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晚上的睡眠补偿,陈三云已经忘了昨天的不愉快。
但是新的不愉快出现了。
“wc,啊啊啊啊啊。”
闹钟无故罢工,他醒来时已经八点过十分,医院要求八点半到科室签到。
着急忙慌穿衣服,险些胸前穿到后背。用尽生平最快的速度洗脸刷牙,家里整得噼里啪啦,一早上跟打仗似的。
他有些难受,又害怕迟到又想着吃不了热乎乎的早餐,只能随手从冰箱拿了盒不知道买了几天了的酸奶就冲出家门。
小毛驴昨晚被他放在小区停车棚充电,这无疑要加长他上班路上的时间。
在玄关处随便套了双鞋,打开大门低头一看,一脚一只,不配套啊!
随意踢走一只,鞋子顺着力道咕噜噜滚到客厅,他踢着新趿上的鞋子单腿蹦着下楼,还得拉上脚后跟。
到停车棚时他卯着劲往里面奔,守门的大妈在后面咋咋呼呼撵着他,问他要停车位的号码牌。
陈三云急得一个头三个大。
把背着的斜挎包拉在胸前,心急如焚的翻了两下没找到,内心更是焦躁,干脆把包取下来丢在那个脏兮兮的木桌上,“姨,您找下,我快迟到了。”急匆匆往自己车子那儿走。
充电器胡乱的团做一圈丢在脚踏板上。出来时他没停车,顺手就抓上包包往前冲,时间来不及了,因此没道谢。
大妈在后面阴阳怪气,“长得人模狗样的,真是没礼貌。”
陈三云心下汗颜。
得亏一路畅通,赶到科室时正赶上科主任查人。
刚来医院时他不懂人情世故,老头让他带水他管人要钱,两块钱,一毛没少要。
被那规矩多脾气大的死老头记恨上了,不时就给他小鞋穿,有一次因为一个病人投诉陈三云上班没有微笑,被老头拉在同科室十多个医护面前开大会,那脸丢在地上摩擦摩擦,经过一次就再不敢了。
老头撇了他一眼,哼哼两声当做没看见,陈三云内心窃喜起来。
今天的病人全是有素质的大好人,一口一个陈医生叫得他心花怒放。
中午休息两小时,同事叫他去外面开小灶,陈三云看了看手机里所剩不多的余额还是摇了摇头。拿上饭卡去食堂打饭,顺带着去保卫室把快递拿了。
前几天买的猫罐头。
医院有几只和他关系不错的流浪猫。
忙碌也闲的一天很快过去。下班后他骑着小电驴哼着小曲不急不缓往家赶,临到桥洞时他目不斜视。哼,他可是有小脾气的人。
“你好,等等。”
陈三云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但耳熟跟他有啥关系,又不知道这声音是在叫谁,总不可能是叫自己。
“你好,昨天那个,等等。”
伴随越来越近的声音而来的还有一股馊臭味。
他屏住呼吸捏住刹车停下车来,撅着嘴堵住鼻子,做好心理准备后猛的转头。
站在后面的正是那个怪人,应该是从桥洞底下一路疾跑过来,对方弯着身子喘气。
不过昨天对方脏兮兮的坐在那,没想到站起来竟然这么高!还这么帅!?
头发像枯草似的耷拉在额角也挡不住那张脸的颜值。
[不会讹上我了吧。]
陈三云内心惶恐,虽然对方是个帅哥,但讹上自己也没门,再说自己可才还完贷款没多久,根本没啥钱。
“那个,我,我可以去你家洗个澡吗?”
陈三云内心警铃大作,对方不会是诈|骗|犯吧,居然开口就想去家里,难道这两个星期是在物色好骗的人选?自己昨天上钩了?
陈三云捏着小毛驴油门,打算一个不对劲直接就走,虽然他是个老好人,但不是个傻子,当下斩钉截铁拒绝。
“不行,我家又不是收容所。”
对面那人瞬间焉了下去,不是陈三云臆想,而是对方真的很像一颗被太阳强照后没有得到水分滋养的小白菜。
或许对方以为胜券在握,没想到陈三云拒绝得如此干脆,那人上下嘴皮差点没关住脱口而出的——感谢。
大意了。
陈三云见对方低着头,也顺着那人的视线向下看去。
那人脚下踩着的皮鞋脚尖已经有了一个小裂口,露出里面穿着的黑色袜子,袜子大拇指也破了个洞,被他小心翼翼卡在两个脚趾之间夹住,但显然没夹住。
这鞋明显在告诉那人,主人,我坚持不了多久了。
陈三云内心还在模拟一人一鞋的对话。就听到对面那人还算柔和的声音。
“我到时候会还给你钱,我不会白用你的,行吗?”
这语气显得有点可怜巴巴的。
陈三云又打量了他几眼,对方身上穿的西装套装皱皱巴巴,皮鞋像青蛙一样开了个口子还不算,鞋面上还起了皱褶和部分地方甚至脱了皮。全身上下看起来没有值钱的东西。
在他袖子下虽然若隐若现一块金属手表,不过陈三云对这方面一窍不通,只以为是几十块钱的便宜货。
他左右转头探了探,想看看疑似对方的同伙在哪,嘴上继续拒绝,满口胡诌。
“不可以,我家里不方便,我家里有三四个人住,容不下了。你,你再这样我报警了。”
那人听到这里只能作罢。
陈三云内心唏嘘,这人真是太不体面了,怎么能找个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寻求帮助。
不是骗子就是傻子。
虽然这样,但陈三云同情心又在作祟。汗津津的手险些握不住手下的电瓶车把手。
内心再三纠结后还是开口,“你叫什么?家是哪里的,需要帮你打电话给家人吗?”
那人抬眼看了他一眼,一八七的大高个龟缩着身形,极具不安感。
“我只知道我叫耿谈,其他的不知道…”
陈三云有点无语,这人骗人之前连措辞都没找好?
他转过身跨上车就要走。
“我不骗你,我除了名字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其实我今天找了一天工作,但是我没有身份证…”
陈三云听他说了今天的经过,早上起来他在公共卫生间洗了下头,撸了几把水随便擦了下身上。但没有香薰的味道根本散不去身上的怪味。
再加上耿谈没有身份证。
招工的人大多都是打量他几眼就让他一边去,眼神里带着止不住的嫌弃。
导致这一整天都碰壁而归。
还告诉陈三云,昨天不是故意不要他的东西,只是害怕被陈三云以为自己是要饭的。
“虽然我现在这样,但我也是有尊严的。”
“额……”
陈三云给他的面包他也吃完了,明天估计得喝西北风了。他说虽然求助陈三云有点拉不下面子,但也比饿肚子强。
“我本来以为你昨天那样,是个好说话的人。”
听着那人的胡言乱语,陈三云内心半是惊讶半是疑虑。
害怕对方是个资深骗子,陈三云还是一扭油门晃晃悠悠走了,骑出去两步路,他从后视镜打量了几眼,那人还站在原地,低头耸脑。
嘁,其实也不像骗子,倒像个智障。
又骑出去几米,陈三云回头再看才看见那人拖着步子走回老位置,再后面就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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