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

虞四伯道:“可我睁眼熬了一夜,这天确实没有黑。”

虞瓜公道:“这一点我也想不明白,但也不必要深究它,踢踢这酒坛子,我们还是尽早离开这村子,进西街吧。”

“也是,要是她那野佛镇不住了,给哑鬼放出来咬人,我们两条腿跑可整不赢它四条腿爬。”虞四伯踹了一脚脚边的酒坛子,酒坛子轱辘轱辘的滚下了小路。

我心有余悸,靠在竹郎子膀边道:“我怀疑是兰婆婆给的驱蚊香粒搞的鬼,这一晚上,我也分明觉得自己没睡着,可待我睁眼的时候,虞瓜公和辫子红都不见了人影,你说奇不奇怪?”

竹郎子道:“怎么你们都没睡着,就我呼呼大睡没有烦恼?”

什么叫都?

我问道:“你说虞瓜公和辫子红他们也没睡觉?”

那他们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那不然?我睡到一半,虞瓜公和辫子红突然来敲我们的门,说一晚上没睡着,总觉得兰婆婆临走前说的那番话别有深意,于是就按着她说的话反着来,就给逮住了这只哑鬼。”竹郎子用石头撞了撞我的肩膀,看着虞四伯道:“不过他是真的一点觉没睡,我醒来的时候,他还像尊泥塑似的站窗前,戳两洞眼往外看呢。”

我佩服了,但还是想问:“他这么强?眼睛都不会困的吗?”

“熬呗,这出来伏鬼,哪还顾及这些,等回了梦州,他是一睡一个叫不醒。”竹郎子忽地看着我疑惑道:“不过这话问的,你不是也没睡着吗?你不困?”

我愣了一下,笑不出声道:“所以我找你说麻来了?说这兰婆婆的驱蚊香粒有问题嘛。”

竹郎子尴尬的笑了一声道:“哦哦对,不过你也问错人了呀,我也不是醒着的人,不如你去问问虞瓜公或者辫子红?”

我们跟着酒坛子走,很快就下到了小溪,正顺着这条小溪,朝一片森绿的林子走去。

我踩着这些鹅卵石,就想起憋屈的事,为难的看着前面走着的辫子红道:“问辫子红就算了,他那个人,防人跟防蛇似的,这一剑是一笔勾销了,保不齐还有下一剑,要是回去给我包成了莲花白,我就真的在我那小县城出名了。”

“第一次组队嘛,难免瞻前顾后的,官儿爷也不是,到现在还捂着自己的老家不肯告知?”竹郎子开玩笑似的说着,眼神关切的看着我吊着的胳膊,“不过你这胳膊,刚才推木头没给崩线了吧?”

我噎了一下,我俩确实不上不下,不过竹郎子这声关心,还是给我安慰到了:“没有,不见得太疼,是这虞瓜公的药好。”

这药的名字我没听过,但回去可以多搞一点给家里添置着,实在好用。

“嗯,也没见浸血,看来确实没大问题。”竹郎子忽地低下头,似是看穿了我的小心思,靠在我耳边说道:“这药在外面你买不到,是虞瓜公自己做的,你想要秘方,接下来好好表现,给虞瓜公淘到好宝贝了,他准给你抖个底儿空。”

我当然会好好表现,在他们伏鬼的时候不拖后腿。

不过虞瓜公既然能打听到这西街里有座佛墙宫,那么淘啥宝贝,也定然心里有数,就像他那条青眼蛇仙编的龙缠腰一样。

瞧着竹郎子也是一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性子,于是我试着打听道:“表现好那是必须的,不过我这头新儿,也确实难以琢磨,虞瓜公进西街,到底淘的是啥宝贝?”

“官儿爷这不止是个头新儿,这简直就是个嫩头青儿啊。”竹郎子把怀里的石头颠了颠,看着我有些无奈道:“这请你的时候不就说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了吗?西街食佛骨,走不走。”

我眼前一愣,搞半天西街是地名,食佛骨是宝贝,走不走就是组人?

这句话问出来,他们要是再猜不出我就是个彻彻底底的认错人,上错船的人,是真的无话可说了。

不出我所料,竹郎子刚说完,就像活吞了一根爆竹一样,嘴巴炸开烟的表情看着我,不知出于什么,他压低了嗓子咆哮道:“你小子,你根本就不是鬼徒子,你他娘的就是个当官的啊!”

“你先别激动啊,听我解释,我这也是进退两难,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的啊。”我抬手挡住嘴,和竹郎子窃窃私语道:“不过我这来都来了,也和鬼徒子无甚差别不是?”

“那差别不是一星半点,是天庭和地府,你你你情愿回去再吸两口驱蚊香,求兰婆婆送你出哞尒村,都比跟着我们一路强。”竹郎子紧张的看着我,压低了嗓音道:“就当是你这胳膊伤复发,实在走动路了,也甭说你不是鬼徒子,不然虞瓜公不削了你,虞四伯也得拿你的脖子磨剑。”

“你可别吓我,这怎么说?”我被他说的气焰一下就焉了,走一步看前面三回,深怕他们其中一个人听到了我俩的对话。

打道回府是不可能的,那宅子里全是哑鬼,我哪找驱蚊香粒去?

别反被哑鬼包围了,我算是死到临头了。

“早先就说了,虞四伯和官家有仇,要不是看在虞瓜公的面子上,你还能完好无缺的站在这里?不过你胆子也挺大的,孤身一人就敢混进鬼徒子的窝,我说,你不会新官上任第一件事儿,就是想端了鬼徒子的窝吧?”竹郎子严肃道:“别异想天开了,鬼徒子又不像梦山道士,有个道观在,不得不舔官家的脚,咱这些东奔西走的人,哪是那么容易端的了的?”

我没事揪着他们鬼徒子端干什么,我道:“你说到哪里去了,再不解释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我也实话实说了吧,我从都城回干州,需要乘船渡莲心湖,一觉睡醒梦梦不知天,这船篷不见了,随从和划船的老翁也不见了,才发生了后面的一些事,我也是被赶鸭子上架,不得不走啊。”

“还有这种事?”竹郎子仔细打量着我道:“不过这忘笠海,没有点本事儿的人进不来,虞瓜公没有哄你,所以你要是没有哄我的话,那就是你身上带了玄机啊,就是你说的那个赶鸭子上架。”

我这才冷静的复盘,像是虞瓜公和竹郎子说的,一般人是进不来忘笠海的,想必就是湖底的鬓寰俏作祟,那么我又是怎么浑浑噩噩的闯进来,又在另外一艘船上醒来的呢?

太复杂了,我根本想不到什么能和这件事扯上联系的物或事。

“那我就更不能回去了,不是说我怕哑鬼吃了我,更多的,是我也好奇这西街里头,到底是怎样一个存在,又是什么把我牵扯进来的,我得搞清楚。”我诚恳的眼神看着竹郎子道:“竹老兄信我,帮我守住这个秘密不让他们发现,等我回了干州,不日定登门拜访梦州一梦耳,必重谢。”

像是竹郎子说的,要是虞四伯晓得了,非得拿我的脖子磨剑不可。

“重不重谢的好说,我竹郎子也不是贪财的人,主要是我也好奇你是怎么进来的,官儿爷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吧,这笔交易,我们私下里聊。”竹郎子听到“必重谢”三个字,乐开了花,不过还是收敛了一点,下巴朝远走的辫子红仰了仰,“那人的嘴不碎,但耳朵贼精,我这在虞瓜公这里还要混口饭吃的不是?”

我咧嘴笑了笑,这竹郎子不仅贪吃还贪财,头先他和虞瓜公你一句我一句的,跟唱二人转似的,不是叔侄都得是歃血为盟的兄弟,现在看来嘛,还真说不准。

不过他说嘴不碎,但耳朵精的,应该是在说辫子红。

“我们声音这么小,他又走那么远,这他都能听清?”我不信。

“这说句不中听的,官儿爷莫把自己比小,就把我们都看轻了,他不是还说听到了哑鬼开口说渴?这谁听到了?他也没必要撒谎。”竹郎子又颠了一下石头,笑道,“不过你今天这算盘嘣他一脸,他后面也不会轻易对你动武的。”

“这话说的,都是迫不得已啊。”我抿了一下唇,我多嘴什么呢,等我回去好好钻研一下伏鬼的知识,再惊艳死他们。

不过,我看着辫子红的背影,心里有些发冷,要是他真听得见……怪我多想,瞧他那样,也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

走了许久,酒坛子轱辘着,带着我们离开了小溪,进入了林子,这林子和老妇人讲的一样,树高林深,藤曼像蜘蛛网一样缠络,不知道暗处有没有蛇蝎蛰伏,这路不劈砍一下真不好走。

酒坛子也因为藤曼阻拦,滚不动道了,被纠缠在了一笼藤草里面。

虞四伯和虞瓜公打开行囊,取了两把柴刀出来开路,见我啥工具没有,也正好这酒坛子滚不动道了,虞四伯就把酒坛子朝我踢了过来:“瞧官儿爷这悠闲的,跟园林度假似的,看我们这手上也不腾空,就劳你抱着走一路了,不成问题吧?”

我本来就是来出苦力的,啥事儿不干才问心有愧,这让我抱了酒坛子,可别说我不做事了。

“自然自然,这酒坛子还不如我浇菜的两担粪重,不就是抱着走嘛,都是轻松活儿,还是你们这一道劈山开路的才是辛苦了。”我脸上挂笑的看着虞四伯,腰一弯就把酒坛子抱了起来。

虞四伯看着我两颊真诚的笑,差点怀疑瞎的不是辫子红,而是他,于是摸不着头的看向虞瓜公道:“官儿爷今天变性了是怎么,居然笑得让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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