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萧琴十七岁入宫,先与二皇子生母虞妃同为贵妃,后先于虞妃生下大皇子,被封为皇后,母仪天下,赐住在后宫中最凸显身份的的长乐宫中,又因为母家强大,其地位不可动摇。
孟颖带着段芮芮来到长乐宫,经守门的宫女通报过后,进入了长乐宫。
段芮芮虽然常常跟着孟颖进宫玩耍,但却没怎么来过这里,顶多在门口路过一下,又因为宫规森严,每次路过她都不敢抬头,生怕被人看到,说她不尊皇后。
长乐宫很大,一进门就是个大院子,院子左边是一汪池水,里面养了很多肥硕的锦鲤,还有一座假山,右边则是一片花田。
她一早就听说皇后喜爱侍弄花草,她的宫中更是亲自种植了一片奇珍异草,想来就是这儿了。
来不及观赏,孟颖就继续拉着她往正殿紫薇堂走去。
“皇后娘娘,许久不见,可还记得本宫主?”
一进去,就见紫薇堂内不光只有皇后,曲国公夫人和曲长心也在,而大皇子则在一旁读书。
“长公主是稀客,快坐。”一旁早就摆好了一张软椅,似乎料到她会过来。
“坐就不必了,皇兄圣旨已下,往后本公主的侄女儿乾安县主,就要养在皇后膝下了,还请皇后好好教导她,这后宫的规矩。”孟颖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连带着段芮芮也跟着行了个跪拜大礼。
“那是当然,以后她便住在那边的琳琅阁里,正好旁边就是长心的毓秀阁,两个小姑娘年纪相仿,闲暇之余,一起玩耍也是方便。”皇后朝之前有水池的方向指了指。
“既然安排好了,本公主就放心了,对了,本公主怕乾安县主一个人在宫里没有熟人会不安心,还请皇后允准,让乾安县主在家中的贴身丫头小琦一起进宫,以做陪伴。”
皇后笑容满面:“当然可以,不过本宫也提前给未来太子妃安排了一个宫女,硕儿,过来。”
一个小宫女微低着头,从角落里走出来,看年纪,应该比段芮芮大几岁。
段芮芮此刻还跪在地上,便悄悄抬眼看了看这个宫女,她面带着微笑,长得很亲和。
“她是硕儿,被看她年纪小,照顾人的功夫,可不比宫里的那些年纪大的宫女差,长公主可放心?”
这一看,就是早有准备。
孟颖从上到下扫了一眼硕儿,道:“自然放心,既然一切都安排好了,那本公主就先回去了,这次庆功宴是为我段府举办的,本公主还要去延庆殿送往来宾客,就不叨扰皇后了。”
“慢走不送。”皇后整了整宽大的衣袖,坐了下来,不见有一步挪动。
段芮芮就这么看着孟颖走了,心里越来越慌。
这还是她第一次单独面对皇后娘娘,更何况皇后身边还有一个先前对自己不太友好的曲国公夫人,心中不免有些胆怯。
但她不能把这种胆怯给表达出来。
“臣女拜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到本宫这儿来,让本宫仔细看看。”
“是。”段芮芮小心翼翼地起身,往皇后身边走去,她感觉皇后还是很温柔的,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冷酷。
皇后看了看她,笑道:“是个好姑娘,陛下的眼光不错,这个未来太子妃选得不错。”
此话一出,一旁站着的曲长心顿时把嘴巴撅的老高,而曲国公夫人则立即炸毛:“姐姐,这个位置只能是我家长心的,怎么能是她的呢!”
“闭嘴!”皇后转头怒斥道:“陛下的意思,你居然敢质疑!”
曲国公夫人意识到说错话,吓得赶紧闭嘴。
“硕儿,你带着乾安县主去琳琅阁看看,少些什么及时添置。”皇后要支走段芮芮。
“是。”
等段芮芮出去之后,又对着身边站着的曲长心道:“长心,你与贤儿也一起去,好好与她接触接触。”
一旁读书的孟定贤听到母后的指令,立即起身,和曲长心一道出了紫薇堂。
至此,紫薇堂内只剩下皇后和曲国公夫人两人。
曲国公夫人这才继续说道:“姐姐,你也知道,我是个没有儿子缘的人,一连生了三个,都是女儿,其中还夭折了一个,我要是想在曲国公府内站稳脚跟,就必须要有个依靠,生不出儿子,就要让女儿扶摇直上,不然那十几房小妾就要压到我头上来了。”
“你是正妻,又是我萧家出来的女儿,斗不过几个低贱出生的小妾?”皇后有些鄙夷。
“可那些小妾有儿子傍身啊,曲家的爵位只能由男子来继承,若等曲国公百年之后,我要对一个小妾生的儿子低三下四?”
“妹妹啊,你知道为什么家里送我进宫而不送你吗?”
“为什么?”
“因为你太笨了,连最基本的家宅都搞不定,怎么搞定这神宫内院。”
“姐姐,此话何意?”
“你是曲国公的正妻,是家中所有孩子唯一的嫡母,就算是小妾生的,也要叫你一声母亲,想要哪个孩子,夺过来亲自教养不就行了,妾室若敢阻拦,随手发卖了便是,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嫁过去十几年了还没搞明白,父亲怎么敢让你进宫和那些狐媚子争皇后位?”
曲国公夫人恍然大悟。
可紧接着就有些懊悔,自己怎么没早些想到的,那些妾室生的儿子都大了,恐怕养不熟了。
皇后见自己的笨妹妹终于有点开窍了,便慢悠悠道:“行了,不说了,你女儿我还是一如既往去教导,至于那个段芮芮,我也不会亏待,毕竟是陛下的旨意,不可有违。”
“有姐姐这句话,妹妹我也放心了。”
“你可把心放肚子里吧,孩子们还小,要等贤儿成婚还有好几年时间,且先看着吧。”
“是,那妹妹先回去了。”
“慢走不送。”
……
琳琅阁内,一切都安排得很妥当,段芮芮看了一圈,倒也不缺什么,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想回家看爹娘,但很显然,这不太可能。
和硕儿说了几句话,才了解到,她也才十三岁,是整个长乐宫中年纪最小的宫女,在很早之前就被调配到这里来了,此前一直没有什么像样的差事,就让守着这处琳琅阁,似乎早就等着段芮芮的到来。
“硕儿姐姐,你住在哪儿?”段芮芮看了一圈,没在琳琅阁内找到其他床铺,有些担心宫女的衣食住行,这个问题同时也是帮即将进宫的小琦问的。
“奴婢们都住在后殿的矮门房里,只有当夜值守的宫女会坐在主子床头,替主子守夜。”
段芮芮突然觉得好不合理,但还未来得及质疑,就听见门口传来了叫喊声。
“段芮芮,你出来!”是曲长心。
段芮芮与硕儿相互看了一眼,便往门外走去。
“曲姐姐,有什么事吗?”
只见曲长心怒气冲冲的,而大皇子孟定贤就站在她旁边,和她一样,气冲冲地看着自己。
“你为什么要横插一脚进来,我才是大皇子未来的妻子!”
“可我是未来太子的太子妃啊,陛下好像还没有册封太子,我怎么就横插一脚了,曲姐姐这么说,恐怕会招来麻烦。”段芮芮是不可能示弱的。
“你!你巧舌如簧!”
“你说不过我,就是我巧舌如簧吗?我只是陈述事实,你与大皇子感情好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没有干涉你们。”
“你不干涉我们,那你进宫做什么?”
“我进宫是奉了陛下的旨意,你难道对陛下的旨意有意见?”
再怎么说,段芮芮也是个大家闺秀,祖母是郡主,父母是戍边的将军,叔母又是云阳长公主,平日里柔柔弱弱,但对付起这种事,还是可以拿捏的,仅三言两语,就把曲长心给吓住了。
“曲姐姐,这是我第一次来长乐宫,以后还要与曲姐姐朝夕相处,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向曲姐姐请教,还请曲姐姐不要对我产生误会。”
段芮芮给了曲长心一个台阶下,她们两个才刚见面,没必要这么快就把关系闹僵。
“哼,我们走。”曲长心气得脸都绿了,但又不知道怎么反驳,便转身走了,大皇子孟定贤一句话没说,也跟着曲长心走了。
段芮芮看着两人的背影,思绪万千。
硕儿站在她身后,小声赞扬道:“县主,您也太厉害了,您是不知道,那曲小姐在人前是个温婉的大家闺秀,可在人后,却是个相当跋扈的,您还是第一个反将她一军的人。”
“不用管她,我们过好我们的日子就行了,对了,你可以带我去别的地方走走吗?”
“是,县主想去哪儿?”
“哪儿都行,随便走走。”
“是。”两人先是在长乐宫中走了一圈,认识了各个偏殿的位置,随即又走出长乐宫,往别的地方走去。
如今正是春季,虽冰雪已化,但仍然寒风刺骨,出门不多穿点,恐怕会被冻得瑟瑟发抖。
两人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好似有谁在暗中指引,居然来到了宫人们避之不及的长宁巷附近。
段芮芮知道这个地方,是专供年老宫女和失宠被废的后妃住的,平日里很少有人会来,因此特别慌凉。
“县主,我们回去吧,出来太久,皇后娘娘会生气的。”
“也好,回去吧。”段芮芮听从硕儿的建议,同时也感觉心里毛毛的,转身就要走。
可刚转身,就听到身后有一串脚步声。
“这位妹妹,你的手帕掉了。”一个男孩的声音传来。
段芮芮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自己的手帕还在,男孩捡到的不是自己的,可即便这样,她还是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是一个穿着朴素又单薄的男孩。
“那手帕不是我的。”
段芮芮赶紧拒绝,可男孩已经把手帕给递到跟前来了。
“那你一定能帮我找到这手帕的主人,你帮我交给她,好不好?”男孩直接把手帕塞到了段芮芮手中,不容她拒绝。
“可你是谁?”
“我是二皇子孟定泉,住在长宁巷里,看你的装扮,应该是个做主子的,但以前从来没见过。”
“我是乾安县主。”
一听到这四个字,男孩眼中一亮,但段芮芮并没有注意到。
“好,我记住了,你是乾安县主,那你也记住我,我是二皇子,孟定泉。”男孩特意强调了一遍。
段芮芮总觉得怪怪的,紧接着她意识到,眼前这个男孩,好像是在刻意靠近自己,自己也才刚进宫不满半日,为了不必要的麻烦,还是赶紧回去吧。
“好,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好,乾安县主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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