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飞雪从医院走的时候,也是那个膀大腰圆的司机负责送她。
司机说,老板吩咐了,要负责她的日常出行。
寒飞雪感觉奇奇怪怪的。
对床友的特殊照顾?
在车上,她忍不住问:“师傅,你真的只是司机吗?”
司机道:“咋了?我是啊。我开车很稳的。”
“您什么学校毕业的?”
“XXX军事学院。”
寒飞雪:“……”
司机:“……”
司机有些委屈。
有文化的博士就是不一样哈,三两句把自己真实身份套出来了。
退伍军人当职业保镖这不是很正常?
程总实在是给得太多了,他无法拒绝。
“哦,所以司机是……兼职吧?”
“对,我现在是您的保镖兼司机。”
“我不需要保镖。又没有人要害我。”
程钰到底意欲何为?
“程总说要的。程总不在的时候,保护你的安全就是我唯一的责任。”
寒飞雪听迷糊了。
他到底是要保护还是监视啊!
好像上回她提了一嘴远离什么的之后,他就越来越喜欢黏着自己。
他说要时刻看着自己,省得她被外部邪恶势力诱惑。
寒飞雪心想,就数你程钰对我最邪恶了。
要不是有公司和医院这两个地方,她感觉自己会被程钰变成他的腰部挂件,贴身的那种。
他这两天也总喜欢在她耳边低语,说一些让她面红耳赤的情话。
从哪儿学来的?
白橙那里吗?
寒飞雪脸色拉了下来。
她看着群里程钰的消息,忍了又忍。
终于到了吃饭的地方,寒飞雪被服务员拦住了。
服务员说:“抱歉,这里被预定了,您不可以进去。如需用餐,可以到大厅找前台。”
寒飞雪微笑着解释:“我来接我老板。他叫程钰。”
服务员冷着一张脸:“这里没有叫程钰的。”
这……
寒飞雪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地址,确认是这儿没错。
她正想说,那很遗憾了,既然不能进去那我先走了。
转身要走的时候,走廊里的一位瘦瘦高高的男子走过来,“您好,是寒博士吗?”很明显的南方人口音。
寒飞雪驻足,点头。
男子对服务员道:“瞎拦什么,这是程总的人。”
服务员见男子开口,才放寒飞雪进去。
“寒博士你好,我是来自S市的秘书长,很高兴能认识您。”男子给寒飞雪带路,“程总估计您快到了,所以我特地出来带您过来。”
寒飞雪不是没和此类管理工作人员接触过,当初进国研所的时候,也曾经跟着张院士见过不少管理人员,但是从来都不需要她开口讲话。
而且如此年轻就到这个级别的,她也是第一次遇到。秘书长隐约等于某个地方的大管家了。
她赶紧恭恭敬敬地和对方握手,“秘书长好。”
“寒博士看起来好年轻。真是年轻有为。”
寒飞雪红着脸,不擅周旋的她不知道该回复什么,只要由着嘴巴顺着心来了一句:“领导您过奖了。”
“唉,寒博士别乱叫,我这算什么领导。”秘书长示意她别给自己戴高帽,“都是为了服务人民。”
这话寒飞雪真不知道怎么接,她转移话题,“程总是喝多了是吗?”
“唔,是啊。”秘书长笑容可掬,十分擅长在不同的人之中周旋,“领导们都很久没见,心里都装着太多事,一时聊开了贪了几杯。”
秘书长热心地替寒飞雪推开门,把人送到门口后,秘书长就去了隔壁的房间,默默等待着。
门内,她看到程钰坐在中间,左边两位,右边两位。这四位看起来和程钰都是差不多年纪。一个个都纷纷盯着寒飞雪,脸上写满了期待。寒飞雪目光自然地扫过每一位,然后发现右边那位,怎么那么像江博士呢。
而且看气氛,这群人也不像是喝多的样子。
她正纠结怎么开口的时候,程钰起身走到她身边,“你再不来,我真要被他们灌醉了。”
突然,这一群人齐齐站起来,共同举杯,“嫂子好久不见,敬嫂子一杯!”
“好久不见……”寒飞雪一脸紧张地看着程钰,小声地询问身边人,“程钰,什么情况?”
程钰搂着她的腰,瞪了一眼这群人,“搞什么,吓跑我媳妇你们赔得起吗?”嘴上这么说,手还是端起了一杯酒,替寒飞雪喝下大家敬的这杯酒。
其实,程钰不是这群人里年纪最大的,也不是最小的。
但是因为年少时的某些历史原因,他成了老大。虽然各自成年奔波在不同岗位上,大家也不再像少年时那样老大老大的称呼,但是第一次见程钰的心上人,众人还是表现得很是热情。
或者说,过于热情了。
寒飞雪这种安安静静性格的人,一时间确实很难跟得上大家的节奏。她可是连生日都不怎么会和外人过的一个人。
随后,程钰一个一个给寒飞雪介绍在座的每一位。
左一,外交官,回国休息一两个月,马上要去乌兹土库吉尔斯坦国上任。
左二,南方某地方官,看起来最显老了,果然是地方长官不好当。秘书长就是他的副手。
右二,西部战区的最年轻的团长。一看就是队伍上的人,坐姿板正笔直,小麦肤色,眼睛细细长长的,说话声音特别亮,笑起来的之后眼尾炸开花。
“最后那个,姓江的,你应该刚见过。”
程钰本不想让他来的,谁让他之前在寒飞雪找医生的时候自己自作主张出现过。他一出现,寒飞雪必然猜到了药物和他有关系。但是江博士他非要来,说什么都要当面庆祝程钰成功抱得美人归。
后面程钰细细一想,好像也确实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他本来想借着寒飞雪母亲用药需要钱的这个机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她同意和自己恢复男女朋友关系。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
这波属实是巧克力立了大功。
如他所料,寒飞雪确认那个人是江博士后,立马转头看着程钰,“我妈妈的病,原来也是你安排的。”
陈述句。
声音里透着一丝轻微的颤音。
程钰也没有否认,他告诉寒飞雪,“他们都是我以前的同学好友,其实我们应该见过。但是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了。”
江博士插嘴,“对啊,不过那次还有梁文博这贱人在,程钰都没有认真吧嫂子介绍给我们这帮兄弟。”
“梁文博碎嘴子,人品又不太行。”程钰小声在她耳边解释,“后面我们都不跟他一起玩了。”
程钰中午本来是陪着招商局的董事长一起的,来了之后发现,地方官好友和其秘书长也在,为了拉他们去当地的投资来的。
下午开完会,公事算告一段落,于是和许久未见的地方官朋友一起闲聊,聊着聊着发现当初小团体里几个人都在国内,外交官朋友回国休整刚好也在江川。
与此同时,团长回来忙着登记结婚,人在京市,下午还要赶来江川参加东部战区的一个联合会议。
几个人算算时间,哎,巧了,好像刚好大家晚上能聚一起。
于是,就有了这场饭局。
其实他没想让寒飞雪在这些人面前露脸。还是姓江的多嘴。
程钰只好宣布事实真相。由于这是他第一次正式承认自己的感情状况,他这帮挚友纷纷要求,见见嫂子。
在朋友的起哄下,他又认真考虑了一下自己和寒飞雪的关系,觉得也许是应该提前让她见见自己的朋友们。
将来结婚后,她也要认识这群人的,早见早熟悉。他想在微信里跟她说,又怕说了她退缩不肯来。
于是,在寒飞雪微信莫名其妙跟他道谢的时候,他邀请她过来,以接自己回家的名义。
看着这群人,那些死去的记忆又开始攻击寒飞雪。
她没有挂脸,更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只是笑着对程钰说:“可能时间太久了,我都不太记得了。”
是,她是不记得这群人的长相,但她对自己见过他们这件事记忆犹新。
她怎么可能忘得掉。
程钰拉着她一起坐下。
在她来之前,彼此之间已经聊了许多大家在工作生活工作中遇到的诸多烦恼。
话题从团长结婚到团长老婆是谁,到最后程钰什么时候结婚。
“还早。”程钰侧头看了一眼心不在焉的寒飞雪,“要等等。”
至少要等寒飞雪母亲身体稳定下来的。
寒飞雪扭头看着程钰,心里五味杂陈。
她摸起旁边的杯子,默默轻啜一口。
程钰知道寒飞雪不喜欢人多的场合,大家虽然很多年没聚,但是今天也不适合彻夜叙旧。
团长是回来结婚的。
假期不长。
大家都没多待。
程钰又陪着喝了两杯酒后便拉着寒飞雪的手离开。
上了车,司机第一时间放下隔板。
寒飞雪自出来后,脸色就不太好看。
程钰身上淡淡的酒气窜入寒飞雪的鼻腔。
她有些委屈。
“怎么了?你不喜欢我把你带到我朋友面前?”程钰低头,蹭着她的头发,“亲我,像我早上教你的那样。”
“不要。”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不高兴了。”
“我没有不高兴。”寒飞雪只是难过。
当初,他就是在这群人面前,嘲讽了自己。
他们每个人都不记得了吗?他们真的没有一个人记得了吗?
一声声大嫂。
他们叫得越勤快越甜,她心里便越觉得不是滋味。偏偏这种委屈自己还说不出来。
程钰捧起她的脸,“不,你不用骗我,我看得懂,你不高兴了。”他目光严肃,“为什么?”
“我觉得我们的关系很别扭。”寒飞雪小心地斟酌着用词,“尤其他们叫我大嫂的时候。”
“别扭吗?”程钰勾起她的手,抚摸她的手指,“哪里别扭了?”
这不是应该的?
“我……”知道母亲现在的治疗源自程钰插手后,她逐渐没了对他颐指气使的底气,她脑子转呀转,转呀转,转出一句反客为主的疑问句,“你不觉得我们没那么匹配吗?”
程钰反手握紧她的胳膊,不许她抽身而去,他目光灼灼,精准猜透她的心思:“你不想跟我结婚?”
“是,我不想和你结婚。”
她的这句话,在程钰的脑子里循环了好几遍。每一遍,都让他感到刺透骨髓的不适。
“我和你,也不是一个阶层的人。”
“这算什么理由?我承认,我和你不在一个阶层。”程钰压着情绪,微微垂眸,“你高中时就会大学物理了,我直到大学毕业了也没学会。你在我的上阶层。所以,你嫌弃我的学历了对吗?”
“我说的是阶层,社会地位。程钰你又故意偷换概念。”
“你的父母是……”寒飞雪不敢提他父母的身份,毕竟谁不知道,“你看看我。我为了我母亲的昂贵的进口药焦头烂额,而你,座驾都是动辄千万。”
“所以,你不是更应该嫁给我?我可以让阿姨接受最好的治疗。你根本不用担心钱的事。”
“那我岂不是等于卖身给你了?”
“但是我们都睡过了。如果你觉得嫁给我就是卖身的话,那我愿意买你一生一世。”
寒飞雪看到他眼角下那颗不算醒目的小痣,“谁规定两个人睡了就必须结婚?”
程钰呼吸一紧。
她几个意思?
他盯着寒飞雪的眼睛,“不然呢?你还想找别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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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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