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看见病床上供起来的弧度,对方可怜兮兮的模样,陈三云内心软了软。

如果自己没去,他是不是会死在那里。

“唔…”

床上的人轻哼了一声,陈三云忙上前查看,这人高烧导致嘴唇起了一圈干燥的皮。

他去配药间问护士要来几只棉签,新接了杯热水蘸了点给人润润嘴唇,水顺着对方的唇角掉进颈项流入被子,陈三云手忙脚乱放杯子也不是给人擦嘴也不是。

“没事。”

耿谈声音嘶哑,没挂针的一只手抬起来虚虚拢着陈三云的手腕。

陈三云忙放下被子给人擦嘴又擦脖子,末了又喂了口水。

“你好点了吗?”

耿谈咽了下水,嗓音沙哑“好多了,谢谢你。”

陈三云看向对方,憔悴的外表,精致的五官,这时候竟然还有种潦草的帅,真可恶。

见他带着疑惑抬眼打量起房间,陈三云忙开口告诉对方是在诊所。

“你发烧了,还昏倒了,我和医生把你搬过来的。”

陈三云说话间指了指玻璃门外影影绰绰的白色人影。

外面有不小的交谈声,好像是个阿婆说她老伴脚疼,想开点膏贴。

这边耿谈又开口拉回陈三云的视线“好,谢谢你,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陈三云。”难得主动和别人说起自己的名字,他有点害羞。

因为很少有人在乎他叫什么。

叫他都是喂那谁,要不就是陈医生。话说除了福利院的院长,好像很少人喊自己的名字,现在的医院里真的有人记得自己的全名吗?

“钱,我会还你的。”

“啊?啊!哦。”

陈三云想,那你当然得还,不然你以为我是下凡的活菩萨吗?

虽然心表不一,还要假装客套。“没事,你现在生病了,等你好了再说。”

两人沉默几秒,陈三云肚子又咕咕叫起来,这会可是有个清醒的大活人,瞬间闹了个红脸。偏偏这人还没有眼力劲。

“你,你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要你管,还不是怕你死掉我被赖上,不然我早就走了,既然你醒了我要回家了。”

虚张声势。

“谢谢。”

哼。

陈三云一年到头都难得得到几句谢谢,为着这几句还算真心实意的谢谢,他还是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手还闲不住,把人的病床擅自做主摇起来。

两人对视上后陈三云开口“喂,你真叫耿谈?”

他看见耿谈视线落在他一张一合的嘴唇上,还咽了口唾沫,喉结明显上下浮动几下,声音低沉。

“嗯”

看着自己咽口水?自己长得秀色可餐还是怎么个意思?陈三云接着发问“那你几岁了?”

“21。”

“你这不是都记得吗?骗子。还说失忆了,你以为你在演电视剧啊。”

怼得耿谈哑口无声。

见人不搭话,陈三云又觉得自己说话重了点。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耿谈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露出点诧异的眼神。“没事。”

又仰起头去看头顶的液体,陈三云忙为他解惑。

“这瓶输完了后面还有三瓶。”

见人不吭声,陈三云嘴巴闲不住,老想刨根问底。

“那你记得你是哪里人吗?”

耿谈摇了摇头。

换针水的时候护士告诉他们晚上这边不能住,陈三云啊了几声,倒是耿谈没表现出异议,估计又想回老地方去。

再三思索后陈三云还是不忍心让人继续去睡桥洞底下的硬纸壳,也不管对方是不是苦肉计了。如果真是苦肉计,那也太逼真了!

“那个,要不你去我家吧…我是医生,我可以帮你拔针。”

“你家不是四五个人住不方便吗?”

陈三云恼羞成怒,恨自己多管闲事,看人这反问句带着满满的讽刺,真是闲出鸟来了。

“那你去不去?”

等了会人也不吭声,陈三云正想冷嘲热讽几句,拍拍屁股走人。

“去。”

因为还有个病号,陈三云咬咬牙打了个计程车,起步价六块钱,一千三百米,超出的三百米加收了他三块钱!司机是不是数学老师生病了体育老师教的。

要不是手上扶着病号,陈三云真想和司机据理力争!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老小区没有电梯,耿谈一手拎着自己的西装外套,另一手搭在陈三云手腕上。步上老式楼梯时陈三云一手高高举着吊瓶,嘴里也不停歇。

“我告诉你啊,你在我家也不是当大少爷的,你必须给我做饭洗碗洗衣服抵房租。之后你要是有钱了就赶紧搬走。”

也不算霸王条约吧,陈三云暗喜。正好自己不喜欢做家务。

“好。”

这么好说话,陈三云有点遗憾,早知道恶棍做到底,刚才再加一条打扫卫生了。

到家后陈三云见耿谈一直在打量屋内的布局。玄关处乱七八糟堆了一堆鞋子,他用脚扒拉在一边堆着,在柜子里找了双干净的拖鞋给耿谈。那人脚也比他大了几号,趿上拖鞋后脚后跟还露在外面。

有点搞笑。

见人起身后陈三云才开口,“我先申明,我很穷的,这房子也不是我的,是租的。”

老小区房租适中,但一室比两室还贵,所以陈三云租了套小二室。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眼能看到头,家里满满当当全是这两年陈三云添上的家具。

耿谈点点头。

把人安置在沙发上陈三云去看冰箱的剩菜,本来自己一个人随便吃点面包对付一口得了,但有个病号还是讲究点吧。

煮了个鸡蛋面,两人囫囵吞枣连汤都没剩下。

吃完后他去抱了床被子和四件套去客卧铺那张没人睡过的单人床。他没有朋友,也没有人会来家里做客过夜,那床上都起了薄薄一层灰。

拔针的时候陈三云没把握好力道,耿谈手背瞬间紫了一大片。

他有点愧疚,忙开口解释,“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其实是口腔医生,没学过静脉注射…但我以为拔个针很简单的…”因为没有底气,声音越说越低。

耿谈倒还算淡定,还开口安慰他,“没事的,也不疼,过几天就好了。”

更愧疚了。

惦记着那十个恶心人的脏指甲,陈三云让耿谈按住伤口后蹦起来去房间翻箱倒柜找之前替换下来的指甲剪。

有些东西,需要的时候怎么也找不到,不需要的时候他就出现了。

指甲剪这小玩意也是这样的。

在房间又跪又趴,最后总算打着手机电筒在抽屉角落那个裂开的小缝里找到了。

陈三云转头就看见耿谈一言难尽的表情站在房间门口看着他。

“你过来干什么。”

“你声音太大了,我过来看看需不需要帮忙。”

陈三云闻言幽幽抬起头,“要你管。”

耿谈张了张嘴,还是默默转身走开了。

看对方那疑似心碎的背影,陈三云又开始后悔,太过分了!

去卫生间打了盆热水,陈三云拉起耿谈的手低头认真剪着指甲。

白炽灯下映着两人的影子挤在一个沙发上。

嘿,真是奇了怪了,给人剪指甲这事做起来一点都不别扭。两人相顾无言,陈三云想开口说几句话破冰,总找不到切入口。

剪好指甲陈三云把他的手放进去水里泡了泡,闻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气味,有点想开口又害怕伤到对方的自尊心。

算了。

“你睡那个房间。”说着话陈三云指了指客卧。

耿谈又说了谢谢,陈三云被这两字害得,不像最开始那样满怀激动。耳朵都听起老茧了。

“我想洗个澡可以吗?”

听见对方的主动要求陈三云歇了口气。

“我找毛巾给你,你就着水先擦一下吧,等明天针眼愈合了再洗。”

陈三云比耿谈矮了一个头还瘦了一大圈,自己的睡衣对方穿不上。他没办法找了条床单递给对方。

耿谈眉角一跳,“这是给我的?”

陈三云努努嘴,“将就着点,我衣服你穿不了,或者你想裸奔回房间?我不介意。”

他上下扫视了下西装套装里的身躯,啥也看不见…应该身材不错吧,下午忘记摸了!

“………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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