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莫辞醉趁着老婆婆拉着汉子出去不知道做什么事的时候,把实情告诉了母女几人。
“吃孩子?”妇人阿兰声音猛地拔高,又刻意压低,“那还怎么办啊仙人?求你们救救我们吧!”
“你们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求求你们了。”
“办法有是有。”莫辞醉为难道,“只不过,我们要把梳妇带走,你们这段时间受的为难是对它发泄不了了。”
“没关系没关系,只要事情解决什么都好说。”妇人阿兰摆手,“幸好您来的时候好,我们一点伤都没受。”
“那好,我们会布下阵法,你一会把梳妇引到这来。”
“没问题,您说什么我们听什么。”
等妇人走后,君梦魂问莫辞醉,“师尊,你要这怪物做什么?”
君梦魂道:“有备无患吗?”
莫辞醉点头道:“不错。还是徒弟了解我。”
舒愁眉道:“你准备这么多用得上吗?”
“用不上比临到关头没的用好。”莫辞醉道,“在雍境,粗心大意者早就命丧黄泉了。”
舒愁眉道:“察见渊鱼者不祥,智料隐慝者有秧。我担心你看出的太多,给自己招来祸患。”
“我心里晓得的,你不必担心。”莫辞醉道,“没有人比我更懂浑噩度日了。”
舒愁眉摇头。
收拾这小精怪没费多少力气。
等梳妇回来把它往阵法里一赶,梳妇智慧不甚高超,让它去它就去,待听到铃鼓声才知道步入陷阱。
梳妇褪去皮囊,露出青肤和如锯齿般的獠牙,被拖去的皮囊完完整整的飘落在地。
莫辞醉看着同类的惨状,感到十分恶心,几欲作呕。
君梦魂从莫辞醉身后用手捂住他双眼,又喂给他一杯清泉水。“师尊?”
“我没事。”莫辞醉扭头抗拒躲开君梦魂的靠近,“你去吧。”
其实斗芳妍也很毛骨悚然,不是害怕恐惧,像是在街上看到像人说人话、但又不是人的物种融入人群,发觉不对,但说不出来哪里不对,猛然间又被贴着脸突袭到,汗毛倒竖。
既然梳妇进了结界逃脱不得,那就好处理很多。
君梦魂用金刚锁治住梳妇,用定身符定住,莫辞醉拿出之前装别如雨躯壳的卷轴,往空中一抛,正对梳妇,出现空间洞,把它封印进卷轴里。
“娘!”汉子不知所措看着那副皮痛哭流涕。
莫辞醉看着一家四口,心生怜悯,对他说:“大叔,你过来,我教你个法子,让你娘还如从前一样完整,她来世也能投人胎。”
“真的吗?多谢仙人!多谢仙人!”汉子感激万分。
莫辞醉道:“不用谢,这个办法也要你们尽力才好。”
南柯城外无人看守,几人听到断断续续的戏曲声声。
“日升月落……几度痴狂……”
“望何时度过恨海幽幽……”
几人进了城门也没看到一个人影,难道万人空巷是因为都去看戏去了吗?连着对此毫无兴趣的孩童?真是奇怪。
“观音泥塑本无心……”
几人顺着戏声寻去,果然见多人齐聚,街上巷子里的人恐怕都在这里了。
莫辞醉问最外围的人:“这戏是唱什么的?”
“魔月恩仇录,正到仙师莫奈何巧言引诱夺宝,要诬陷徒弟……”
“无情火毁家业无依无靠……”
“遇仙师甚慷慨救苦救难……”
“亲把盏月影下假意言欢……”
“却不想豺狼心虎豹当道……”
“那贼人好一副完美模样……”
“现如今路逢尽心绪如狂……”
“向谁诉南柯梦热泪盈眶……”
“我今向黄泉中山遥水远……”
“扔血书盼真相得见日光……”
台上人流血泪惹人入迷,台下莫辞醉眼横秋月,默然垂下一滴泪。
莫辞醉走进到戏台前,掷花赞赏。
那花被戏者一叼,抿在嘴上,冲莫辞醉微笑。
斗芳妍也冲上前,和观众们一起扔饰品鲜花。
莫辞醉退后给斗芳妍让出地方,又回头冲戏者莞尔一笑,走了。
君梦魂问道:“师尊?你很喜欢听戏吗?还是发现了……”
“嘘……”莫辞醉抬手,眉目流转,如画如诗,“不要说。”
君梦魂立刻心知肚明,放下以为师尊会找知音的空悬着的心。
夜半无人,是寒月的主场。
莫辞醉坐在客栈凉亭中,焚香沏茶。
一道黑影出现在凉亭中,看着桌上的两个茶杯,道:“你知道我要来?”
“是的,我知道你要来。”莫辞醉如此答道。
“如此自信?”
莫辞醉脸上焕发出奇异地光彩,“没错,我知道我要讨一个人的喜欢,是很容易的事。我也几乎无往不利。”
“现在,我们是朋友了,对不对?”
“即使你不知道我的姓名?”
莫辞醉道:“即使我不知道你的姓名,我也听过了你的声音,见过你的面容。”
“在戏台上如此有感染力的人,必定对角色感同身受。所以我相信你。”
戏者感叹道:“没想到,伯牙子期千金知音之情,也能让我遇到。”
莫辞醉道:“世人只说唱戏不入流,我却不以为然。”
“都是将内心的情愫倾诉与口,哪里能分高低上下?”
“我叫说绝旋,你要记得。”说绝旋道。
“莫辞醉定会铭记于心。”莫辞醉斟茶,动作优雅惬意,“绝旋,请。”
说绝旋接过,嗅闻,细品。“好茶。”
“对了,我有一事想问绝旋你。”莫辞醉笑意吟吟,“今天的戏,我从没听过,是新出的吗?敢问是何人所作?”
说绝旋道:“野戏酸文,不值一提。”
莫辞醉仍然还是那副微笑,道:“是吗?不是烛淡殿所出?”
说绝旋道:“什么烛淡殿?我不理解你的意思。”
莫辞醉道:“我知道你出现在那里是刻意接近,但没关系,我不介意。”
说绝旋道:“你——”
莫辞醉道:“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是知音,对吗?”
“……当然。”说绝旋沉默一瞬,放下茶杯,“你当然是我的知音。”
莫辞醉直勾勾顶着说绝旋,站起身,接近说绝旋。
“你想做什么?”
莫辞醉轻轻按住要站起身的说绝旋,对他吹了一口气。
说绝旋立时口不能言,四肢僵硬,动弹不得。
莫辞醉怜悯道:“为什么这么蠢?一点防备心都没有。”
“你想问我是怎么下毒的吗?”
“那我好心告诉你,是白天我投掷给你的那朵冠世墨玉,和这香炉中的所燃的香,我奉上的茶杯,组合成了一种名叫‘七月七日长生殿’的毒。”
说绝旋只有眼睛能动,眨啊眨的如泣如诉。
“怎么怀疑上你的?”
“从一开始。从进了南柯城门,听到你的声音开始。”
“那些城民,都被你通过声音操纵了吧。”
“先下手为强,为下手遭殃。我不会给你拿他们当盾牌的机会的。”
“我已经回答完你的问题,你也该回答我的。”莫辞醉抚上说绝旋的额头,从他眉心抽出记忆。“你不必说话,我自己来看。”
莫辞醉抬手,将说绝旋的记忆投射到空中,前因后果一幕幕在莫辞醉眼前重现。
“啊,果真如此。”莫辞醉闭眼,还是没有看到戏文是谁所写,可惜。
莫辞醉回头对上说绝旋的目光,讶异道:“你想知道我有没有真心把你当知己?”
说绝旋眨了一下眼。
“当然,有那么一刻,我是真心欣赏你的。”
莫辞醉俯身,这一次手抚上的不是说绝旋的额头,而是他的脖颈。
“为什么要杀你?”莫辞醉蹙眉,“白首相知犹按剑。”
“我是真心把你当知己和我要杀你是两件各不相干的事,傻瓜。”
“下辈子,我们再做知己。”
“那么,黄泉路上见。”
咔嚓一声轻响过后,莫辞醉站起身,再三净手。
一双杀人的手,让莫辞醉心生厌恶,他又开始想脱离躯壳再度重生了,仿佛那样就会让他再度变得如新生婴儿一样纯净。
再忍忍,还能忍。
君梦魂不知何时站在亭外,沉默注视着莫辞醉。
莫辞醉失魂落魄,道:“梦魂,你会觉得我狠毒吗?”
“不会。”君梦魂立刻答。
莫辞醉追问:“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君梦魂眼中竟然只有怜惜,“他失去生命固然悲惨,但他不该死在师尊手里,让你心里蒙上愧疚。”
“他如果识趣,就该早早自尽身亡,免得脏了师尊的手。”
“下一次,我可以代师尊出手。”
“师尊……师尊……”
疯子,莫辞醉想,雍境就没有正常人。
莫辞醉再度拿出他爱的冠世墨玉,一步一步接近君梦魂,君梦魂也凑近莫辞醉,凑近莫辞醉两指夹起的冠世墨玉,两嘴一抿,叼起这朵危险的花,隔着花吻莫辞醉。
隔花一吻,一吻天荒。
攻受感情发展太早,但谁让我一写感情就爆发。
自从被间之契烟吻启蒙后,就是爱这种缠绵的欲说还休的中二场景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剑倚青天笛倚楼
点击弹出菜单