。

天央上前指了指那只正欢快闹腾的幼凤对龙太子道:“还请神龙将那只幼凤归还于我。”

“我此前来正是送它回来,岂料竟突然遭玄凤攻击。”龙太子言罢摊开双臂朝前送,怀中的幼凤便高飞而去一头扎入天央怀中。

天央垂目含笑宠溺抚摸它几下,才又道:“多谢太子。这只幼凤乃是凤王,此恩情玄凤定当铭记于心。二位若不嫌弃,请在霜墨里多留些时日,好让我们略尽地主之谊。”

多留些时日也好。天地间他东走西逛过许多回,却唯独困兽谷来得少,龙太子自是欣然接受不拒绝。可那蛮奇七却不愿意起来,拉住要往里走的龙太子对玄凤们道:“不必了,我与將玄还有别的事做。”

“不是甚么要紧事。”难得能在霜墨里住些时候,龙太子岂会轻易放过这机会,当下便拍开蛮奇七的手对天央笑道,“上次来时我便中意此地,若能小住几日自然不胜欣喜。”

“太子,请。”

“叨扰了。”

诚然,蛮奇七想必很是气不过,冲上前又拽住龙太子手臂道:“你朝三暮四!”

众妖听得是一愣,而蛮奇七话落了便转身欲走,那只凤王便自天央怀中猛然飞来扑腾着羽翼拦住他去路。

龙太子回头见了便笑起来,劝他道:“你既然对狼王之位志在必得,能与玄凤王结识不失为一件好事。凤王也亲自留客了,你便当作是陪陪它。”

蛮奇七推开扑腾的凤王,咬咬牙道:“那我今晚要睡你身旁。”

旁人有多想,而龙太子却思乐做客霜墨里心生愉悦应道:“都依你。”

他遂才展颜笑了,与龙太子一同跟于凤王身后入了霜墨里。

一旁蹲于厌隗身旁的怜见事已平安解决,便抓住衣袖拭去厌隗嘴角的血,驮了他起身唤道:“天央。既然凤王已寻回,我便先带厌隗走了。等他伤势好转我再回来觐见凤王。”

回头听得怜这番话,脸上因凤王平安归来的喜悦又因怜带了厌隗已是要走的架势而渐显凝固,天央久久看向他们的背影动弹不得,末了才出声:“怜,进来罢,等他醒了你再带他离开。”

怜闻声停下步子,回头看向天央问道:“可以么,其他玄凤会如何想?”

天央叹口气,上前来从怜身上接下厌隗架着他,道:“厌隗所行诸事族里自然不会因他变成玄凤便原谅他,至今仍有人以为你是遭他胁迫才会离开。我亦同样无法原谅他。但我想,他或许是真的十分在意你。”天央说罢兀自笑了笑,自嘲道,“我究竟语无伦次在说甚么。”

怜亦是坦然笑了笑,道:“兴许是玄凤千年终于再次迎来凤王,叫你实在太过欢喜才会如此。”

“想来也是。不过百年不见,厌隗怎会变得经不起神龙一掌了?”天央言于此时开了二重眼稍稍窥视过厌隗修为,不禁眉有皱起,“他的修为……”

“被他自己败没了。”怜一面说道一面斜目瞥向依旧未醒的厌隗,“如今他再无作乱的本事,也算得是自作孽不可活,老天要收拾他。”

“那你们在外头岂非过得十分辛苦?”

“闻讯而来找他寻仇的虽是不少,好在我还能应付。”

天央闻言立即皱起眉:“你独自应付?”

怜笑了下,拍拍天央后背反倒安慰起他来:“我训了一些妖兽,也并非谁都敢来。若真到了走投无路时定会向你求助。”

“你与厌隗……”天央顿了顿,随后将想问出口的话收回腹中,大步往前走。

许是猜到天央心思,怜自顾自道:“自百年前离开霜墨里,厌隗便与从前判若两人。他如今待我很好,也不曾再做过非我所愿之事。我亦是想着,许是该与他成对了。”

天央有些吃惊:“你们还未成对?”

怜对此心有叹息道:“他提过一次被我使气拒绝后便再未提过,此后无论我如何等如何点拨皆是会不到意。”

“既然你有此心,何不由你来提呢。”

“下回试试。”

天央瞥了眼肩上的厌隗,心下里羡慕又遗憾。

自带了厌隗踏入霜墨里起便始终有玄凤投以仇恨不解的目光来,虽是碍于天央不敢近前来有动作,便也皆是丝毫不隐藏满身杀气。两百年来的旧账如今被翻出来,无一不染满**的血腥味与止不住的隐隐作痛。他们时至今日仍旧不明白,罪大恶极的厌隗如何能得到玄凤族的宽恕,如何能使得怜心甘情愿为他离开。

便是怜自己也想不明白,他分明是寸恨未消的,怎就心甘情愿去了厌隗身边呢。

“我以看管的名头向族里解释过你离开一事,你必不担忧。”

怜低声应了,从天央肩上接下厌隗往怀里揽了揽:“我带他去屋里便好。凤王刚回来不知在外是否有受伤,你这做族长的,岂能不去瞧瞧。”

天央本是不愿松手寻思着并非为了厌隗,而是为了怜也该无论如何帮些忙才是,可瞧见怜的双目之中再也映不出旁人,这才终于松开手:“我去请长老来替他瞧瞧伤。”

“不了,免得长老为难。这点小伤算不得甚么,他皮糙肉厚睡上一觉便能恢复。”

“记得有事叫我一声。”

怜笑应了,带着厌隗回到他曾看住过的那间屋子。

即便是过了百年,这间屋子依旧十分干净,想来是谁以为他有朝一日还会再回来便时常打扫。他将厌隗放于榻上,又寻来灵草磨碎喂他吃下了,这才坐于榻边入神看着他容貌,末了伸出手去抚摸了许久。

屋外传来玄凤们的声声高鸣,一连数时辰皆是如此热闹。怜起身前去推开窗户往外瞧,便见得凤王为首领了一群尚未成年的玄凤们于空中欢快盘旋。尔后成年的玄凤们也不知不觉加入其中,跟在它身侧陪它玩耍。

天央也去了,追在凤王身侧寸步守护。那年幼的凤王实在调皮,领着雏凤们捉弄起他来,继而欢声笑语自天空之上传遍整个霜墨里。

连天央也在哈哈大笑。

那是见喜死后以来怜所见的头一回。怜遥望着他,不觉也是微微有笑自眼中而出。

“怜……”榻上厌隗昏迷一整日总算是醒了,睁眼费力撑起身来唤他,“这里是霜墨里内?”

怜于窗边走来,站定在榻前道:“还走得动么?”

厌隗未答他,环顾屋内后问:“你带我进来了?玄凤们未找你麻烦?”

“该走了。”怜说罢便拽了他一下,“天色晚了不好捕猎,妖兽还等着我回去喂。”

“凤王呢?”

“正在天上玩得不亦乐乎。”

厌隗这才沉默片刻,调了气息下得榻来:“你与天央多年未见,再留些时日也无妨,妖兽我来替你喂。”

怜转头看向窗外的天空,笑了笑:“如今玄凤终于有了凤王,天央不再需要我了。”

“你果然还是想与他成对么。”厌隗不大敢看怜的神情,便索性低下头去佯装整理衣裳,“你若有此念头,我来帮——”你字尚未落音,怜便踢来一脚狠狠以膝盖撞上他腿后。他往前一踉跄,被怜给拽回来。

“回去了。”怜甩甩手,径直走出屋子。

厌隗半步未动,向他背影开口道:“我不想再看你哭了。”

“我几时哭了?!”怜压下心火无奈叹着气,“我以为你和过去大有不同,结果仍是半点没长进。我要回不望崖,你想留下便自己留。”

望着怜大步出屋展翼而去的身影,厌隗朝天上睇得一眼,便也紧随其后而去。心中似有察觉,天央转头正好见了他们远去的身影,只稍愣了愣,便又陪凤王玩耍去了。

沿途顺道寻了妖兽的口粮提回不望崖,怜正喂,半点不搭理站在身后默默看来的厌隗。他正寻思该如何开口提成对一事,便听厌隗问道:“我又惹你生气了?”

怜长叹一声,将手中肉块全扔给妖兽拍拍手站起来转身问他:“你就这么希望我与天央成对?”

“你倾慕天央,我想或许与他成对你会更开心。”

“我不会和天央成对,虽然曾几何时一心牵挂他,但也早已不再是那样。你便未想过要和我成对么?”

“我想过,可你不愿意。”

“若我愿意呢?”见厌隗双目微微有诧异半晌不做声,怜又近前去再次说道,“我只愿与你成对。”

厌隗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仍是有些恍惚:“你当年……分明说我在做梦……”

“你当年不也折磨过我好几回,扯平了。”

“我该如何做才好,不仅想与你成对,还想要你钟情于我。”

怜听得面颊一红,低头靠上厌隗胸膛小声道:“若是不钟情,又岂会次次主动做你的雌鸟。你倒是也主动几回如何,除了你,我不会再让谁像那般对我。已经这么多年了,你怎就不明白呢。”

“此时明白还不算晚。”厌隗心中有动抬手抱紧了他,“倘若有谁要将你从我身边夺走,即便是凤王我也会毫不留情下杀手,可以么?”

“若你有那本事,也不是不可以。”

“怜,与我成对罢。”

“你终于说了,我等了好久。”应了这声,怜仰起脸看着厌隗问道,“朱凤成对时是如何做的?”

“将唯一一片与妖魂相连的翎羽赠给彼此。”厌隗一面说着一面扯下脖子后的翎羽别于怜的发丝间,略有惋惜道,“如今我已非朱凤,本该艳如血的大翎成了墨色。而我又非生来为玄凤,也没有朱虫可以给你。”

怜摸了摸被别上的大翎,扬脸亲上厌隗的唇,将朱虫给了他:“我有。”

以凤心结灵虫,以灵虫结相知相惜人,长伴汝身无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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